第29節
駱白出來:“鄭叔,還不到收市時間,您還是先放寬心吧。” 鄭經理苦著臉:“才剩下半個小時,這會兒丁點消息也沒。鄭叔老了,做不到氣定神閑。” 駱白坐下,從背包里掏出一本厚重的農科讀物以及兩份試卷,攤開在桌面上,揭開筆蓋寫下名字。 鄭經理不經意一瞥,顫抖的臉rou都僵硬住了。 “駱白,你這是——?” 駱白:“練習,往屆中考卷。” 他打開背包,里頭厚厚一疊:“全都是。語數英九科科目齊全,十年內的試卷都在。來的時候在家里做了些,帶幾十張過來,空閑的時候做一下。” 這都是討價還價后不得已答應的等價替換。 哪個學校肯讓學生在臨近中考時還準一周的假? 要不是駱白成績向來優異,學校愿意給特權,再加上數學老師提出讓他把往屆中考試卷都做完,到時上交,否則會讓他請假? 鄭經理默默張開合不攏的嘴,一時有些精神錯亂。 剛才面對外匯交易金融面不改色談下三億保證金和眼前淡定做著中考卷子的,是同一人嗎? 這還是人嗎? 駱白盛情邀請,推了一張數學卷子過去:“要不然我分你一張卷子,一塊做卷子。正好減壓……做中考卷子特別減壓。” 比起三億保證金,還是中考卷子更讓寶哥覺得有壓力。 相比之下,那些都不算事啊。 鄭經理:“……不了謝謝。” 駱白:“不用客氣。” 鄭經理:“……” 無聲對望。 駱白頹然,收回卷子,繼續胃疼地答題 匯江事務所,臨近下班時間,所有人員全被動員起來,放下手頭事務,專心買入三億美金的泰銖。 他們必須分成幾股一點點收購,三億美金泰銖太過龐大,一次性購買肯定引來金融炒家注意,很大可能引起反效果導致泰銖貶值。 老金:“還剩下二十分鐘,盡快!” “今天凌晨六點鐘,有人陸續在悉尼外匯市場拋售泰銖,之后轉移到東京。下午三點鐘,開始在香江外匯市場大量拋售。我們緊跟其后,已經收購將近兩億五千萬美金的泰銖。但目前為止,對方停止拋售,還剩下五千萬。我們盡量購入零散的泰銖,但數量太少。” “距離收市時間還剩下十五分鐘,還差三千萬,已經找不到拋售泰銖。” “今天陸續拋售的泰銖數量很大,如果不是我們和國際上其他炒家大量收購,可能會引來動亂。老板,真的確定那大手筆的顧客要繼續收購泰銖?” 老金:“別廢話,繼續!” “沒辦法了!國際炒家也注意到這邊,開始跟我們搶奪市場。” “老板,我們無法完成任務。” “收市了!” 老金沖到電腦前看數據,然后搶奪過手下的話筒沖著對面急匆匆下了指揮。回頭命令眾人:“繼續,香江這邊已經收市,但倫敦、紐約市場還沒收。” 于是眾人埋頭苦干,忙碌得熱火朝天 鐺鐺—— 5點,收市時間,還沒有消息。 鄭經理:“失敗了?” 駱白翻過卷面,頭也不抬繼續做題:“淡定啊,鄭叔。大不了明早行市再繼續。” 再說了,香江收市,紐約和倫敦可沒有。 如果匯江事務所確實有能力,他就能做到在半個小時內完成收購。 鄭經理沒駱白那么淡定,他坐立難安,焦慮不已。 四十分鐘后,電話鈴聲響,鄭經理第一時間搶過來:“喂?老金嗎?怎么樣?” 那頭,老金長舒一口氣,壓著激動緊張的心情:“不辱使命,成了。” 鄭經理一把癱在椅子上,也跟著長舒一口氣。 駱白放下筆,按揉酸痛的手腕。 別看寶哥淡定從容,一副無所謂三百萬美金打水漂的姿態,實際上他也緊張。 只不過不能表現出來罷了。 他年紀本來就小,要是不能做出十足把握的樣子,誰信得過? 抬頭,果然見鄭經理信任十足的目光。 駱白笑了一下:“那么現在,就需要將三億美金的泰銖拋售出去了。” 目前1美元可兌27.150泰銖,泰銖持續升值,并因固定匯率而被所有人認為足夠穩定。其將會到達1美元兌.790泰銖,上升百分之十二。達到臨界值,國際金融炒家開始攻擊,政府放棄固定匯率,改為浮動匯率,致使泰銖迅速貶值。 貶值到什么程度? 1美元可兌換56泰銖。 那將完全是場不見血的腥風血雨的屠殺。 第23章 叩叩。 厲琰頭也不抬:“進來。” 香江金融投資公司特別助理鐘特助推門走進房間,望著老板的背影不失恭敬地說道:“今晨六點于悉尼外匯市場拋售泰銖, 至下午四點半盡數拋售完畢。有兩班人馬分別搶購我們拋出去的泰銖, 一方是香江經紀事務所,另一方查不清來源,是國際金融炒家。” “嗯。” 白紙方格寫滿字, 厲琰翻頁, 在新頁上繼續寫字。 鐘特助:“新加坡元向來穩固, 或者兌換成港幣進行新一輪外匯保證金交易——” 厲琰:“不用。” 鐘特助:“老板?” 厲琰:“接下來, 不必在意國際金融。把你們的目光放到國內老牌企業的分析、評估以及股份收購上。” 鐘特助為難:“恐怕不容易。” 大陸目前的老牌企業大半是國有企業,新興企業太少。 香江內的老牌企業多是家族營業模式,不會讓非家族成員入駐董事會。 再者, 好端端的老牌企業憑什么把股份賣給外人? 厲琰沒說話,專心致志地寫字。 良久, 房間靜默得可怕。 鐘特助感到不自在, 應對眼前的小老板,堪比面對商場上心思叵測的老狐貍。 心思完全猜不透, 就像之前突然交代他收購泰銖,在形勢大好時突然拋售。 現在手里握著一大筆資金, 卻沒有下一步動作并將目光完成從金融業撤離。 兩年前在香江成立的金融投資公司,渺小而不起眼,卻數度于風暴中存活下來, 繼續不引人注意的茍活。 如同陸地昆蟲類, 無人在意,卻次次都能安然無恙地度過大風暴。 鐘特助在金融投資公司工作兩年, 這還是頭次見到小老板,完全無法掩飾震驚過度的蠢樣子,丟臉丟到老板面前,想想都是黑歷史。 雖然老板年紀小,鐘特助卻不敢起糊弄怠慢的心思。 兩年來,公司度過重大風暴危機的指令全來自于老板。 就沖著這份表現出來的敏銳和斂財能力,他就不敢得罪。 話說回來,小老板來到香江兩天,就一直住在明珠酒店的復式套房里,沒有出去,也沒有去看一眼公司。 老僧入定一般,偶爾接幾個重要電話,余下時間就在套房里待著。 唯一的活動就是每日早晚固定時間抄佛經。 看,老板現在就在抄佛經。 字體蒼勁鋒利,筆鋒銳利得像出鞘的刀,寒光凜冽要把人割傷一樣,狠戾得完全不加掩飾。 都說字如其人,鐘特助卻覺得這話不適合用在老板身上。 老板做事,滴水不漏,圓滑低調,一點也不鋒芒畢露,更看不出狠戾。 反倒覺得有點佛經抄多,心慈手軟了些。 現下,鐘特助如此認定厲琰為人。 等過個五六年,那些曾經他以為是心慈手軟的舉措磨成一把屠刀,露出獠牙將對手鯨吞蠶食時,他就想回到現在抽自己幾十個巴掌。 滾他媽的心慈手軟佛經抄多了! 佛經抄再多,那也是個掩飾兇獸秉性的幌子。 厲琰突然開口:“辦不到?” 鐘特助愣了一下才回過神,趕緊回答:“評估和分析已經在進行,但如果要收購股份……不是辦不到,但需要斡旋較長時間。我以為,與其把時間和金錢浪費在收購股份上,還不如自己開創公司。” 厲琰:“老牌企業,重點在其老牌。牌子老,資源固定,可以開拓新資源。企業內部運作穩定,一切不用重新開始。另外,我們是金融投資公司,投資,懂嗎?” 他回頭,瞥了眼鐘特助。 老板不開心了! 觸及老板冰冷目光的鐘特助襠下一涼,在心中猛拍自己腦袋。 咋就忘了自家公司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