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可狂骨的人一進來, 那種尸骨血海里踏過的肅殺感撲面而來,令身體下意識地繃緊, 頓生一股本能的警惕。 這也還真不怪謝默凡又慫了, 主要是打頭進來的那一個個子足有兩米,推門進來, 先給了所有人一個下馬威,全都得齊齊昂首看他。 大高個悶聲不響地推門進來后,側(cè)身讓出了道,拉住門,垂著頭迎后面人進來。 “牛逼啥啊還要別人開門, 沒長手還是怎么?” 沈梔小聲嘀咕。 祁硯窩在椅子里翹二郎腿,姿態(tài)很是放松,完全沒有其他人如臨大敵的慌張。 “首領(lǐng)嘛,這樣可能比較有排面。” 坐在沈時禮下首的沈梔,對這幫人的第一印象跌了又跌,恨不得拿眼神把拿大高個的腿給削了。 又看看祁硯,滿臉嫌棄。 “那你怎么沒點排面?” 祁硯桀然一笑:“我親民嘛,不搞虛的?!?/br> “呵?!?/br> 沈時禮神色凝重地望著門口的方向。 十秒左右,傳說中的梁越初姍姍來遲。 “……時哥,許久不見,聽說你們鬼見愁最近有不少大動作?” 組織發(fā)展起來了,內(nèi)部自然就不是一塊鐵桶,彼此都有彼此滲透的傳話筒,鬼見愁有了新首領(lǐng),時梔身份暴露突然自爆橫死,還有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沈時禮的親meimei。 這些事,梁越初都在第一時間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在梁越初打量祁硯之時,沈梔的目光落在了梁越初身上。 一眾兇神惡煞、充滿了絕路匪徒氣息的屬下里面,就梁越初鶴立雞群,半點不見那種三教九流的氣質(zhì),反而衣冠整潔,簡單隨意,清爽得跟什么雜志的封面書模一樣。 并且,年紀真的很小,看上去大約跟沈宗旭一邊大。 沈時禮并未拿看孩子的眼神看他,語氣平和道: “自家人的一點事,勞煩越爺還這么關(guān)心,馬不停蹄地趕來?!?/br> 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剛來的謝默凡,也都不敢小瞧這個梁越初。 能當上這一幫魚龍混雜的兇徒的老大,梁越初肯定不會是什么年輕沒經(jīng)驗的少年人,真論起心理年齡,不說祁硯,肯定也不會比沈時禮年輕。 “時哥客氣,我們兩家這關(guān)系,應(yīng)該的?!绷涸匠跻沧讼聛?,恰好在沈梔對面,盯著她看了幾秒,隨即很不在意地移開視線,“不過我這次來,是替時梔要個說法的?!?/br> 大廳里頓時陷入了死寂。 誰都知道,時梔這些年的身份雖然是沈時禮的meimei,但與此同時,她跟梁越初也保持著相當高調(diào)的曖昧關(guān)系。 所以梁越初此時過來要個說法,合情合理,理所當然。 沈時禮在心里斟酌說辭,遲疑的這幾秒,就聽一個清脆冷淡的女聲響起。 “要說法?” 梁越初聞聲側(cè)頭,說話的正是剛才盯著他的沈梔。 她白凈可愛的臉上浮現(xiàn)出畫風(fēng)不和的嗤笑: “行啊,那就先給這位越爺端上來,驗驗貨。” 梁越初斂了笑意,皺起眉頭,不明白她一個小姑娘耍什么花招。 時梔在得到沈時禮的記憶后也跟他說過,“沈梔”就是個脾氣差的鄉(xiāng)下小姑娘,道觀里長大,神叨叨的,還學(xué)什么嗩吶。 因此梁越初打眼一看,覺得沈梔除了樣貌外,也沒什么特殊的。 可她此時突然插嘴來這么一句,倒讓梁越初有些意外。 “好嘞!” 手下聽了沈梔的吩咐,一早就備好了,就等沈梔讓他們端上來呢,聞言立刻屁顛屁顛就去取來了,剛端到門口,廳內(nèi)人就聞到了一股惡臭。 梁越初眉頭緊蹙。 鬼見愁的手下端上來的,是一盤rou末。 顯然,是自爆的時梔。 沈梔倒是面不改色,對這場面很是鎮(zhèn)定。 “越爺不是要說法嗎?這就是我們的說法,‘時梔’能收集到的部分,我們都盡量給您收集來了,您要是愿意,端走回去做個念想。” 沈梔話說得客氣,但怎么聽怎么嘲諷,端回去?這炸得稀爛的玩意兒,還怎么帶回去?他們又不是來給時梔收尸的! 梁越初的手下當場就要翻臉:“你什么意思!?輪得到你跟我們越爺這么說……” 沈梔反唇相譏:“你又算什么東西?” 一把蝴蝶/刀眨眼甩在那手下的腳邊,再歪一寸,就能將那人腳背捅個對穿。 最關(guān)鍵的是,誰都沒察覺到任何使用異能的跡象,她完全是靠著手勁,精準地扔出的這把刀。 剛剛還囂張的手下瞬間收聲,又有些不甘心被沈梔這個無名小卒壓制,袖中藤蔓蠢蠢欲動,忽然一股凌厲風(fēng)聲掠過,沒入地面的蝴蝶/刀瞬間拔出,落到了沈時禮手中。 沈時禮眉眼仍舊斯文,他沉穩(wěn)鎮(zhèn)定地折好刀,無聲地消弭了一場沖突,將蝴蝶/刀親自放在了沈梔的掌心。 警告之意很顯然。 梁越初摸清了形式,眉心散開,帶了幾分和氣。 “這位就是時哥真正的meimei?”梁越初態(tài)度平和,一點看不出上門挑釁的意思,“我也沒想到時梔會做出冒充時哥meimei的這種事,這錯,我替時梔認了?!?/br> 說完,又話鋒一轉(zhuǎn)。 “但時哥,時梔再怎么也算是我的準女朋友吧?你一聲不吭就把人殺了,還做到這種地步,是不是有點違背你平時在外的美名?這件事,你打算怎么跟我交代?” 泥人都有三分火氣,聽了這話,沈時禮都有些氣極反笑。 誰下手黑心里沒個數(shù)嗎?他原本沒打算當場把時梔殺了,而是打算先把時梔是jian細的風(fēng)聲放出去,再順理成章地跟梁越初攤牌,恰好祁硯回來正好一起去把狂骨一鍋端了。 誰知道梁越初更狠,估計是用了什么道具,時梔只要一說出她背后是他指示的,直接自爆成rou渣,干脆利落得不給別人留半點把柄。 沈時禮也不想跟他兜圈子了,等祁硯這幾年,他網(wǎng)也布得差不多了,收網(wǎng)就是,不用再跟梁越初多費口舌。 然而沈時禮還沒來得及翻臉,比他脾氣更爆的沈梔已經(jīng)受不了梁越初了。 “你這倒打一耙玩兒得挺溜啊,是不是等這一天等挺久了???”沈梔懟人是不會給對方留絲毫情面的,說撕就撕,撕起來連她哥也一塊罵,“我都不明白你們幾個男人磨磨唧唧玩什么勾心斗角,有意思嗎?想打一架有這么抹不開面嗎?” 在全場人震驚的目光中,沈梔靠在椅背上,盡管身高只有一五五,但居然也氣勢逼人,完全不輸給沈時禮或是祁硯。 “梁越初,你他媽就是個殘疾廢物。”沈梔臉上漸漸浮現(xiàn)出一個魔鬼般的笑容,“現(xiàn)在,我們兩邊可以痛痛快快打一架了嗎?” 梁越初臉上的笑意褪了個干干凈凈。 作者有話要說: 梔梔不是完全在莽,她是故意這么說的,這句話的意思我感覺你們能猜到? 下周我已經(jīng)沒申榜了,破釜沉舟,這周盡量完結(jié)! —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54章 第五十四只鬼 沈梔在賭一個可能性。 從她得知梁越初就是曾經(jīng)被沈時禮救過的三人之一時, 她就開始在回憶與這件事有關(guān)的所有信息。 從趙警官那里得知的消息, 三人之中有一個因意外全身癱瘓,目前住在渝州市的某家醫(yī)院。 而上次沈梔讓祁硯去調(diào)查了渝州市去年癱瘓的病人, 目標鎖定在中學(xué)生中,獲得的名單只有一張紙,并不難找。 沈梔記下了上面的每一個名字,并沒有【梁越初】這個名字。 這并不意外,從祁硯愛用假名的習(xí)慣可以看出,梁越初如果使用了假名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在見到梁越初的第一眼, 沈梔想起了一些平時沒太注意的事情。 比如——在進入怨氣金字塔內(nèi)的前段時間, 無意間聽到梁悅清所說的話。 “什么叫不是錢的問題?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弟弟有問題了?” “我弟弟都癱了,發(fā)點脾氣怎么了?他還那么小,這輩子都只能這樣了, 一時不能接受很難理解嗎?” “一個幾乎全身癱瘓的小孩罵他幾句而已,什么心理醫(yī)生,什么抑郁癥,不就是想要錢嗎!!我家不缺錢, 你跟他說……” 當時聽到這些話的時候, 沈梔并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如果她的弟弟真是沈時禮救過的人之一,那也太巧合了。 但不知為何,第一眼見到梁越初的時候,沈梔就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什么樣的孩子能把護工罵到抑郁癥?罵到要找心理醫(yī)生的地步? 僅僅是癱瘓這個原因,恐怕不能完全說通。 可如果, 這個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是在無限的游戲場中歷練過,從血海尸山上走過一遭的,那么三兩句話將一個和平年代的普通人折磨得精神出問題,就沒那么難想通了。 并且親眼見到梁越初后,沈梔越發(fā)覺得,這個表面上看上去清秀禮貌的少年,內(nèi)里絕對已經(jīng)黑透了。 ——畢竟一個在怨氣金字塔內(nèi)呼風(fēng)喚雨的大佬,現(xiàn)實世界是個癱瘓,任誰都不可能保持心態(tài)平和的。 而事實證明,沈梔真的賭對了。 “你找死——!” 之前不管沈梔說什么都沉穩(wěn)老練的少年臉色突變,身上殺意暴漲,幾乎是一瞬間,沈梔就感覺到一股熾熱的溫度撲面而來,沈梔下意識拿手擋住,但高溫灼得她皮膚猛然刺痛,即便是立刻避開,也無可避免的被火焰燎到。 “梔梔!” 沈梔避開的同時,祁硯和沈時禮兩人聯(lián)動,一個以冰墻阻擋火勢,一個cao縱流動的風(fēng)托起沈梔,直接將沈梔送回自己身邊。 沈時禮見沈梔手臂上一片燎泡,立刻對身后屬下喊:“叫向遠來!” 向遠是鬼見愁內(nèi)治療異能最強的,平時都是處理斷胳膊斷腿的打傷,等他火急火燎趕來的時候,見祁硯和梁越初那邊冰火兩重天,還以為傷者肯定只剩半條命了,結(jié)果走進一看,脫口而出: “不是,燙個水泡這也找我啊!” 沈時禮手下一巴掌拍他腦袋上:“有沒有眼力見啊!這是時哥的meimei!能是一般水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