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還是笑起來好！”

    “不不不，兇一點好。”

    “面無表情也可以。”

    唐榕：“……”

    “必須回答嗎？”她問。

    四個人同時點頭。

    她沉吟片刻，剛要開口，卻發現不知何時，她們的討論對象已經走了過來。

    唐榕立刻把想好的答案吞回去，并用眼神提醒圍著自己的四個姑娘，別興奮了，正主就在你們后面呢！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相比迷妹，言朝晉本人竟更好奇她的答案。

    這天夜自習結束，兩人慣例在電梯里碰面，出了電梯后，他就問了這個問題。

    唐榕愕然：“所以你都聽到了。”

    他笑起來：“那當然，她們聲音那么大。”

    說完，他又補充道：“但我不在意她們的想法，我只好奇你的。”

    猝不及防，又是一個直球。

    唐榕發現，在試探著邁出了第一步后，這人就再也倒不回之前的狀態了。

    現在他直球隨手就來，反而讓她有點無措。

    “很難回答嗎？”他倚在樓道間的墻壁上，偏頭如此問道。

    “……也不是。”唐榕其實一早有答案。

    今天他在籃球場上訓隊員，被一眾女生驚呼生氣的模樣更帥。

    但她只看了一眼就可以確定，他當時的氣，都是裝出來的。因為她見過他真正生氣是什么樣，在她上輩子的葬禮上。

    說實話，他眉眼鋒利，一張臉棱角分明，的確是越動怒越勾人。

    那時他因她的死訊而怒極，滿身侵略性傾瀉而出，甚至一出拳就毫不留情，像一個冷面的閻王。但那反倒是這些年來，她對他面容印象最深的時刻。

    “我是覺得……”看著眼前尚且青澀稚嫩的十六歲少年，她到底斟酌了一下用詞，“你假裝生氣，已經比平時更好看，那要真的生起氣來，應該會再帥一點吧。”

    言朝晉一聽，頓時有點窘：“你看出我是裝的了？”那是不是也看出了我其實是為了在你面前表現一下才開口的……

    唐榕沒法安慰他說她是因為重生作弊才發現的，只好笑笑，道：“可能我比較善于觀察？”

    言朝晉：“……”

    “好了，不聊了，我還剩半份化學作業沒寫完呢，我先進去了。”她朝他晃了晃手里的鑰匙。

    “你這次考得不錯。”在她開門的時候，他忽然又來了這么一句，“等期末的時候，一定能更好。”

    期末還遠。

    但下一期的補習班很快就到了。

    唐榕沒忘記幫言朝晉請假，但這一回她去請假的時候，牟行闕的表情不大好看，甚至語氣也很沉：“知道了。”

    這態度叫唐榕忍不住懷疑，難道程未練已經聯系上謝航宸，然后謝航宸轉頭又把這事完全捅給他哥了？

    懷著這份懷疑，上課期間，牟行闕每朝她看一次，她就要緊張一次。

    到后來，林子璇都覺得奇怪：“你今天怎么回事？”

    唐榕：“啊？”

    林子璇：“全程挺直著背，仿佛前面坐了個兩米的一樣。”

    唐榕隨便找了個借口，說自己最近學習太認真了，肩頸和腰有點難受，所以趁機糾正一下坐姿。

    “天啊，你才幾歲，就喊肩疼腰疼了，這要是讓我媽聽到，她一準要說，小孩子哪有腰！”

    唐榕：“……”

    什么，原來每個家長都是這么跟小孩說的嗎？

    就這么熬到了補習結束，唐榕本想迅速收拾書包離開，因為他們幾人說好了一起去吃烤串，結果剛一拿起書包，她就被一臉嚴肅的牟行闕叫住了。

    牟行闕不僅叫住了她，還讓她的同學都去外面等她，他有話單獨跟她說。

    唐榕覺得，這架勢真的很像要跟她算賬。

    于是她迅速開始打“我花錢來補習我是顧客”的腹稿。

    結果令她完全沒想到的是，牟行闕開口第一句居然是——“我不反對你們高中生談戀愛。”

    唐榕：“？？？”什么談戀愛？

    牟行闕敲著教案繼續：“但高中生談戀愛，應該互相督促進步才是，否則將來回想起來，可能只有后悔，你知不知道？”

    “我這個補習班，一學期一共就十七次課，你們中途加入，已經比其他人少上四次，他還連續兩周不來，這是要補習的態度嗎？”牟行闕道，“你回去勸勸他，既然錢都已經交了，就好好來上完，球隊比賽再重要，能有學習重要嗎？”

    “……”

    “再說了，整個實驗中學校籃球隊，加起來三個年級那么多人，難道缺了他一個，就沒法好好打比賽了？”

    唐榕聽到這里，總算忍不住發言：“呃，我們學校校隊缺了他，好像還真沒法打……”

    第32章

    唐榕反駁完， 牟行闕的臉更黑了。

    他雖然已經不在編制內，但到底真的當過老師， 聽到她跟自己杠，也覺自己的職業尊嚴受到了挑戰。

    “我在跟你說正經的。”他眸光冷冽。

    “我也在說正經的啊牟老師。”唐榕說，“言朝晉去年就帶著校隊打進全國高中生聯賽決賽了， 您也是實驗中學畢業的， 您應該知道， 我們學校每年招的體育生特別少，主要抓的是學習，以前更是連省里的決賽圈都沒去過。”

    牟行闕：“……”

    補習這么久， 唐榕這個半路插隊進來的學生，幾乎一直是班上最認真的。

    單純從老師看學生的角度， 牟行闕對她其實頗有幾分欣賞。

    可他沒想到，今天他只是想讓她勸一下言朝晉好好來上課， 她會是這個反應。

    “所以你是不想勸他了？”他問。

    “我沒這么說吧。”唐榕大感冤枉， “我只是想糾正老師您的錯誤觀念罷了。”

    牟行闕再度：“……”

    他談不下去了， 直接抱起教案，道：“反正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 你讓他好自為之。”

    唐榕：“老師的話我會盡量帶到的，不過老師誤會了，我并沒有跟他談戀愛。”

    說完這句，唐榕搶在他前面跑出了教室。

    教室外， 她的同班同學正等她。見她出來， 紛紛圍過來問， 牟行闕說了什么？

    唐榕：“讓我勸言朝晉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聽聞此言，范星源第一個不干了：“言哥哪里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了，他是為了比賽！今天下午這場比賽很重要的。”

    “對啊，而且言朝晉的成績本來就不錯。”張了了也有點不平，“之前每次課堂練習，他都完成得很快啊。”

    “就是！”

    “哎總之我照實說了啦。”唐榕道，“他愛怎么想怎么想吧，我們走吧。”

    “對對對，走走走。我晚上還有訓練呢。”范星源道。

    一般來說，在比賽結束后的夜晚，校隊很少會有訓練，他們的教練很通情達理，會直接放他們高高興興慶祝一晚上。

    但范星源最近因為要好好學習，日常訓練被減半，除了另外找時間加練，別無他法。

    出去的時候，他走得十分急。

    幾個女生見狀，干脆讓他先走，不用跟她們一起。

    “你們當我想啊？”他嘖了一聲，“還不是言哥交待的，西城這邊太亂了，不比我們學校邊上，要我看好你們，別讓不長眼的欺負了你們。”

    “哇，言朝晉太好了吧！”第一個感嘆的是宋小雨。

    “好也看不上你。”范星源和她在學校里坐很近，貧慣了，“他對誰都很好，我要額外加練，也是他抽時間陪我一起。”

    這么說著，前后六個人已經走出了補習機構大門。

    周末不打晚工的宋莞照例在門邊等著，看到他們出來，立刻揮了揮手。

    她今天特別興奮，揮完手又立刻沖上來要抱唐榕：“我靠！我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們，我今晚請你們吃飯！”

    唐榕被她嚇了一跳，忙伸手扶了扶她的肩膀。

    至于好消息……她大概猜到了一點，但還是裝作一無所知，問：“什么好消息？”

    “你還記得上周那個要我拍奶茶廣告的導演嗎！”宋莞說，“他今天打電話給我，說他有個朋友看到了廣告粗剪片段，然后他那個朋友是做模特經紀的，想請我去當平模！”

    因為宋莞才十六歲，高中還沒畢業，所以導演沒有直接把聯系方式給自己的朋友，而是先來聯系了她，想讓她自己做決定。

    不過導演也說了，如果她缺錢的話，做平模，肯定比繼續在奶茶店打工來得強。

    宋莞當然缺錢。

    她家里重男輕女，根本不管她，之前還想讓她別上高中，直接去工作，給她弟弟賺零花錢。

    她那時不見得有多想上學，但因為不想聽從這個可笑的安排，硬是在中考過后的暑假靠打工把第一年學費掙出來了。

    “你和導演朋友聯系了嗎？”唐榕并不意外，“對方怎么說？”

    “還沒呢。”宋莞撓了撓腦袋，“但導演說，他朋友對我挺感興趣的，應該這兩天就會來聯系我。”

    雖然唐榕知道，宋莞將來能成功在娛樂圈立足，面對無數粉黑風雨，始終當紅不減。

    但此時的宋莞畢竟只有十幾歲，社會經驗為零，有很多事，她可能連怎么處理都不知道。

    她想了想，道：“如果對面誠心要發掘你去當平模，應該會跟你談合同，你到時候別急著簽，讓我看一看再說。”

    宋莞：“啊？好，我到時候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