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平陽將他們的動作看在眼里,冷笑一聲,語氣冰涼,“我之前就聽說殷小姐仗著殷國公的寵愛不把德陽放在眼里,我還當是傳言而已,想不到竟是真的。殷家真是好家教,我今兒個算是見識到了。” 她不看程氏母女,扭頭對殷長歡說,“回頭我問問母后,看看一個白身見了當朝從一品郡主卻不行禮是個什么罪名。” 殷長歡嘴角一勾,正要附和平陽兩句忽然聽到殷琳恨恨道,“殷長歡,你不就是嫉妒爹更疼愛我,你用得著找平陽公主來羞辱我嗎?” “我嫉妒爹更疼愛你?”殷長歡氣笑了,“你是不是腦袋有問題,我有皇上太后寵著至于嫉妒你么,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說完她上下打量了殷琳幾眼,嗤了一聲。 “再說我要收拾你哪里用得著找平陽,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殷琳一張臉憋得通紅,殷白雪有了上次的事也不敢隨意替殷琳說話,主要是這也不是殷長歡的錯,她求情只會是自取其辱。 “走吧。”殷長歡夾了夾馬腹,“理這種沒腦子的人是浪費時間。” 這附近不僅只有德陽郡主府和殷國公府,還住著好些達官貴人,路過的人有意無意的放下了腳步,好奇的看了過來。 這些人是看熱鬧,但殷琳就覺得他們是在嘲笑她,嘲笑她沒有殷長歡的地位,嘲笑她在被殷長歡羞辱后不敢反抗。 她本來就是沖動之人,怒氣一上頭,她不管不顧的沖著殷長歡的背影罵道,“殷長歡,你這樣囂張跋扈,你才是沒有教養,有娘生沒娘教。” “殷琳!”程氏抬手就給了殷琳一巴掌。 她還要訓斥幾句忽然聽到一道破空之聲,扭頭,只見一根泛著油光的長鞭破空而來,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緊緊纏在殷琳的身上,隨后持鞭之人一個用力,殷琳便被鞭子帶著狠狠摔在地上,發髻散亂,沒有半分貴女儀態。 殷白雪嚇了一跳,抬頭看去,目之所及是殷長歡冷若冰霜的表情,而她看殷琳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在殷白雪愣神的瞬間,鞭子又被揚起,再次狠狠的鞭在了殷琳的身上。這是皇帝吩咐人特意給殷長歡打造的長鞭,比一般的鞭子威力更甚,一下又一下,皮開rou綻,丫鬟想去護著殷琳但被見勢圍上來的殷長歡的護衛攔住,直到程氏撲倒在殷琳身上。 她抱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殷琳,摸了摸殷琳臉頰上的血痕,扭頭含淚質問殷長歡,“郡主,殷琳雖然有錯但到底是你嫡親meimei,你怎么可以下這樣的毒手?” “嫡親的meimei?”殷長歡冷哼一聲,語氣不屑,“我記得你在我母親牌位前可是要執妾禮的,一個妾生的,有什么資格當本郡主的嫡親meimei。就算是嫡親meimei,敢說這樣的話本郡主也能要了她的命。” 甩了甩鞭子,鞭子打在地上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殷琳一聽這聲音立即往程氏懷里拱,眼神瑟縮。 “讓開。”她雖不記得她母親,但她不允許任何人說她母親的不好,任何人都不可以。 “郡主。”殷白雪剛開口殷長歡就扭頭,目光冷冷的看著她,“你想求情?” 殷白雪被看得后背一涼,升起了一股恐懼。 她居然怕殷長歡。 殷琳哭嚎,“娘,好疼。” 殷白雪回神,大伯母待她很好,這個時候她不能置之事外。 “郡主,”殷白雪在心中斟酌了下道,“小琳說錯了話,祖母與大伯父會懲戒她,你這樣會不會太過了。” “懲戒她?”殷長歡冷笑,“他們哪次不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你真當本郡主蠢么。”她高聲,“來人,去大理寺報案,就說有人出言辱罵當朝郡主和過世的嘉怡長公主。” 一個護衛站出來,“是,屬下遵命。” “慢著。” 聽了下人的稟告,老夫人急急趕來。在來的路上她已經從門房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經過。她一方面氣殷琳口不擇言,又氣殷長歡不顧殷家顏面。 殷白雪見老夫人來了連忙過去扶她,羞愧道,“祖母。” 老夫人拍拍殷白雪的手,這是二房的事,她一個三房的小姐能做什么。 看向殷長歡,老夫人沉沉一嘆,皺紋叢生的面頰一臉無奈,看著有幾分可憐, “長歡,殷琳畢竟是你meimei,你能不能看在祖母的面上繞過她這一次。” 當街被鞭笞已經夠沒臉的了,如果再進了大理寺,殷琳以后怎么可能說得到好人家。 “我說殷老夫人,”平陽搶先殷長歡開口,“據我所知,我們德陽看在你們面上已經繞過殷琳許多次了吧,你們是不是真的覺得德陽好欺負?” 老夫人得知平陽公主也在的時候就知道不好,這京城誰不知道平陽德陽兩個的感情比親姐妹還好,對殷長歡她可以以長輩的身份來壓,但對平陽她就沒有辦法了。 對平陽沒有辦法她就不理平陽,目光始終看著殷長歡,“長歡,殷琳沒兩年就要說親了,你報案她這一生就毀了呀!” 平陽呵笑,“我看她這一生早就毀了,不過不是被德陽毀的而是你們。若不是你們嬌慣她,教養無方,她又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德行比街頭賣藝的人都不如。 你現在來求德陽你怎么不想想嬌慣她的時候。若我是你,現在就會贊同報案,給她一個狠狠的教訓,這樣或許還有讓她改過自新的機會,不然以后嫁了人也是禍害別人。” 程氏目眥欲裂,“公主。” 平陽撇嘴,扭頭看向應話的護衛,厲聲,“還不去報案,你主子是殷家人不成?” 護衛一聽立即揚了揚馬鞭,馬兒疾馳離開。 老夫人見狀只覺得眼前一黑,就要站不住,但電光火石之際她想出了一個辦法,她要是暈倒,也許殷長歡態度就不會那么堅定了,而且就算殷長歡還要報案,氣暈了親祖母這個罪名殷長歡也逃不了。 只可惜她打算得很好,但人還沒暈就聽到殷長歡的聲音,“祖母,我勸你可不要暈,殷琳本來名聲就不好,再擔一個氣暈祖母的罪名離開更差了,你這么心疼她應該會為她著想吧。” 平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殷長歡無奈扭頭,平陽忍笑擺手,“對不起,我沒忍住。” 老夫人這下是真的差點被氣暈了,可她不敢暈,適才是她想差了,殷長歡有皇帝太后當靠山,還有端王當未婚夫,哪里會怕這么個罪名,但殷琳的名聲卻是經不起折騰了。 護衛到大理寺的時候大理寺卿鄭川正在跟葉桓說話。 鄭川人精一個,早就看出皇帝有多么重視葉桓,也知道他不會在大理寺待多久,但既然待在這兒了,他便真心實意的指導葉桓,一是留一份香火情,二也是他由衷的欣賞葉桓。 殷長歡是大理寺卿的表侄女,她的護衛來報案大理寺的人立即把他帶到了鄭川面前。 護衛把事情說了,一件事也沒漏,包括老夫人要殷長歡看在她的面上放過殷琳。 “她有什么面子,”鄭川拍桌子怒道,“倚老賣老而已。” 他怒氣沖沖的往外走,吩咐下屬,“帶上人跟本官走。” 葉桓快走兩步追上,“下官也一起去。” 鄭川略一沉吟,點頭,“行。” 雖然侄女深受皇上寵愛,但若有個皇帝非常寵信的臣子幫著說話,相信皇帝會氣上加氣。 第17章 殷長歡派人報案,老夫人無法,趕緊讓人去通知殷博文。 她想殷長歡畢竟是殷博文的女兒,也許殷博文能勸住殷長歡。 殷白雪不覺得二伯父有這個能耐,她用余光看了看殷長歡,見殷長歡沒注意到她她拉了拉老夫人的手,低聲,“祖母,讓人去把大伯母請來吧,現在也許只有大伯母才能勸住郡主了。” 殷白雪緊皺著眉頭,沒有說以周氏對殷長歡的寵愛,也許周氏知道了原委并不會替殷琳求情,但現在他們沒有其他辦法,只能祈求周氏看在殷家的面上能夠勸住殷長歡。 老夫人是已逝老殷國公的繼室,原配沒有子嗣,所以英武侯一個庶子才當了殷家長子。 她一向不喜英武侯一家,可聽了殷白雪的話她沒有拒絕,立刻吩咐人去英武侯府請周氏。 消息傳到英武侯府,周氏一聽就明白老夫人找她過去的原因,但她還是決定走一趟,不過不是為了幫他們勸殷長歡。 殷懷儀陪周氏往殷國公府趕,勸周氏道,“母親,您放心,長歡厲害著呢,不會被欺負的。” 周氏嘆氣搖頭,她不是擔心長歡被欺負,照殷家奴才說的長歡已經派人去大理寺報案了,大理寺卿鄭川是長歡的表舅舅,總不會看著長歡吃虧。她真正擔心的是長歡會傷心。 那孩子看著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實則最重情誼。殷家人如此偏頗,長歡心里怕是不好受。 英武侯府相對較近,周氏母女是最先到的人,一下馬車她們便朝殷長歡走去,見殷長歡好好的,神情也不傷心周氏才松了口氣。 殷長歡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老夫人,笑著同周氏道,“大伯母怎么來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殷懷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多緊張你,一聽你出事了她能坐得住才怪了。” “不是我出事,”殷長歡道,“只是殷琳說我不要緊,但她不該提我母親。” 周氏憐惜的握了握殷長歡的手,轉身走到老夫人面前見禮。 她是兒媳婦,該有的禮數不能少,但也僅此而已。 老夫人把她對殷長歡說的那番話對周氏說了一遍。 “你和長歡感情好,勸勸她,親姐妹呢,打斷骨頭連著筋,何必鬧到這么不可收拾的地步。” 周氏淡淡道,“這可不僅是她們姐妹的事,殷琳辱罵的是嘉怡長公主,長歡要是就這么算了怎么對得起拼了性命才生下她的嘉怡長公主。” “長歡已經給了殷琳幾鞭子了,還打在了殷琳的臉上,不知道會不會留疤,這樣還不夠消她的怒氣嗎,是不是非要毀了殷琳一輩子她才甘心。” “即便殷琳一輩子毀了那也是她出言不遜的后果,怪不了任何人,更怪不了長歡。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沒有人可以例外。” 老夫人怒瞪著周氏,周氏不為所動。 殷白雪嘆道,“大伯母,殷琳也是你的侄女,你就不能憐惜憐惜她嗎?” 周氏看著殷白雪,淡淡一笑,“白雪你這話說得好,那大伯母問你,長歡同樣是殷家的女兒,她受委屈時你們可曾憐惜過她。” 殷白雪噎住,她想說殷長歡哪里受過委屈,但在周氏冷淡至極的目光下她說不出口。 也許她心里清楚,殷長歡在殷家是受了委屈的,只是殷長歡不在意,她們慢慢的就覺得理所當然了,連她也是。 周氏帶著殷懷儀走到殷長歡旁邊。 英武侯府早就和殷國公府分家了,老夫人是嫡母,她尊敬,然而她想要做什么,老夫人管不了她。 殷長歡讓人搬來了椅子,“大伯母,你坐吧,表舅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到。” 周氏看了眼椅子,無奈,“你呀。” 殷長歡彎了彎嘴角,“您不用擔心,就當是在看戲就成。” 凌亂的馬蹄聲響起,眾人扭頭看去,來人是大理寺的人,不只有大理寺卿鄭川還有葉桓。 他們前腳剛到,后腳殷博文的馬車也停了下來,車簾拉開,殷博文神色難看的從車上下來。 “博文。” 抱著殷琳的程氏含淚的看向殷博文。 殷博文朝程氏走去,被殷長歡的護衛攔住。 殷長歡勾了勾唇,揮手示意護衛們讓開,然后她朝鄭川以及葉桓走去,滿臉笑意的打招呼,“表舅舅,葉大人。” 鄭川迅速的將現場打量了一番,見殷長歡沒吃虧臉上浮起爽朗的笑容,“放心,有表舅舅在,一定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葉桓則道,“早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我便送郡主回來了。” 鄭川疑惑的看葉桓,葉桓笑著把他們中午一起用飯的事說了。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