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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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情已經夠壞,除了咬牙前進,又還有什么路可走呢? 意外等到她回來的秀秀紫緗他們均在驚喜尖叫,她聽不進去,進屋先叫來譚奕去給凌淵他們送信,然后匆匆地洗漱完,自行往傷處先上了點藥,最后更完衣出來,外面便報說楊肅凌淵他們都已經到了。 楊肅箭步沖到她面前,顧不得還有人在場,將她抱在懷里,一雙鐵臂幾乎將她箍進自己血rou里去。 長纓也環抱他,眼眶疼得跟有無數根針在刺一樣。 兩世里她歷經過的強烈的感情不在少數,以為自己已然起不了多大波瀾。 可這一刻,在知道真相后的這一刻,想起一直以來都在以一顆熱忱的心對待她,對待皇帝,甚至是對待他身邊每個人的楊肅,接下來卻要承受難以想象的失落和痛苦,她心里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令她空虛空洞到不知道塞什么來填補。 她太了解這種親情上的痛擊,而他的遭遇跟她又還有不同之處,目前為止給予她傷痛的親人都在愛護她,可楊肅卻是實打實地被人當成了工具。 他在“親生父親”身上付出的感情,將一無所獲。 楊肅渾身都還在顫抖,從在絕望的谷底掙扎到剎那間就峰回路轉失而復得,簡直不太真實。 但能等到她回來便已經心滿意足,他牽著她進了屋,然后安排謝蓬傳令收兵。 顧家這邊他仍然沒有打算就此揭過,畢竟長纓兩個護衛已經死了,還死在了顧家,如今眼目下,就是楊肅不信顧家是兇手,顧家也甩不掉這身泥了。 長纓至此時方知兩個護衛已然喪命,她問:“那劉炳呢?” “至今未見他人影?!睏蠲C道,“你從哪里逃回來的?是怎么回來的?我讓人直接去查找!” 再去那個地方找人,哪里還找得到?況且,長纓也不確定劉炳一定就在那里。 她自覺劉炳兇多吉少,通體發寒之下看了看屋里,除去楊肅和王府的人,還有凌淵和凌夫人等,此外還有徐瀾及傅容少擎他們。 人太多,她且道:“我從城西北海子那邊出來的,具體被關在哪處宅子我也不知道,當時只顧著拼殺,根本沒有留意?!?/br> 楊肅此刻也不緊著問她,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傅容卻道:“抓你的是什么人?” 長纓搖頭:“我不知道,我不認識?!?/br>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凌夫人緊攥著長纓的手,顫著聲音安撫,“只要人平安就比什么都好。折騰了一夜,先歇息。 “惜之你多安排些人留下來,別再出什么岔子,我們先回去,有什么話明日再議。” 自凌晏過世后她便染上了心疾,今日這樣刺激的事情,她也急需喘氣和放松。 有她這番話,傅容就看看左右的少擎和徐瀾:“既然鈴鐺平安了,那我們就聽凌伯母的,先回府去。明日再行過來細究究竟是什么人在后妄為也不為遲?!?/br> 眾人附言,紛紛起身告辭。 長纓下唇咬了又咬,最終還是拉住了楊肅袖子。 楊肅下意識看向門口正回頭的凌夫人。 凌夫人看了會兒他們,最終沒說什么,只交代紫緗讓長纓歇著,然后走了。 自事出到此刻雖然還不到一個對時,但這期間大伙的神經都緊繃著,尤其在護衛們死在顧家之后,更是令人生出來各種猜測。 長纓的歸來令絕大部分人都如同立時卸下了重擔,這個時候,規矩什么的都可以先不糾結了。 長纓引著楊肅到了書房。 她讓紫緗在外站著,然后把門扣上。 楊肅也是暗恨與喜悅交織。 他在他常坐在的椅子上坐下來,正待放開手腳來好好安撫她,也順道安撫自己,但又看到她神色端凝,并不像是脆弱惶恐需要安撫的樣子。 長纓在他對面落座。 滿肚子的話真不知道先挑哪句話說出來才最合適,最后索性找了個不那么敏感的開場白:“還有一個月我們就要大婚了,你希望我們婚后是什么樣子?” 楊肅雖然無比期盼著這一日,卻沒想到她會在這當口提及這個。 但他以為她是刻意尋找話題讓自己從先前危險里抽離出來,便捉著她的手,盡量輕松地順著說下去:“當然是希望我們倆既能琴瑟和鳴,又能攜手走到我們最終相終那一日。 “我會竭盡全力讓你不后悔嫁給我。你呢,你有什么想要我改善的?” 第343章 你說可疑不可疑? 長纓道:“我希望能和你一輩子平平安安到老,到我們滿頭銀發的時候再樂呵呵地死去?!?/br> 楊肅將她拉著坐到跟前來,下巴抵住她肩膀道:“你這話真是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你可知道,過去的這幾個時辰里,我在想什么?我在想,只要能跟你一起走完這輩子,我就是沒有下輩子也愿意!” 長纓喉頭如同鯁著刺,她道:“哪有這么嚴重呢?你沒有我,還有別的親人,比如,你父皇。” “那不一樣?!睏蠲C撫著她的發鬢:“不能這樣比。你能給我的,沒有任何人可以給我?!?/br> 長纓多少因著這話受到些鼓舞。 她自然不會去比較這些,但如果她對他而言真是如此特別的,那么,或許她的話于他而言,也算是可信的? 她望著他已經有了皺褶的蟒袍,說道:“有幾件事情,我覺得有些奇怪,跟你商討商討?!?/br> 楊肅意識到她準備說正事,松開她:“哪些事?” 長纓坐直身:“我朝兩代均被后戚壓制著皇權,皇上更是自未即位起就深受其害。 “他那么忌憚著后戚,而我身后不光有凌家,還有少擎等一干擁躉,倘若你即位,立我為后,這樣的話,以凌家為首的勛貴就很可能比起如今的顧家勢力還要過之。 “加上勛貴手上還掌著兵權,其實更讓人不能放心,皇上為什么幾乎沒怎么反對就應下了婚事?” 楊肅看了她半晌,說道:“這事我不是說過,我相信凌家沒這種把控朝堂的野心,也相信你完全有能力平衡好兩邊的關系么? “我相信你。再說了,長纓,你懷疑我沒有能力解決這一切么?還是你不相信凌家? “凌家如果真有把控朝堂的野心,當初為什么不把你直接嫁進東宮呢?你進了東宮,那要當太子妃當皇后,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們沒有這份心思,是明擺著的,皇上為什么要懷疑他的忠誠?” 凌家沒有野心是沒錯,可前世里凌家還是被滅了! 長纓沉了沉氣,接著道:“我們再往下說,你覺得,孫燮被調任的事情可疑不可疑?” 楊肅蹙起眉頭,靠入椅背。 婚事不談,元宵燈會上出事,孫燮卻被突然調任,這件事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沒有疑惑。 但這是他父皇做下的決策,他身為兒子,自然不能明目張膽的持疑。 “皇上也有他的難處,那么多參奏的本子,他總也得給個交代才像話?!?/br> 說完他又拉起長纓的手,溫聲道:“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歇息?我守著你,等你睡著我再走。” 這些話題背后的意味令他有些不舒適,她眼下的舉止也有一些反常。他雖然很想知道她發生了一些什么,但有過之前令她頭痛的先例,他早已不曾強行追問她任何事。 長纓搖頭,她支額道:“我不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br> 楊肅便沒動了。 “你說你擔心了我好幾個時辰,可是你知道我又在擔心什么么?”長纓望著他,“我怕我一覺醒來,你就沒命了。” 楊肅怔住,半晌道:“胡說什么?” “我是認真的?!?/br> “……什么意思?” 長纓望著他襟前蟒龍,說道:“先前在御華林,我看到你了。你看到的那兩個人,是我和榮胤。 “他精準地找到了我,然后迅速帶著我離開。我要是沒猜錯,你之所以會去那兒,是因為你跟蹤了榮胤吧?” 楊肅的眼里逐漸布滿震驚。 “真的是你?你為什么不等我?”他的腰不自覺地直起來。 長纓靜默了一下,說道:“沒等你,一是因為我今夜被人劫走,主謀就是當年在通州擊傷我的那些人。而關押我的地方,就是御華林。 “二是我想趁機從榮胤口里得知當年姑父之死的真相,真相我知道了,除此之外,我還知道了一樁秘密?!?/br> “秘密?”楊肅震驚未完又有愕然。 …… 眾人一道出了沈家,岔路上分道前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 傅容道:“鈴鐺能安然歸來真是老天爺保佑,這背后狂徒竟敢如此大膽,究竟是何來路,你們可有線索?” “有沒有線索,還得看鈴鐺明兒怎么說?!绷铚Y當著徐瀾等人在,不便提及過多?!翱傊热挥羞@膽量敢在天子腳下對朝官動手,總歸也得做好受死的準備就是了。” 徐瀾凝眉未語。 傅容看看左右,說道:“榮叔和馮伯父怎么不見?不是說先前過來了么?” “過來看了看就走了。他們一向也不怎么留心我們?!?/br> 凌淵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心不在焉主要還是來自于長纓的突然歸來。 長纓不算是沉默寡言的人,她話不多,但是該說的話她也從來沒有少說過。 今兒這么大的事情,她明知道大家都擔心她,卻在回來后從未主動提及經過,總覺得不夠正常。 “我們先散吧?!毙鞛懙?,“明兒再過來問問看什么情況。” 凌淵點點頭。無論如何,他要護送凌夫人回府,總不可能再倒回沈家去。 幾路人分三個方向。 傅容走出兩里,馬速放慢,看看天邊魚肚白,下馬溜達著,到了承天門下,而后隨著采辦太監們一道進了宮。 …… 書房里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下來。 但長纓仍堅持將它打破:“皇上反常地同意我們大婚,又調走孫燮不讓他查唐鑒的案子,而我被劫持到了御華林,所有線索都在指向一個事實。” 楊肅也不知道望了長纓有多久:“所以你是說,四年前害你的人是我父皇?” “捉我的人知道我傷在哪里,他尋找到我的舊傷位置十分精確。再加上他們以魯家來誑我上鉤,這足以說明他們對四年前的事情了如指掌。 “而據我所知,到眼下為止,城里都被你們鬧翻了,宮里似乎也沒有派人來過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