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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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纓出了店門,徑直朝著清泉寺走去。 街道也就五六尺寬,是清泉寺通往大街的必經要道,平日只供行人出入,馬車轎輦什么的都需停在街口。 眼下路上已經人頭涌動,賣胭脂花粉的與賣切切糕的為搶地盤在扯皮,賣豆包的與賣點心的伸出來攬客的脖子一個比一個長。 寺里今日也是香火旺盛,此刻天色大亮,正值各府女眷燒完香出寺的時刻,寺門口簡直寸步難行。 長纓走到賣花燈的攤販前,肩頭就被人從后頭拍了兩下。 她轉身抬眼,面前少年的臉上慣常一本正經,他使了個眼色,然后隱入頭后方人群。 長纓隨他走過去,在相對隱蔽的圍墻下停下來,問道:“怎么樣?” 剛滿了十六歲的少年人雖然已不再著錦衣,眉眼里的衿貴卻沒褪去。 他說道:“這伙人由于趕上花朝節,各地商販往來的不要太頻繁,于是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我盯了他們大半晚上,見他們前后接觸過三四拔人,應該就是前來接頭的沒錯。” 長纓順著他所指方向看了看,那邊廂幾個賣瓷器的貨攤十分冷清,攤主卻無所謂的樣子,小馬扎坐著,小籠包吃著,一雙眼睛靈活得緊,來來去去地在寺門口穿梭。 “他們盯的是程嘯的夫人,今早她也來了上香。” 馮少擎說著,目光往寺門口女眷里瞅了幾輪,就沖著當中兩位中年婦人揚了揚下巴:“喏,出來了。左首著紫衫的那婦人便是。” 長纓很順利地看到了目標,也看到了那幾個人似粘在了程夫人身上的目光。 “如果你之前預計的沒錯,那么他們此番定然就是來自程夫人處尋找攻入府邸的機會了。”少擎說,“畢竟知州府雖小,要想在府里殺十七八個人還不驚動別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且我聽說程嘯前不久還得了兩名身手很不錯的護衛。” 長纓點點頭,把酒葫蘆一股腦塞給他:“對方要下手,肯定也會把這兩個護衛算進去。但他們盯程夫人卻不一定是為了在她身上找機會。” 見少擎還等她下文,她笑道:“回了客棧再詳細跟你們說。” 少擎只得按耐下來,又問她:“你真能確定他們是明天夜里動手?” “能。”她說道:“只要沒有別的意外發生,不但能確定是明天夜里動手,還能確定明夜里動手的時辰。” 說完她又看了看邊上:“紫緗他們呢?” 少擎指著不遠處:“那兒呢!” 就見薔薇色衣衫的小姑娘正被幾個怪腔怪調的人纏著,對方一面拿著枝筆討好地往她手背上畫,一面嘰里哇啦地說:“顏色,很漂亮,水洗不掉,必須這個,專門的藥水擦洗!畫出來,很好看,很美!” 而方才已經走過去的黃績也被纏上了。 紫緗看到了長纓,不耐煩跟他們扯,手一抽,一個人拔腿先過來了。 “幾個外地人,在兜售什么繪在身上的顏料,纏得煩死了!”她抱怨著。說完,又自袖口內取出只符袋給長纓:“剛才在寺里給姑娘請了枚平安符!” “干嘛忽然請符?”長纓接著看了看。 “您不是夜里總睡得不踏實么,聽說這寺里的菩薩很是靈驗,可保平安的。” 長纓嗯了一聲收進了荷包。她的不踏實連菩薩也幫不了她,但她也不能讓身邊人失望。 她說道:“說說你們這邊。” 紫緗道:“他們是三日前自水路到的長興,當中有個叫胡老大的,應該就是頭兒了。他們所有人都聽這個胡老大的……” 長纓聽完所有消息,看看周圍人群越來越密,遂說道:“差不多了,撤吧。出來這么久,周梁想必已經在客棧等急了。——去把黃績給叫回來!” “頭兒!” 話音剛落,忽然就有刻意壓低的呼聲由遠而近,一個錯眼的工夫,周梁已經小跑到了跟前: “程嘯不知道哪里得來的消息,大約兩刻鐘前他派人上客棧里迎咱們來了!現在人就在店堂里,怎么辦?!” 第003章 你姓沈? 怎么辦? 這還的確是不怎么好辦。 此番他們到長興,成心提前了兩日,就是為著避開程嘯耳目辦自己的事情。 眼下這大清早地被程嘯逮著集體出動,而且還是大半夜自后窗出來的,連店家都沒有驚動,就算扯謊說來逛廟會,好像也太不把人腦子當回事了點。 “這八成又是湖州知府通風報的訊。這兩人沆瀣一氣互通有無,也不是一兩日了。連夜前來追請頭兒,自然是怕夜長夢多,怕咱們在這兒呆久了挖出他什么把柄來!” 周梁話里頗不以為然,還帶著幾分懊惱。 長纓想了下,說道:“來了就來了,正好我們也該進府了。你們先回去。黃績——” “來了來了!”說到這里黃績已經往懷里揣著什么東西顛顛地跑了回來。 “少擎你們幾個走店堂進去,黃績跟我仍走后窗上樓。” 雖說最安全的做法是所有人按原路返回,可畢竟已經天亮,人多目標大,少擎他們仨走店堂雖說也有風險,但終究程嘯的目標是她。 只要沒逮著她出去,那么她背地里干了些什么諒他也猜不出來。 客棧這邊杜漸二人已經連喝了好幾盞茶。 先前那姓周的軍士橫豎說沈將軍還在歇息,楊禪覺得真是騙鬼。 他壓低聲音說:“營所里將士天沒亮就得起來cao練,這都什么時候了,他一個正經將領還能賴到這會兒沒起來? “我覺著要么是他昨夜里去城里花天酒地了,要么是壓根不肯見咱們。” 杜漸不置可否。不過抬眼瞟了瞟樓上,也覺得這位行事透著幾分詭異。 楊禪已有些坐不住,正打算第三次著人去催請,這時候門外忽進來幾個人。 為首的是個十六七歲的俊秀少年,一臉正氣,不茍言笑。 隨后則是個與他年紀不相上下的丫鬟,再往后就是個年輕軍士,正是先前下樓來見過他們的周梁。 楊禪見狀,連忙起身,沖著馮少擎就拜下來:“拜見沈將軍!” 少擎驀地怔住,接著兩頰泛紅,看了眼周梁,然后沖著楊禪低斥起來:“有眼無珠的東西!你們來請將軍,卻連將軍什么模樣都沒弄清楚么?!” 說完他拂袖上了樓梯,大步走了。 楊禪被罵得一頭霧水,只覺他走在周梁前面,又生得這么細皮嫩rou地,他不是“沈將軍”誰是? 他看向杜漸。 杜漸環臂輕笑:“此人一看就是才出茅廬未久,哪里會有那番悄聲潛伏調查官員把柄的城府?這回是你莽撞了。” 別的不說,這姓沈的潛伏在此究竟是不是為抓程嘯的把柄也先不提,總之他能夠有這番心思,并且還能令得湖州知府連夜送信過來的,八成也不會是什么好打發的角色。 這少年被人冒認了都能紅個臉,能有什么城府和經驗? 楊禪嘆氣。 剛抬頭,就見樓上房門響起,周梁又出來了,憑欄跟他們招了招手。 他立時便挺了挺腰,拂拂衣袖踏上樓去。 房間是三間打通后又設了門的大房,屋里除去周梁之外并沒有人在,倒是里間傳來幾聲響動。 楊禪這次則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大聲唱了號再說:“小的楊禪拜見將軍。我等特奉程大人之命前來恭請將軍移駕知州府下榻!” 稍頃,簾子就被一只涂著蔻丹的手給撩開了,緊接著先前跟少年進來的那丫鬟就站了出來。 兩手勾著的簾子后,又走出個人來,一面拿帕子擦著濕漉漉的雙手一面走到屋中央:“怎么大清早的就過來了?” 杜漸目光落到這聲音的主人身上,倏地就沒法動了。 長纓交了帕子給紫緗,順眼抬頭,看到了扶劍站著的杜漸,微訥之后坐下來,唇角也透著玩味。 “這位是?”她單手支頭,斜睨眼。 楊禪見到面前這位竟然就是沈將軍,想起先前他才猜測過她因為喝花酒而耽誤了晨起,臉上當即覺得有些火辣辣。 此刻見她問話,連忙瞅了眼杜漸,并遞了個眼色過去。 見杜漸沒反應,又只好硬著頭皮替他回道:“回將軍的話,這是杜漸。他昨夜里輪值,還沒歇息的,反應慢了些,您請恕罪。” 被程嘯催著過來迎請的沈將軍居然是個女的,這點他確實也很意外,可眼下人家都問起話來了,他杜漸居然還在那里發愣,不想混了嗎?! 杜漸收回思緒,再看著面前的沈長纓,緩吸了一口氣問:“你姓沈?” 楊禪臉色陡變,腰一梗,恨不能直接跳起來捂住他嘴巴! 紫緗他們也都吃了一驚,沒想到程嘯身邊一個小小護衛居然如此無禮…… 包括長纓都愣了有那么一下,接而才笑道:“不然呢?” 杜漸凝眉略想,扯了扯唇角,到此時方俯身施了個禮。 沈將軍是個女人他完全能夠接受。 大寧建國之前經歷了長達三朝的動亂,太祖原是鏢頭出身,天下大亂時趁勢而為揭竿起義。 太祖的兩個師姐也是一身的武藝,為了相助師弟大業而下山從武,戰時大師姐犧牲,定國后二師姐被封廣淑王,這便是寧朝第一代的女王公。 經過百余年的更替,廣淑王嫡支最后的繼承人人已經于二十年前夭折于襁褓。 后來這幾十年朝中又陸續出了幾位巾幗名將,包括如今仍然在位的貞安侯。 有這先例,到如今軍門與六扇門內皆有女子當差,就算是就近的南康衛,聽說也有三四位女將領。 雖然為數仍然不多,但卻已不算什么稀罕事。 他未能接受的是另外一宗。 屋里氣氛開始變得微妙,紫緗和少擎他們投過來的目光已經很毒了。 沈長纓也沒看懂這個人什么意思,掃了他幾眼,見他氣定神閑的,依舊不見唯唯諾諾。 仿佛剛才那一問就真的只是好奇一問,先前在酒館里的搭訕也是再正常不過的路人問候。 憑這,要拿捏他的話當真也是輕而易舉了! 不過她卻不打算在一個無足輕重的人身上浪費心思。 “既然程大人如此盛情,周梁就跟這位楊護衛對對印信,完了我們就出發。” 說完她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