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王于漾后仰一些,背靠書架,“蘇沫想試探什么?看看現(xiàn)在的王于漾是不是真的把研究相關的東西全忘了?” 如果沒忘,還有記憶,就一定會發(fā)現(xiàn)書簽上的字符,露出相對的異樣情緒。 蘇沫想要的結(jié)果顯然是另一種,事情走向也符合他的意愿。 現(xiàn)在的王于漾對于研究是一片空白。 要不是剛才無意間的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串字符。 “應該不止是研究相關的東西。”周易不徐不疾道,“還有過去的幾十年。” 他沉默一陣,“蘇沫都希望現(xiàn)在的王于漾全忘了。” 王于漾垂眼看手里的書跟書簽,視線又轉(zhuǎn)回書上,“也就是說,這本書對原主,對蘇沫都很重要,有特殊意義?” 周易“嗯”了聲。 王于漾把書簽放進書里,彈一下書封,“蘇沫也是那起人體實驗的研究員?” 周易說,“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可能。” 王于漾撓撓眉毛,“他這么試探,豈不是有暴露的風險,概率再低,也不是零。” 周易來一句,“下次對峙的時候,你問問他。” “……” 人是矛盾體,多的是前后不一的事。 . 王于漾跟周易繼續(xù)清理臥室,快到中午的時候,東西都一件件經(jīng)過檢查被搬了出去,整個臥室就剩下四面墻。 監(jiān)控檢測儀器安靜的掛在墻上,一直沒有想過。 周易把米下鍋,洗了個蘋果給男人,他回臥室,一寸寸的探查地板跟墻壁,這敲敲那摸摸。 王于漾倚著門吃蘋果,吃一大半的時候,目的忽地一凝,“小易,別查了。” 周易沒回頭,“餓了?” 王于漾無奈的說,“傷口裂了,自己沒感覺?” 周易絲毫不在意,“沒事,查完再說。” 王于漾看他后腰那里的衣服染了一塊血跡,眼皮跳了跳,“叔叔的話都不聽了?” 周易回頭看他,手還在之前床擺放的那塊地板中間摸索著,敲擊著,眉頭猛地一皺,“起子。” 王于漾轉(zhuǎn)身去客廳找了工具箱拎給他。 周易拿出一把小頭的起子,對準兩塊木板的縫隙,手上一用力,挨著他腳邊的那塊木板就被撬開了。 王于漾屏住了呼吸。 周易從隔出來的小空間里扯拽出一個文件袋,從里面倒出一張老照片,還有一份文件。 照片泛黃,覆蓋著歲月留下的沉重痕跡。 自拍的角度,兩個少年站在一片油菜花地里,勾著肩膀搭著背,一個腦袋歪像另一個。 兩張青澀的臉上寫滿燦爛單純。 左邊的少年眉目清秀干凈,眼神明亮而鮮活,眉心有顆朱砂痣,是原主,在他身旁的是蘇沫,跟前段時間遇見的那張臉變化不大。 只是蘇沫臉上不是淺淺的笑,是開懷大笑。 王于漾說,“兩個人一起長大的?” 周易坐到地上,“看樣子是。” 王于漾把照片翻過來,背面的一行藍色字跡落入眼簾。 ——人生若只如初見。 王于漾看完最后一個字,眼淚就下來了。 上次是何長進的死,這次是一句話,七個字。 都來自原主的情感殘留。 何長進的死,這幅身體里的心臟會悶痛,而對于蘇沫,這幅身體里的心臟是痛到無法呼吸。 王于漾試著去品味,苦澀不堪,他覺得那是失望。 周易下意識伸手給男人擦眼淚,被躲開了,耳邊是揶揄的笑聲,“你手上都是灰,叔叔不想變花貓。” 他的面部一抽,用手背給男人抹了抹臉。 王于漾心口還是疼,他嘆息,“小易,你抱抱叔叔。” 話音剛落,一雙結(jié)實的手臂就把他抱住,他被帶進溫暖的懷抱里。 熟悉的氣息讓王于漾感到放松,他趴在青年肩頭緩了會,“照目前來看,原主跟蘇沫是年少時感情很好,后來成為同行,在研究的路上產(chǎn)生分歧,道不同不相為謀,變成陌路。” 王于漾根據(jù)現(xiàn)有的線索推斷,“最后蘇沫為了實驗成果,算計了原主?” 周易沒出聲。 沉默等于默認了這一點。 王于漾示意他看地上的文件,“這什么?” 周易看看,“好像是課題報告。” 王于漾拿起來翻看,一共十來頁紙,手寫的,字跡跟照片后的一樣,端正漂亮。 報告里面除了一些學術性的名詞,就是公式代號,顯得高端又嚴謹,外行看不懂。 王于漾若有所思,小邱說的從原主房間窗戶那里閃過的人影,很有可能就是蘇沫,來找這份報告。 周易見男人不說話,也不動,心頭頓時一緊,“難受?” 王于漾搖頭,“小易,你說這又是照片,又是報告的,叔叔怎么除了流幾滴眼淚,就沒想起來什么?” 周易擔心他身體出狀況,“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吧。” 王于漾感慨,也不知道是怎么辦到的,原主的記憶就跟被清洗掉了一樣,剩的那一丁點情感殘留還具備極強的針對性。 “報告你收好。” 王于漾起身,腳輕踢青年,“先出去,叔叔給你重新包扎一下傷口。” 周易撐著地面站起來,“之前你說你一直感覺有什么東西是你要找到,卻還沒找到的,就是這兩樣?” “昂。” 王于漾往外面走,“這算是原主給的僅有的意識性的暗示了。” 背后響起一聲悶哼,王于漾轉(zhuǎn)身,“現(xiàn)在知道疼了?” 周易緊抿薄唇看他。 這模樣在王于漾眼里,就是撒嬌了,他逗大狗似的伸過去一只手。 周易兩手握住他的手臂往懷里一抱,大半個身子都靠了上去,突然虛弱的要命。 王于漾走的吃力,“小易,差不多行了啊。” 周易耍賴的當做沒聽見。 . 王于漾給青年換好藥,撥了存在手機里的蘇沫的號碼,提示是空號,他把手機丟沙發(fā)里,無意間瞥動的視線在陽臺定格,“小易,牛奶不會是原主吧?” 周易被他的腦回路給弄的無語。 王于漾自顧自的說,“以蘇沫跟他的交情,不會讓他徹底消失,肯定會做出點文章。” 說著就喊了聲,“牛奶。” 小狗立即搖著尾巴跑向他,爪子扒拉著沙發(fā)要上去。 王于漾腿一伸,小狗就嗖地竄上來,抱著他的腿一路爬到他懷里,自覺找個姿勢窩成毛茸茸一白團。 周易盯著小狗,淡聲道,“如果小狗是原主,為什么不給我們一些暗示?爪子敲鍵盤,或者用嘴叼點什么?” 王于漾沉吟,“也許是記憶被抹掉了?” 周易指出這里面的問題,“身體沒了,記憶也沒了,那又怎么還是原主?” 王于漾啞然片刻,“dna?” 這回換周易沒話說了。 “搞研究的,思維方式跟我們不同。” 王于漾聞著廚房里飄出來的飯香,“先不說了,吃了飯再討論。” 周易洗了手回來,給他剝了一個橙子才去做飯。 下午熊白過來接小狗,走路都飄著,一副身體被掏空的凄慘樣子。 王于漾說,“你自己回來的?” “不是,”熊白咕嚕喝一大口果汁,“那家伙在樓下呢,兩手空空什么也沒帶,我就沒讓他上來。” 王于漾調(diào)侃,“你當是回娘家見老丈人?” 熊白被果汁嗆到了,他咳嗽幾聲,嘟囔了句,“我還真是這感覺。” 下一秒就笑嘻嘻的問,“叔叔,那你跟我老大誰是丈人?” 王于漾把這個問題拋給陽臺收衣服的孩子,“小易,你說呢?” 周易應道,“你是。” 王于漾還沒說話,熊白就笑噴了,樂的不行,“老大那你就是丈母娘?” 周易說,“我是老丈人的男人。” 王于漾,“……” 熊白,“……” 我的媽,老大多純情一人啊,竟然已經(jīng)有了這么深的套路,簡直難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