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圣素問并不想表現得脆弱,她一貫是凌厲強勢的,她不愿別人來同情她可憐她。哪怕是到了現在,她也不想要哭出來,拼命忍住。 可聽見穆清辭這句毫無道理的話,眼淚還是涌了上來,慢慢順著臉頰滑下去,很快就被寒風吹冷了,跟著又流下更多的淚珠,再也止不住。 她伏在穆清辭肩頭,將她的衣裳都打濕了,哽咽道,“清辭jiejie……我不想你死……” 穆清辭強作鎮定,撫摸著她的頭發,柔聲說,“我當然不會死,你袁伯父可舍不得殺我們,他開玩笑呢。” 袁嘯天聽見這話只覺得可笑,也為穆清辭毫不懼怕的態度惱火,“穆清辭,你真當我不敢殺你嗎?” 穆清辭坐直了身子,仰臉直視袁嘯天,“袁大元帥,我當然相信你敢殺我,也敢為常人所不能為之事,哪怕是殺死自己的的親侄女。也正因如此,你日后必能成就一番事業,堪稱當代梟雄,只可惜……” 袁嘯天的確野心勃勃,不然也不會冒險跟隨沈臨江。穆清辭這番吹捧正講到他心坎上,叫他心情舒爽了不少,便索性給她一個說遺言的機會。 “只可惜什么?”他瞇起眼睛,沉聲問道。 “只可惜你跟錯了人,也懷疑錯了人!想殺你的人可不是我和素問,而是沈臨江!” 第32章 穆清辭振振有詞道,“我和素問方才救你老上來,之所以要將你捆住,就是不想你再受沈臨江欺騙。素問知道你固執,不會相信我們,才出此下策。” 然而這在袁嘯天聽來,十分的荒謬,“你是說,沈臨江欺騙了我,他不是惠妃之子?” 若是穆清辭在他被下獄之前說這話,他還能信幾分。可現在他已經上了沈臨江的船,犧牲了太多,回不了頭了。 哪怕沈臨江是假的皇子,他也要把他的身份做成真的! 因此對于質疑沈臨江的人,他只有一個選擇——殺之。 袁嘯天期待得看著穆清辭,期待她說出那個必死的答案。 而穆清辭絲毫沒有察覺他的想法,依舊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就好像她現在不是被刀架在脖子上,而是坐在溪水邊賞花看景。 “不,沈臨江是不是惠妃之子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斷言,他對元帥你,不誠。”穆清辭微微含笑,眼里流露出一絲悲憫。 袁嘯天被她看得莫名,心里不知道為何竟有些發毛,“你究竟想說什么?” “不知道元帥聽沒聽過這樣一個故事。在古時候,有一個叫褚燕的人,聚眾起義,糾結起上萬部眾。當時有個叫作張牛角的將軍,手下也有一眾人馬。” “褚燕主動率兵投靠張牛角,并推舉他為首領。結果沒過多久,張牛角就在一次戰役中被流箭射中,死了。隨后褚燕便改姓為張,收服了張牛角的部下。” “后來,張燕被曹cao詔安,封侯襲爵。而一開始助他發跡的張牛角,早已是黃土一捧。” “袁大元帥,狡兔死走狗烹的典故你肯定比我清楚。你焉知沈臨江不是故事里的張燕,對你百般奉承不過是想要你手中的袁家軍?” 袁嘯天沉默不語,他身后的張流卻叫喊起來,“你少在這里挑撥離間,沈將軍若是真的圖謀不軌,這次就不會派人去刑部營救元帥!” “是啊,沈臨江如此費心費力地營救咱們袁大元帥,張將軍可感動了,袁家軍眾部將只怕也是對他信服不已。萬一咱袁大元帥出點意外,這袁家軍豈不是要唯他是從?”穆清辭陰陽怪氣道。 張流自覺失言,悄悄去看袁嘯天臉色,果然臉都黑了,立刻找補,“元帥,你知道的,我只聽你一個人的命令。” 穆清辭眼見袁嘯天被說動,立刻再添把火上去,“握在別人手里軍隊哪里比得上握在自己手里踏實?如今沈臨江是人心所向,只等一個意外……” 她嘆了口氣,“張牛角就壞在孤家寡人一個,沒個親人,畢竟人都死了,除了家里人,誰還關心他是真意外還是假意外呢?” 素問及時出聲道,“伯父,就像你說的,當年的事都過去了,何必再揪著不放呢?我若是真的恨你,又怎么會救你上來。” 她方才哭了一場,聲音都沙啞了,聽起來猶為可憐,“這世上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真的忍心要殺了我嗎?” 袁嘯天終究還是被穆清辭和素問說轉了心思,有些遲疑了。畢竟沈臨江的確需要防范,而素問的身手也的確不錯,可以做他的助力。 “哎……”他嘆了口氣,一瘸一拐地走過去,將素問扶起來,“素問啊,是伯父誤會你了。” 素問垂下眼眸,低聲說,“我不怕伯父誤會,我只怕伯父不肯再認我這個侄女了。” 袁嘯天慈祥地笑,“怎么會呢?” 于是兩人握手言和,又恢復成從前感情和睦的樣子。 只是各自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那也只有她們自己清楚。 張流等人早安排了落腳的地方,穆清辭和圣素問便隨著他們一道下山。 … 天黑時分,穆清辭一行人到了一處隱蔽的宅院。 從外面看,這宅子只是尋常,進去內墻,才發現里面修筑得十分精致華麗。 穆清辭猜測這是袁嘯天某個手下的私宅。果然當官的沒有不貪的,這人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孝敬,暗中買下這樣的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