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也不愿去想，那個有可能發(fā)生的悲慘結(jié)局——袁素問可是女主啊，她才不會死的!

    真的不會嗎？如果劇情真的不能改變，那她這個惡毒女配早死了。

    明明一開始，穆清辭就想著逃離京師，逃離袁素問。可當(dāng)這一天真的來臨時，她卻已無法割舍下她了。

    她現(xiàn)在該怎么辦？穆清辭正無措，圣婆婆忽然走到她面前，一雙青筋暴起的手抓住她的肩膀，聲音顫抖不已，“她叫什么名字，她母親叫什么名字？”

    “什么？”穆清辭看到她泛紅的眼眶，有些錯愕。

    圣婆婆急切地問她，“她娘是不是南錦平，是不是？”

    穆清辭倏地明白過來，也是難以置信，“南錦平是你養(yǎng)女？那你豈不是袁素問的姥姥？”這該是怎樣的巧合。

    圣婆婆聽到答案，只覺得喜悅，眼角泛出淚花，“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了，咱們母女終于要相見了。錦平給女兒取名素問嗎？好名字，既是醫(yī)書名著，又有問本之意，她一定也繼承了咱們圣家的絕世醫(yī)術(shù)!”

    穆清辭看到圣婆婆喜極而泣的樣子，幾乎要覺得自己殘忍了，“圣婆婆，你女兒她，十二年前就去世了。”

    第18章

    屋外的冷風(fēng)將破門吹得啪啪響，燒著鐵鍋的火掙扎著，歪倒下去又很快燃起來。

    穆清辭看倒圣婆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滿是皺紋的臉耷拉下來，一滴淚從早她滿是滄桑的眼中涌出。

    沉默的死寂過后，她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這是她的命。”

    原來，南錦平自幼被遺棄，好在她人聰明，心思也活泛，靠吃百家飯長大成人。

    十二歲那年，南錦平碰見游醫(yī)圣婆婆，跟在她身后走了三天三夜，把鞋底都磨穿了。她苦苦哀求圣婆婆，要拜她為師，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

    圣婆婆看她心誠，就收了她做義女，并讓她立下誓言：

    南錦平需為圣婆婆養(yǎng)老送終，此生都不得結(jié)婚嫁人。

    六年后，學(xué)到了圣婆婆所有醫(yī)術(shù)的南錦平將當(dāng)初立下的誓言拋在腦后，與年輕書生袁吟天私奔逃走。

    “她違背了自己親口立下的誓言，會應(yīng)誓慘死，也不意外。”

    圣婆婆抓住穆清辭的手，神情激動，“你說，素問是她的女兒？我絕不能再叫她步上她娘的后塵!”

    “她告訴我說，三日后就會來接你。今天已是第三天，等她過來，我就要帶她走，離開京師!”

    穆清辭只覺得她那只瘦得只見骨頭的手，像是一把鐵鉗一樣，箍得她手腕生疼。

    然而，想到袁素問，她又有些心疼，張著嘴，喉嚨被如刀的冷風(fēng)割著，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如果，袁素問知道圣婆婆就是她素未蒙面的姥姥，她還會拋下一切離開，只為去尋找那一個難以證實(shí)的真相嗎？

    可是沒有如果，袁素問就是和圣婆婆錯過了。

    一個窮盡后半生等待著女兒的歸來，一個耗盡前半生探尋母親死亡的真相。

    穆清辭將手里捏皺的信遞過去，聲音沙啞，“她，不會回來了……”

    圣婆婆看完信，臉色更加灰敗，好似瞬間蒼老了數(shù)歲。她身子一晃，跌坐在地上，嚇得穆清辭立刻上前扶住她。

    這老婆婆看起來也六七十的人了，可別這一摔就摔死了!

    誰想圣婆婆力氣比她還大，一把將她推開，蹭地從地上站起來，“我要進(jìn)城!”

    她伸手從那只竹籃子里掏出一把短柄的尖嘴鋤，拴在腰帶上，抖了抖衣裳，把佝僂的背挺直了，一改先前的蒼老與頹敗，精神振奮地推門出去。

    穆清辭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敢情您老人家都是裝的啊。就這氣勢洶洶的勁，哪個不長眼的劫匪敢打劫你？

    她將書和信件裹在一起，塞進(jìn)懷里，追上去，“等一等，圣姥，你帶上我啊！”

    ——砰!

    穆清辭才走到門前，門從外面推開，直接把她拍在了地上。

    折返回來的圣婆婆拎上燉著飯菜鐵鍋就走，“路上吃，別浪費(fèi)了。”

    穆清辭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眼冒金星地跟上去。

    屋外是漫天的飛雪，地上樹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

    穆清辭裹緊了衣服，把手縮在袖子里，一腳深一腳淺的，跟上在前面健步如飛的圣婆婆——這簡直不科學(xué)!

    沒過多久，她的鞋襪就全濕透了，腳泡在雪水里，徹底失去了知覺。

    可是穆清辭已經(jīng)顧不上這些了，她只想走快點(diǎn)，再走快一點(diǎn)，然后就可以見到袁素問，見到她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

    …

    京師城的城頭倏地從白雪皚皚的樹林后冒出來。八面的城門都關(guān)了，墻頭有士兵在巡邏，盔甲反射著冷光。

    城墻前是一片空曠的地帶，白色的雪會讓她們的身影暴露無遺。

    圣婆婆在樹林邊緣停住腳步，等穆清辭走過來，隨手把已經(jīng)吃了大半的鐵鍋塞給她，“你先吃點(diǎn)飯，補(bǔ)充體力，我去探探情況。”

    穆清辭把鍋抱在懷里，鍋身還有些微的溫度，她將手整個貼上去，借此汲取些溫暖。

    圣婆婆使出輕功，風(fēng)一般竄出林子。穆清辭只看見雪地上一串腳印，正快速地向著城門走去。

    沒想到這圣婆婆是真人不露面，虧她還當(dāng)真以為她是什么可憐人，結(jié)果武功這么厲害。這樣一想，還是手無寸鐵的她最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