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孟行悠一怔,莫名其妙地問:“我為什么要生氣?” 遲硯心里沒底,又慌又亂:“你是想分手嗎?” 孟行悠被他神奇的腦回路震驚到,好笑地看著她:“我為什么要分手?” 不是生氣,也不是想分手。 遲硯也愣住了:“那你說不能這么算了……” “我話還沒說完呢,我是想說,你……”孟行悠別過頭,下巴往衛生間的方向抬了抬,意有所指,“你要不要去那什么……一下……聽說憋久了下不去,影響發育……” 遲硯臉色鐵青。 孟行悠以為他臉上掛不住,“蹭”地一下站起來,往書房走去,嘴上還瘋狂給自己加戲,念叨著:“我去聽點搖滾,你有耳機嗎,借我用用,我突然好想聽搖滾,越rock越好。” 遲硯:“……” 第72章 甜度72% 暑假補課正好趕上元城一年中最炎熱的季節, 他們這一屆趕上好時候, 五中大發慈悲,總算趁暑假補課前, 給高三每個教室安裝了空調,讓補課的日子沒那么難熬。 趁著正式開學前, 各班各科老師緊趕慢趕,結束了新課程,進入總復習階段。 不知道是誰給上面領導出的注意,說為了更精準的掌握每個學生的情況, 愣是在開學前,組織一次年級大考, 涉及高中三年所有知識。 這一考,考得高三整個年級苦不堪言, 復習不到位,大部分人考出了歷史新低, 在高三學年正式開始之前,心態全面崩盤。 遲硯成績依舊穩如山, 分數跟平時相差無幾,輕輕松松占據文科年級榜首。 而孟行悠成績一向穩定, 理科一如既往的好, 文科一如既往只能考個及格。 但這次理科考嗝屁的人比較多,所以孟行悠的總成績加起來在這次考試里還算是個高分, 破天荒擠進了年級榜單前五十。 開學第一周的班會, 趙海成在班上著重表揚了孟行悠, 說她進步很好,要繼續保持。 然而孟行悠對自己的成績并不滿意,這次考得好頂多是僥幸,等下次復習一段時間之后,她在年級榜依然沒有姓名,還是一個成績普通的一本選手。 楚司瑤暑假上了補課班,這次進步了將近五十分,她父母獎勵了她一筆零花錢。 這給楚司瑤高興得不行,周四一拿到錢,就約孟行悠和陶可蔓去校外吃飯。 中午吃飯高峰期,上菜速度很慢,一盤小涼菜快見底,也沒來一份熱菜。 孟行悠早上起晚了,鄭阿姨做得早飯就吃幾口就趕著出門,經過一上午奮筆疾書,高強度學習,這會兒已經餓得快翻白眼。她對著廚房的方向幾乎望眼欲穿,總算看見服務員端著一份水煮魚出來。 孟行悠眼睛一亮,拿起筷子,隨時準備開動。 可服務員快走到他們這一桌的時候,旁邊那一桌,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生站起來,嚷嚷道:“阿姨,魚是我們點的,你往哪端呢?” 服務員忙昏了頭,以為是自己記錯了,端著魚就要往旁邊那桌送。 饑餓面前,食物最大。 孟行悠清楚記得旁邊這一桌比他們后來,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蹭”地一下站起來,對服務員說:“阿姨,這魚是我們先點的。”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服務員把魚放在桌子上,拿出手機翻點菜記錄,半分鐘過后,對孟行悠說了聲不好意思,端著魚放在他們的桌上,回頭也對黑框眼鏡說:“同學,你們那一桌也馬上來。” 黑框眼鏡翻了個白眼,坐下后跟身邊的女生甲抱怨,意有所指:“還學霸呢,不僅連被人的男朋友要搶,吃個飯連菜都要搶,不要臉。” 孟行悠沒聽懂前半句,后半句倒是聽懂了,夾菜的手懸在半空中,她側頭看過去,似笑非笑地說:“同學,你陰陽怪氣罵誰呢?” 黑框眼鏡口氣更加囂張:“誰搶東西就罵誰。” 陶可蔓在旁邊看不下去,脾氣上來,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黑框眼鏡,冷聲道:“你早上沒刷牙嗎?嘴巴不干不凈就出門想惡心誰。” “我說你了嗎你就急眼,這么著急對號入座。”女生甲在旁邊幫腔,說話愈發沒遮掩起來,“現在什么人都能拿國一了,你這么會搶東西,國獎說不定也是從別人手里搶來的。” 這話刺耳得楚司瑤也聽不下去,嗆聲罵回去:“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是腦殘啊。” 孟行悠放下筷子,起身走到黑框眼鏡旁邊,淡聲說:“你去搶一個國獎給我看看。” 頂著一張娃娃臉,唬人唬不住,黑框眼鏡沒把孟行悠放在眼里,連正眼也沒抬一下:“你少在我面前耍威風,你自己做過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你心里清楚。” 孟行悠氣笑了,顧不上周圍食客看熱鬧的眼神,拉過旁邊的凳子坐在她旁邊,叩了扣桌面:“我不清楚,你倒是說說,我做了什么。” 女生甲帶頭哄笑,笑了得有半分鐘,才切入正題:“就沒見過搶別人男朋友,還能這么理直氣壯的。” “誰的男朋友?” “你和遲硯不是在一起了嗎?你跟秦千藝高一還同班呢,你做人也太沒底線了吧,同班同學的男朋友也搶。” 這是孟行悠本年度聽過最可笑的笑話。 陶可蔓走過來站在孟行悠旁邊,聽完女生甲這話,脾氣上來直接吼道:“秦千藝到處立什么遲硯正牌女友人設呢,可別他媽的不要臉了。” 楚司瑤聽著也可笑得很:“你們去問問以前高一六班的人,但凡有一個人說秦千藝跟遲硯在一起過,我今天跟你姓!” 黑框眼鏡和女生甲對視一眼,心里的底氣沒了一半。 秦千藝的室友跟他們高一的時候是同班同學,這些傳言從暑假一直傳到現在。 人云亦云,說的人多了,再加上平時遲硯和孟行悠卻是看起來關系好,秦千藝又一直是一副意難平的樣子,更增加了這些流言的可信度。 可是現在孟行悠的朋友,你一句我一句又說得這么理直氣壯,生怕他們不去求證似的,哪里又像是撒謊的? 這件事從頭到尾怎么回事,孟行悠大概猜到了一大半,從前只知道秦千藝對遲硯有意思,可是沒料到她能臉大到這個程度。 她是遲硯的的女朋友?她本來和遲硯在一起?自己成了插足他們感情的第三者? 放什么七彩麻辣螺旋拐彎屁,鬧呢。 孟行悠低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十來秒,眼尾上挑,與黑框眼鏡對視,無聲地看著她,就是不說話。 她的長相屬于自帶親切感的類型,讓人很難有防備感,然而此刻眼神不帶任何溫度,眉梢也沒了半點笑意,莫名透出一股壓迫感來。 黑框眼鏡咽了一下唾沫,心里止不住發毛,害怕到一種境界,只能用聲音來給自己壯膽:“你……你看著我干嘛啊,有話就直說!” 孟行悠撐著頭,饒有意味地盯著她,沒頭沒尾拋出一句話:“你聽說過施翹嗎?在隔壁職高有個大表姐那個。” 都是同一屆的學生,施翹高一時候在年級的威名,黑框眼鏡還是有印象的。 當時她是因為出國才退學,可是施翹走后,學校涌出各種各樣的傳言,有人說她是因為得罪了人,被逼的在五中混不下去,才找了出國這個理由自己滾蛋。 還有人說,她是跟自己那個職高的大表姐鬧了不愉快,大表姐不再罩著她,她怕遭到報復才離開的。 黑框眼鏡不明白孟行悠為什么突然提起這個人,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知道啊,干嘛?” 孟行悠順手拿起一根竹筒里的筷子,兩手抓住一頭一尾,笑著對黑框眼鏡說:“你也想跟施翹一樣,轉學嗎?” 話音落,孟行悠的手往下一壓,一根筷子瞬間變成了兩半。 黑框眼鏡和女生甲嚇得臉色都白了。 孟行悠把折斷的筷子往桌上一扔,筷子碰到兩個女生的手,他們下意識往后縮,看孟行悠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我脾氣很好,但凡能用嘴巴解決的問題,都犯不上動手。”孟行悠拍拍手心,緩緩站起來,笑得很溫和,“我尋思著,你倆應該跟我道個歉,對不對?” 黑框眼鏡拉著女生甲站起來,兩人異口同聲道:“對……對不起……不好意思……” 孟行悠滿意地笑了,抬手拍拍黑框眼鏡的肩膀,感受她身體在微微發抖,笑意更甚,很是友好地說:“你們這有嚼舌根的功夫,都上清華北大了。” 說完,孟行悠拉住陶可蔓和楚司瑤的手,回到飯桌繼續吃飯。 黑框眼鏡和女生甲沒等自己點好的菜上來,匆匆跟服務員說了聲退單不吃了,腳底抹油略狼狽地離開了飯館。 陶可蔓想到剛才的鬧劇,氣就不打一處來,魚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義憤填膺地說:“秦千藝這個傻逼是不是又臆想癥啊?我靠,真他們的氣死我了,這事兒就這么算了?” 楚司瑤喝了口飲料,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提議:“要不然,咱們找個月黑風高夜幫她綁了,用袋子套住她的頭,一頓黑打,打完就溜怎么樣?” 孟行悠聽了差點把魚刺給咽下去,她忍住笑喝了一口水,說:“瑤瑤,以前怎么沒看你有做大姐大的風范啊?” 楚司瑤撓撓頭,小聲嘟囔:“我這不是想給你出氣嘛,秦千藝太煩人了,這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你不搭理她,她肯定還要繼續說你的壞話。” 這句話陶可蔓舉雙手贊成:“對,而且你拿了國一還放棄保送,本來就容易招人嫉妒,秦千藝要是一直這么說下去,你名聲可全都臭了。” 孟行悠對他們說的東西都不是很在意,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說:“別人怎么說我不要緊,我就是擔心這些流言這么傳下去,要是被老師知道了,直接讓我請家長可就麻煩了。” “對哦,要是請家長,你和遲硯談戀愛的事情怎么辦?”陶可蔓腦子一轉,試探著說,“要不然,你到時候就死不承認,你根本沒跟遲硯談戀愛。” 孟行悠并不贊同:“紙包不住火,我現在否認了,要是以后被我爸媽知道了事實的真相,他們肯定特難過,到時候更收不了場了。” 孟行悠平時鬧歸鬧,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還是知道輕重。 有些小事情撒點謊沒什么,可在大事上對父母撒謊,孟行悠干不出來。 楚司瑤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想說什么又不敢說,孟行悠看她這幅表情,主動問:“有話就直說,別憋著。” “我不是壞心眼,我只是說一種可能性。”楚司瑤把飲料放在一邊,刻意壓低了一點聲音,湊過跟兩個人說,“你看,咱們吃個飯都有人站出來挑釁,這說明學校,至少咱們這個年級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了。” “我覺得這事兒傳到老師耳朵里,只是早晚的問題。但你想啊,早戀本來就是一個敏感話題,現在外面又把你說得這么難聽,老師估計覺得跟你不好交流,直接請家長的可能性特別大。” “所以我覺得,這件事可能會在你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你父母知道,然后擺在你面前,讓你選擇。” “但你剛剛也說了,你不愿意撒謊,那不管過程如何,結果只有一個,你和遲硯談戀愛的事情,注定瞞不住。” 陶可蔓聽明白楚司瑤的意思,順口接過她的話:“所以悠悠,要么你等你父母通過老師的嘴知道這件事,然后你跟他們坦白;要么就你先發制人,在事情通過外人的嘴告訴你爸媽的時候,你直接跟他們說實話。” 孟行悠聽完,沒辦法馬上拿主意,過了會兒,嘆了口氣,輕聲說:“讓我想想。” 陶可蔓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你好好想想,這周六不上課,周末休息兩天,是個好機會。” 楚司瑤說:“我也覺得,就算你爸媽生氣,也不可能不讓你上學,你可以周日說,然后晚上就能溜,他們有一周的冷靜時間。” 孟行悠“嗯”了一聲,愁到不行,沒有再說話。 *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孟行悠悶了大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晚自習下課,遲硯來二班教室找孟行悠,一起去圖書館再上一個小時的自習。 兩人剛走出教學樓外,孟行悠突然停下腳步,一臉凝重地看著遲硯:“今晚我們不上自習了。” 遲硯一怔,轉而爽快答應下來:“好,是不是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 孟行悠卻搖頭,領著他往噴泉那邊走:“我不餓,我有點事想跟你聊聊。” 遲硯腦中警鈴大作,跟上去,在孟行悠說第二句話之前,眉頭緊擰,遲疑片刻,問道:“你……不是想分手吧?” 孟行悠想到暑假第一次去遲硯家里,鬧出那個烏龍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也是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