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遲硯像是沒聽見,趁機問:“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孟行悠想起裴暖今天反常的舉動,突然反應過來,停下腳步,抬頭問他:“你是不是跟裴暖串通好的?” 遲硯大大方方承認:“是,我讓她別告訴你。” 孟行悠談不上生氣,只是別扭。 “我怕你知道,你就不來了。” 遲硯見孟行悠還是不說話,摸不準她是生氣還是不開心,說話也染上小心翼翼的情緒,“我就是……想見你一面……也就最近有時間……” “別生我的氣,好嗎?” “其實不吃飯也可以,一會兒我把禮物拿給你,我就走。” 如果時間退回到一年前,如果有人問孟行悠,你覺得遲硯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一定會說,酷、高冷、特別有距離感,沒有人情味。 遲硯像個冷太陽,只有光沒有溫度。 有人仰望太陽,有人追逐太陽,卻不會有人得到太陽。 孟行悠一度認為自己也是那個追逐仰望的人。 這種感覺在暑假遲硯不理她,后來兩個人吵架冷戰那段日子格外強烈。 得不到的東西,不如就放手。 孟行悠做好了放手的準備,可沒有想過遲硯會主動往回跑。 她以為他會驕傲的往前走。 她以為他不會回頭。 孟行悠的腦子像一團找不到頭的毛線團,她理不清楚,也不知道要怎么跟遲硯說,沉默半天,生硬地憋出一句:“……我沒生氣。” 遲硯欲言又止,孟行悠搶過話頭,越過他走到前面去,兇巴巴地說:“走快一點,去晚了要排很久。” 遲硯抬腿追上去,挖空心思逗她開心:“不著急,排不到我讓束壹留下來,單獨給你簽。” 孟行悠回頭,瞪他一眼,完全不吃這套:“你這是私生飯行為,別耽誤我男神的行程。” ……? 遲硯有點接受不了,低聲問:“你男神不是我嗎?” 孟行悠“呵”了一聲,毫不客氣揭他的老底:“早就不是了,你已經掉落神壇,離前任只差一步之遙。” 遲硯:“……” * 托遲硯的福,孟行悠不僅拿到了束壹的特簽,還跟他合照了幾張。 從簽售會場館出來,孟行悠來回看手機相冊里面的合照,頗為滿意地說:“束壹老師長得好清秀啊,太喜歡了。” 遲硯在反駁和附和之間,毫無尊嚴地選擇了后者,忍辱負重配合地接了句:“你喜歡就好。” “我要把照片洗出來,找個相框放著,擺書桌上,這樣每天抬頭就能看見。”孟行悠捧著手機,一臉幸福狀,“我今天簡直人生圓滿。” 遲硯:“……” 算了。 不生氣不吃醋要大度要寬容。 你只是一個離前任只有一步之遙的人罷了。 要有自知之明。 遲硯回后臺拿上自己的包,把送給孟行悠的禮物拿出來,遞給她:“拆開看看,喜不喜歡。” 孟行悠接過,拆開禮盒后,發現里面是一個很有少女心的睡眠眼罩,上面還有一個卡通小熊的圖案。 “之前看你發朋友圈說睡眠不好,我查了一下,這個好像挺管用的,你試試。” 遲硯怕孟行悠精神太緊張,寬慰道:“節后培訓可能更緊張,你別有太大壓力,我覺得你沒問題的。” 孟行悠深呼一口氣,把禮物收進紙袋里,頓了下,小聲地說:“謝謝你,我很喜歡。” 遲硯看她不討厭,松了一口氣,笑著說:“跟我說什么謝謝。” 孟行悠拎著紙袋,拿出手機跟裴暖說了一聲自己先走了,抬頭問遲硯:“你什么時候回去?” 遲硯說:“晚上八點的飛機。” 孟行悠一看時間,已經五點半了。 “吃飯去吧,然后,”孟行悠舔了舔嘴唇,補充道,“然后我送你去機場。” 遲硯受寵若驚,想笑又不敢笑,怕小姑娘要面子,臉上掛不住,只能端著:“不用,先吃飯,吃完飯我送你回家。” 孟行悠卻很堅持:“還是我送你。” 遲硯一怔。 孟行悠咬咬牙,說:“畢竟你那么遠,回去一趟還要上天。” 遲硯:“……” 說來也神奇,上午進會展中心的時候,外面還是晴空萬里,現在出來,天已經完全陰下去,烏云密布,往下砸著小雨點。 孟行悠心想真是邪了門了,轉頭看著遲硯:“你怎么知道要下雨的?” 遲硯沒賣關子,說:“我外公有風濕,一到下雨天就腿疼,比天氣預報還準,昨晚打電話聽他說的。” 老天爺似乎都在證明遲硯的話,前一秒還是細密小雨,話一說完,豆大般的雨滴傾瀉而下,砸向地面,整個城市被籠罩在雨幕里。 在會展中心里面有暖氣還不覺得冷,一出門站在風口,風里帶著雨往身上一灑,孟行悠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遲硯脫下自己的工裝外套,披在孟行悠身上。 衣服還帶著他身上的體溫,混著若有似無的木質香,穿在遲硯身上只到腰腹的外套,可以到孟行悠的膝蓋以上。 孟行悠扯了扯領口,偷偷吸了一口氣,縮在外套里面,沒有說話。 遲硯撐開傘,低頭看著孟行悠,眼神里映出小姑娘的影子,聲音比風溫柔:“我說了不會有第二次,這句話也不是騙你的。” 第66章 甜度66% 吃過晚飯, 雨越下越大, 沒有絲毫減弱的趨勢。 遲硯看這破天氣,往機場服務臺打了一個電話, 查詢過后,晚上八點從元城飛往云城的航班, 果然因為天氣原因延誤了。 客服給的時間是預計推遲三個小時。 拜天氣所賜能元城多停留一會兒,遲硯感覺這是因禍得福。 從飯店出來,遲硯叫了一個車,送孟行悠回家。 平時頂多四十分鐘的路程, 碰上堵車和惡劣天氣,開了快八十分鐘才到孟行悠住的小區門口。 車停下后, 遲硯已經給了司機一百塊錢,讓他在這里等十分鐘。 孟行悠看了眼時間, 怕他來不及,出聲說道:“我自己回去就行, 沒幾步路了,你趕緊走吧, 別誤機。” 遲硯好像沒聽見似的,撐起傘先下車, 順便把座位上的特簽書和禮物紙袋拿了下去。 “雨這么大, 這么多東西你怎么拿?我送你進去。” 孟行悠拗不過他,跟著下車, 遲硯一手撐傘一手提東西, 生怕孟行悠淋著雨, 她的頭從車里探出來,就把傘全罩在她頭上。 遲硯的工裝外套還穿在她身上,他自己就穿著一件淺棕色t恤,這幾秒鐘的功夫,右半身已經淋透了,淺棕色瞬間變成了深棕色,布料貼在身上,往下滴著水。 孟行悠目光一滯,趕緊關門下車,推了推他的胳膊肘,說道:“你別都顧著我,我淋不著。” 遲硯見這雨是斜著下的,風一吹全往孟行悠身上澆,趕緊跟她換了一個方向,走到左邊去,傘還是盡量往她那邊撐。 孟行悠的連衣裙擺只到膝蓋的位置,小腿都露在外面,遲硯瞧著就冷,微微嘆了一口氣,說:“你以后別穿裙子了。” 繼右半身之后,孟行悠看遲硯的左半身也快淋濕,抬手又推了推他的胳膊,沒推動,反而招來一句輕斥:“別鬧,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孟行悠瞪他一眼,比他還要兇:“你才別鬧,這傘夠咱倆用,你過去點兒。” 遲硯在撐傘這件事上不是一般的執著:“我沒光著腿,我不冷。”他見孟行悠冷得嘴唇都沒了血色,目光愈發沉,“都入秋了,你還穿夏天的裙子,孟行悠,你是不是又想發燒?” 孟行悠裹緊外套,強撐著說:“我才不會發燒,我身體好著呢。” “高一發燒跟耍酒瘋似的人是誰?” “……那是意外。” 遲硯還記得孟行悠發燒的樣子,又是說胡話又是上嘴的,皺眉道:“意外也不行。” 孟行悠抬頭看著他,有些不滿:“你要不要這么霸道?” “我不在,萬一你發燒對著別人犯糊涂怎么辦?”遲硯光是想想那個場景都受不了,舌頭頂了頂上顎,不知道在吃誰的醋,“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孟行悠你敢發燒試試?” “……” 孟行悠無奈垂眸,小聲嘟囔:“你現在好啰嗦。” 四周都是雨砸在屋檐上的聲音,孟行悠說話聲太小,遲硯沒聽真切,在雨中大聲問了句:“你說什么?” 孟行悠同樣大聲的話,像是跟他較勁似的:“我說你!好啰嗦!” 遲硯偏頭輕笑了一下,無奈縱容對半開:“我不是對誰都啰嗦的。” “這么說我還應該覺得榮幸?” “那到不用,都是男朋友應該做的。” “你記性不太好。” “你都說了是一步之遙,我一天沒跨過去,我就還是你男朋友。” “遲硯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臉皮這么厚呢?” “現在發現也晚了。” “真以為我不敢甩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