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幾個女生被孟行悠這個舉動嚇了一跳,孟行悠直接看過去,眼神里帶著挑釁警告,幾個女生覺得不好意思,轉過身沒再打量遲硯。 剛剛的不爽感瞬間消失殆盡,孟行悠覺得這個車廂環境都舒服了一點。 遲硯睡著了,兩個人不說話也不會尷尬,孟行悠沒事做,也靠著閉目養神,只留了根神經來聽地鐵廣播報站。 之前遲硯說的那個樓盤孟行悠有印象,五中的地理位置本來就不錯,周圍交通基礎設施齊全,那個樓盤在這附近開發,妥妥的學區房無疑,房價當然也不友好。 怎么說,遲硯從頭到腳從內到外,大到坐的車住的房,小到戴的手表用的鋼筆,無一不透出一股公子哥清貴味道,倒不是說他故意顯擺,哪怕這些身外之物都沒有,氣質這個東西也藏不住。 公子哥就是公子哥,從小到大的生長環境會成為一個人身上的烙印,不管好壞,都將伴隨一生。 這么一個公子哥,竟然會給自己找個編劇做副業,在孟行悠接觸過的豪門貴胄子弟里,遲硯絕對是一股清流。 而且根據孟行悠對晏今的了解,他入一行至少有兩年,兩年前遲硯才多大,初二? 初二的她在干嘛,在吃吃喝喝玩玩睡睡,除了上課這件正經事,什么也沒做過。 優秀的人也見過不少,家里學霸扎堆,別人不說,光是孟行舟和夏桑子就甩她好幾條街,以前孟母說她不著調,盡做出格的事兒,孟行悠還不以為然。 直到今天,孟行悠看見遲硯的另外一面,她才感覺孟母說的并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在遲硯面前,自己一貫引以為傲的理科天賦,根本不值一提。 人家不偏科會玩吉他,當得了編劇配得了音,十六歲的年紀做著好多人二十六歲可能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論家世論樣貌,孟行悠感覺只能跟遲硯打個平手。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也太大了吧,難怪上次搭訕被丑拒。 不過話又說回來,連她這樣的遲硯都看不上,他的眼光得有多高? 普天之下,誰與爭鋒,這輩子估計都脫不了單,他自己跟自己談戀愛得了。 想到這,孟行悠竟然很神奇的被安慰到,心頭那口氣兒順了不少。 遲硯這一覺睡得很沉,不是孟行悠拍他胳膊,他還真的沒聽見廣播報站的聲音。 睜開眼睛眼前卻一片黑,鼻子聞到不是車廂里亂七八糟的味道,而是一股清甜的水果香,帶著似有若無的牛奶味兒。 幾秒鐘過去,遲硯才清醒,他伸手拿掉蓋在頭上的外套,仔細一瞧,是孟行悠身上穿的那件。 車門打開,兩人站起來下車,遲硯把吉他背在背上,將手上的粉色外套往孟行悠肩頭一披,剛睡醒聲音還是啞的,帶著倦意:“你想捂死我嗎?” 孟行悠把衣服穿上,想起還有這么一茬,實話她可不敢說,只能胡說八道:“哦,沒有,我剛剛太熱,就借你的頭放了一下外套。” 遲硯:“……” 我信了你的邪。 * 回到學校正值飯點,校門口外面的夜市小街熱鬧得不行。 孟行悠餓過了頭,突然很想吃火鍋,學校附近就有一家連鎖店。 華燈初上,食物當前,面對同樣沒吃晚飯的遲硯,孟行悠感覺憑著同校、同班、同學、同桌這四層關系,說下面這句話并不唐突。 “班長,我們去吃火鍋吧。” 本來在校門口就該分道揚鑣,遲硯沒料到孟行悠還會開口邀請她吃晚飯,幾種念頭在腦子掠過,孟行悠沒給他多想的機會,接著說:“你別誤會,我就是超級無敵爆炸想吃火鍋,是那種要是今晚不吃我會失眠的那種超級無敵爆炸想,你就當日行一善,臨時飯搭子,了解一下?” 遲硯其實熬通宵之后沒胃口,他什么也不想吃,只想回公寓洗個熱水澡睡覺,睡個昏天黑地。 心里想的是拒絕,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上哪吃?” 說完,遲硯愣了一秒,對這三個字的口不對心很費解。 孟行悠大喜,指著前面不遠處的火鍋店,跟遲硯并肩走,一邊走一邊夸,生怕他下一秒會反悔一樣:“就那里,我跟朋友吃過幾次,他們家味道很好的,你能吃辣嗎?不能吃的話有鴛鴦鍋,他們家的小米南瓜粥很贊,還有小吃,我推薦紅糖糍粑,剛出鍋的可好吃了,我一個人可以吃一份,上次撐得我第二天都沒吃飯,對了蛋餃也不錯,你知道蛋餃吧,就是用雞蛋和餃子……” 街道霓虹燈光,頭頂輕柔月色,盡數落在少女身上。明黃色t恤配背帶褲,長發被編成魚骨辮垂在腦后,她說得很認真,臉上掛著笑,手配合說的食物會比劃一些小動作,辮子隨身體左右晃,跟臉頰上的酒窩一樣靈動。 他們走在街頭巷尾,這里有喧囂,這里是煙火人間。 遲硯不知道孟行悠這樣的小公主,是不是真的知道那些食物的做法,只是聽她這樣說,食欲竟不知不覺勾起來,不是什么稀罕佳肴,他卻有了幾分想要嘗嘗的期待。 這些東西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 好吃到能讓她開心成好像下一秒能拿到糖果的小孩子。 火鍋店生意很好,需要排號,服務員把小票遞給孟行悠,她看見前面十多個人,叫上遲硯去店門外的小凳子上坐著等。 旁邊小店章魚小丸子的味道刺激著孟行悠的味蕾,她把背包放在凳子上,起身跟遲硯說:“我去買小丸子,你要不要吃?” 遲硯搖頭拒絕。 章魚小丸子不用排隊,不到兩分鐘孟行悠就買回來,她等不及坐下就吃了一口,剛做好的小丸子很燙,孟行悠拿著食盒,一邊給自己的嘴巴扇風:“好燙好燙,燙燙燙……” 遲硯把她的包拿開讓她坐下,好笑又無奈:“沒人跟你搶。” 孟行悠好不容易把食物咽下去,長嘆一口氣,把食盒遞到遲硯面前:“差點燙死我,你嘗嘗,挺好吃的,就是燙了點得吹著吃。” “不吃。”遲硯低頭,看見孟行悠的小白鞋,說,“你鞋帶散了。” “幫我拿一下。” 孟行悠把食盒往遲硯手上一塞,彎腰系鞋帶。 她一彎腰,腦后的辮子往前掉,脖子后面的刺青露出來,遲硯垂眸,沒說話。 孟行悠系好鞋帶,把包和食盒都拿過來,自顧自地繼續吃。 “孟行悠。” 聽見遲硯突然叫她的名字,孟行悠來不及咽下嘴里的食物,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回過頭看著他。 好奇心害死貓。 大概自來熟這件事會傳染,遲硯的目光落在她后脖頸停留了好幾秒鐘,才收回視線與她對視,啟唇問:“你的刺青,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悠妹:你猜,你猜不著氣死你這個高個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吃鹽:…… 第14章 甜度14% 孟行悠愣了一下,下意識想問你怎么知道我脖子后面有刺青的。 然后轉念一想,那好像也不是什么隱秘部位,平時低個頭就能看見,挨著遲硯坐同桌這么幾天,他發現了也不奇怪。 孟行悠把嘴里的小丸子咽下去,笑著說:“是我養的貓,叫糊糊,糊涂的糊。” “……” 遲硯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來。 之前他跟霍修厲閑聊,說過紋身的事兒。 霍修厲說什么非主流遇上真愛,把對方名字刻自己身上記一輩子,還說自己有個小學同學就叫胡虎,高中練田徑去了,現在女生緣好到不行。 此時此刻,再想起這些話,遲硯只覺一言難盡。 神他媽練田徑的胡虎,非主流遇上真愛。 這就是一只貓。 這居然是一只貓! 霍修厲這個蠢貨絕對哪個山頭跑出來的傻逼玩意兒。 大家對刺青的態度比較單一,不是黑社會大哥就是非主流愛情,她之前說要去紋身的時候,就連裴暖都以為她受了什么刺激要加入殺馬特家族。 章魚小丸子涼了就不好吃,孟行悠低頭把剩下的三個吃完,丟完垃圾回來看見遲硯還是那個姿勢,猶豫幾秒,坐下來多說了兩句:“那只貓跟我一起長大的,今年暑假走了,我心里沒著沒落的,而且我這人記性不好,必須要留下點什么才什么,我不記得糊糊,這世界上就沒人記得它了,那樣的話,貓活一場多委屈。” 遲硯一怔,他沒料到孟行悠這樣大大咧咧的性格,還有這么細膩的心思。 “但是你紋在脖子后面,你自己也看不到。”遲硯說。 孟行悠點頭,抱著書包看前方,眼神一反常態沒有焦點,感覺很空。 “那只貓最喜歡趴我脖子上,我覺得紋在這,它說不定會開心。” “紋身真的超級疼,那個疼夠我記一輩子的,所以我看不見也沒關系,反正忘不了了。 “糊糊一年四季都跟冬眠一樣,又懶又傻,經常被自己尾巴嚇到到處竄,不過它很粘我,我做什么它都陪著我,大概在它心里我就是全世界,這么想想,我疼那么幾個小時也值得。” 提到糊糊,孟行悠難免傷感。 說完這些,她感覺自己情緒過了頭,明明犯不著跟遲硯說這么多,關系不熟聽起來只會覺得矯情,她拍拍臉蛋,閉嘴沉默。 這時,聽見服務員在門口叫他們的號,孟行悠如獲大赦,拿著包站起來,叫上遲硯,又是平時沒心沒肺的樣子:“終于到我們了,走走走,我快餓死了,我現在能吃下一頭牛。” 遲硯走在她后面,那個刺青除了“huhu”四個字母以外,后面還有一個貓爪印,上次在教室沒見到的圖案,原來只是一個貓爪印。 可能是聽了孟行悠多說了幾句,現在這個刺青在遲硯看來,顯得特別順眼,甚至還有點可愛。 對一只貓尚且如此重情重義,更不用說對人。 孟行悠的世界感覺很純粹,喜怒哀樂來去隨意,她可以從一件小事輕輕松松得到快樂。 比如她現在對著菜單上面的食物,跟服務員一問一答都能笑得肆意自由。 她的喜樂來得好簡單,幾乎觸手可及,明明幾分鐘前還在為自己去世的貓而傷感。 遲硯不知道該說她心大還是單純。 但不管是什么,心大也好單純也罷,遲硯很清楚,只有一個完整幸福家庭的才能培養出這樣的真性情。 勇敢無畏,向陽生長,做事不用考慮退路,因為她永遠有路可退。 遲硯垂眸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抿抿唇,感覺這茶比平時喝過的都要苦。 孟行悠看見什么都想吃,但是理智還在,糧食不能浪費。 問遲硯他什么都說隨便,似乎也沒什么忌口,孟行悠專挑最想吃的點,點夠差不多兩個人吃的量,就沒有多點。 火鍋店生意好,上菜速度卻不慢。 鍋底冒泡泡后,服務員把rou先倒下去,燙半分鐘就撈起來吃。 吃火鍋有一個好處,哪怕沒有話題也能找到話說,一頓飯吃下來不會太尷尬。 孟行悠吃得很滿足,遲硯沒吃多少,點的菜大部分都進了她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