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發.票在宿舍,回頭給你看。另外,你拿拖把來把地拖了,拖干凈別留印。” 說完,遲硯有意無意看了眼他腳上那雙灰得快要看不出是白色的球鞋:“小心點,別臟了你三萬的鞋。” 孟行悠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 “……” 趙達天氣得臉都烏黑,認命去陽臺洗拖把。 今天輪到遲硯守自習,他抽了張英語卷子,拉著課桌椅坐講臺上去。 壞了小兩萬的東西,班上的人看遲硯一點也不在意,嘀嘀咕咕的聲音湊一起跟菜市場似的。 遲硯嫌吵聽著煩,弓起手指叩叩講臺,掃了眼教室,淡聲說:“都閉嘴。” 話音落,換來一陣整齊的翻書翻試卷的聲音,沒人再多放一個屁。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賀勤那個小程序有點玄乎,說不定遲硯當這個班長意外的合適。 孟行悠被自己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搖搖頭把念頭甩掉,集中精神繼續寫題。 * 半節課結束,孟行悠勉強寫完單選和完形填空。 遲硯把椅子放回來坐下,接著把最后一道閱讀理解寫完。 英語老師總說先看題干,帶著問題去看原文,這樣能最大程度減少做題時間。 遲硯卻沒有,他直接從原文看起。孟行悠從他眼珠子動的軌跡來猜測,一目十行,差不多就他這個速度了吧。 原文看完,遲硯拿起筆,掃過題干和選項,沒有猶豫就把答案選出來。 看他寫完最后一個abcd,孟行悠摁亮手機屏幕看時間,下課還不到五分鐘。 這么吵的教室,篇幅占了大半頁卷子的閱讀理解,這么快就做完了? 你還是不是人。 心理落差太大,孟行悠不愿面對自己如烏龜一般的寫題速度,目光落到筆筒上,想起正事,把鋼筆抽出來,遞給遲硯:“喏,你的筆,物歸原主。” 遲硯寫完題摘下眼鏡休息,微瞇著眼,對著孟行悠遞過來的筆愣了幾秒,像是沒想起來這是自己的東西。 孟行悠出聲提醒:“那天語文課,你借給我的。” 遲硯這下想起來了。 讀書這么多年,他第一次見到用筆芯寫字的。 也不知道孟行悠的腦回路是多清奇,之前不是跟他嗆嗆很來勁嗎?怎么那天寧可把課桌和書包翻個底朝天,硬撐著用一根破筆芯寫字,就算被許先生斥責也不開口問他借。 他是那么小氣的人,不就是借支筆,還能拒絕她不成? 真是個軸脾氣。 幾天相處下來,遲硯把孟行悠做的這些事看在眼里,越發覺得這不羈少女,就是一個紙老虎。 表面上瞧著放蕩不羈,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深諳撩撥人之道,實則就是一個連正經戀愛都沒談過的傻白甜。 隨便唬人還可以,真遇到跟她玩真格的,跑得比兔子還快,就這個道行,還學女流氓玩高速搭訕,也是膽子大,不怕翻車。 要說跟別傻白甜有什么不一樣,就是這性格太像男生了點。 難為老天爺給了她一張蘿莉臉,卻被她用來做大哥。 遲硯接過筆,握在手上把玩,忍不住刺她一句:“筆芯用上癮了?” 孟行悠反應他是在語文課那事兒,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去:“遲硯你真沒勁,別跟我說話。” 看吧。 就是屬兔子的,一激就跳腳。 不羈少女皮囊下就是一個跳腳兔真身。 遲硯點到為止,把鋼筆又放回她的筆筒里,漫不經心道,“你拿去用,別再拿筆芯出來寫,很蠢。” 孟行悠聽他語氣也不是在開玩笑,怔了怔,突然詞窮。 估計公子哥都有點毛病,比如借出去的東西就潑出去的水,人家壓根不在乎這一支筆,借給你了就是你的,跟請你喝一瓶水、讓你用一包紙一樣普通。 推來推去沒勁,還顯得她多在乎似的,孟行悠想著期末再偷偷還給他也沒差,于是順著說:“行吧,既然你這么熱情,就讓‘一萬一’在我筆筒里當鎮筒之寶吧。” 遲硯閉上眼睛,靠椅背上養神,懶懶地回:“嗯,比你的一塊五強。” “什么一塊五?” “筆芯,一塊五。” “……” 您這么會接梗怎么不去說相聲呢朋友。 英語試卷都是選擇題,孟行悠隨便掃了眼遲硯的試卷,驚訝地問:“你的字為什么寫得這么大?” 一個字母比題目番號還大了一倍,一張試卷看下來,最顯眼的就是他的答案,題干選項都是配角。 這要是考試坐在他附近的人不知道該多開心,偷看起來根本毫不費力。 遲硯睜開眼睛,作為回禮也瞧了瞧她的卷子,這一瞧給看樂了,他眉頭微揚了下,說:“你的字……螞蟻搬家嗎?” 孟行悠的字跟他簡直兩個極端,字母小得要湊近了才能看出她選的什么。 這還是字母,要是文字看起來估計更費勁,就許先生那種高度近視,怕是要用放大鏡。 “你說我螞蟻搬家?”孟行悠把兩個人的試卷拿起來作對比,一大一小,她自己看著也想笑,“我要是螞蟻搬家,你就是猛龍過江。” 遲硯輕笑:“你可真抬舉我。” 剛剛只顧著看字,這仔細瞧,孟行悠才發現,二十道單選,她和遲硯有13道答案都對不上。 她自己什么水平她心里有數,孟行悠把試卷放在一起,轉頭問他:“你中考英語多少分?” “零分。”見她一臉不相信,遲硯又補充了句,“我缺考。” 孟行悠聽出這里頭有故事,識趣地沒往深了問,馬上換了個說法:“那你英語成績怎么樣?” 遲硯把孟行悠的試卷拿過來,他記憶力還不錯,剛做過的卷子答案還沒忘,從第一題看到最后一題,錯誤率真不小。 跳腳兔英語夠一般的啊。 遲硯也看過她的理科卷子,不管是作業還是隨堂小考都是滿分,草稿本放在桌肚里,上課一周了也沒見她用過一次。 做題速度快,基本靠心算,理科是真的好。 女生理科能學到這份上挺少見,要是不偏科,鐵定是清華北大的料沒的跑 遲硯怕傷了跳腳兔的自尊,沒正面回答,只說:“我對過答案了。” 孟行悠眨眨眼,沒聽懂:“啊?” 遲硯直腰坐起來,從桌上的一壘書里面抽出幾張紙遞給她:“發練習冊的時候我自己留了一份答案。” 他有試卷的答案,然后他還對過了,說明試卷上的都是標答,所以那13道題…… “……” 孟行悠覺得丟臉丟到了姥姥家,把自己試卷扯回去直接塞進英語書里:“我剛剛什么都沒說,你什么也沒聽到。” 霍修厲站在門口叫遲硯出去透氣,他沒再說什么,放下卷子起身離開。 孟行悠看他走后,把試卷抽出來,對著那堆abcd,無力嚎了聲,趴在桌上原地自閉。 對過答案試卷還沒有改動,二十道單選全正確,做題速度還那么快,半節課搞定一張卷子,他到底是什么神仙。 偏科偏成瘸子的她,好像沒有辦法在遲硯面前做學霸了啊。 * 午休時間。 孟行悠睡一半被手機震動震醒,一看來電顯示是裴暖。 他們兩個人一般都是微信聯系,有要緊事才會打電話,更別提現在是休息時間。 孟行悠揉揉眼睛,以為有什么大事,不敢耽誤,麻利地拿著手機爬下床,輕手輕腳打開宿舍門,快步到大陽臺才接起來:“什么事兒啊暖寶?” 裴暖在那頭一句話正經話沒說,開口就是尖叫。 “……” 半分鐘過去,孟行悠瞌睡全嚇跑,她把手機放遠了點,出聲打斷:“你屬尖叫雞的啊,沒事兒我掛了,下午還上課呢,我困死了。” “別別別,悠崽,你聽我說。”裴暖把情緒壓下來,問,“你周末是不是不回家在學校?” 孟行悠和裴暖從小學同班到初中,要是她沒來五中繼續留在附中的話,還能跟裴暖做三年同班同學。 “是啊,你要來找我嗎?”孟行悠問。 裴暖說:“我明天來找你,下午陪我去試音吧。” “試音?” “我不是在校外上小課嘛,認識了一個傳媒大學的學姐,她在一家cv公司實習,覺得我聲音不錯,讓我去試個廣播劇角色。” 裴暖在讀書不太行,家里從小就培養她學特長,什么都來點,到最后堅持到現在的只有播音主持。 裴暖肯定是走藝考的,她家里從中考后就在校外給她報了藝術課程,每周去上小課。 她對這一行有興趣,加上聲音好聽,老天爺賞飯吃,配音的活兒這兩年零零碎碎接過一些,可第一次接活都沒見她激動成這樣。 孟行悠覺得費解:“試個音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冷靜點。” “你絕對想不到我是去試什么廣播劇的音!”裴暖等不到孟行悠猜,搶在她開口前說,“是《荼蘼》啊,束壹老師的成名作!” 《荼蘼》算是孟行悠被裴暖帶著入坑耽美坑看的第一本小說,這么多年過去,閱文無數,《荼蘼》還是她心里無法被超越的白月光。 束壹是小有名氣的耽美寫手,近兩年版權興起,束壹手上好幾本小說都被動漫化影視化,《荼蘼》廣播劇第一季去年播出后,反響特別好,第二季期待值居高不下。 孟行悠跟著激動起來,顧及到還是午休時間,怕打擾其他宿舍的人不敢太夸張,壓低聲音問,“她讓你試哪個角色?” “受的前女友,雖然存在感不高,但是可以跟長生搭戲啊!” 長生是《荼蘼》里面那個受的cv,也是是裴暖最喜歡的cv,在圈內小有名氣。 《荼蘼》廣播劇第一季孟行悠也聽過,她對攻受的cv都不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