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著實讓寧安有些心中發緊,不知如何反應才好。 ...... 她愣在原地,然后明顯有些猶豫地抿唇道:“這…怎么吃?” “烤著吃。” 烤著吃? . 夜色無邊,飄渺水霧升騰而起,月懸高空,山中清涼寂靜,鳥鳴陣陣。 從師尊手中接過用劍挑著的rou時,寧安都以為自己在夢里。她伸手悄悄掐了自己一下,倒是疼地她呲牙咧嘴。 姚月此時席地而坐,在月下斂眉靜顏,細細烤著手中用木枝插著的彩云鳥。 對了,此時應該不叫彩云鳥了。 它的一身漂亮羽毛早就被姚月用術法褪地精光,此時被架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香氣濃郁。 傳說中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尊依舊是平常清冷模樣,白衣玉冠,眉眼如畫。 唯有眼中帶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追憶。 寧安細細啃著手里有她半邊臉大的彩云鳥的腿。 rou質緊實鮮嫩,滿口噴香。 她默默掀起眼皮看向師尊,說:“師尊,你怎么不吃啊?” 姚月聽了,眸中光澤輕漾,像是被人打斷了沉思,她抬眼淡聲道:“我不吃rou。” 不吃rou?不吃rou怎么烤地如此熟稔? 寧安心里感到一絲荒謬…卻也聽出她低冷的聲線下一絲莫名的傷感。 師尊從來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有時對著她笑,也是笑意如秋風拂過深湖一般,面上和藹溫柔,笑意卻不達眼底。 這也是這幾個月即使師尊對她再好,親自指導她修煉,而她只有感激不盡,卻依然感覺與師尊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的原因。 有些人可以敬,可以忠,可以護,可以為之生,可以為之死,卻不能愛,不能盡信,不能將所有宣之于口。 寧安抬眼,眉目之間疏朗如雨后清空,她沒有追問,只是低頭輕咬著溫熱的rou,默然不語。 心里正為今天一系列的事情天人交戰,姚月卻又開口了:“…蕩塵仙祖,她最喜烤炙之物。” 蕩塵仙祖? 那個仙逝的大能?她師尊的師尊。 原來是師尊想起了蕩塵仙祖。寧安心道。繼而耳邊又響起波瀾不驚的清冷語調。 “兒時歷游山河,伴仙祖在側,她修為高不可測,雖早已辟谷,卻常命我烤制鮮食。” 姚月面無表情的烤著,素手微動將彩云鳥翻了個翻,眼里倒映的火苗清亮逼人。 寧安垂眼靜靜聽著,突然眉梢一揚,聽后輕聲說:“師尊心里,必定十分敬愛仙祖罷…” “敬愛?” 姚月一愣,忽然嘴角慢慢挑起一個淺淺的笑,望向天邊皎皎圓月,語氣溫柔道:“自然。” “你大比準備的如何?” “…咳…咳咳…” 寧安被突然轉變的話題打的一個措手不及,咳嗽不停。 長長呼出一口氣,她憋紅的臉頰慢慢淡下去,這才想了想道:“師尊放心,弟子最近勤于修煉,境界穩定。而且有師尊給的乾坤鐲,想是沒問題的。” 她可不是胡說,這幾十天的修煉她從沒有松懈。 但是卻被毫不留情的打擊道:“幽冥境于起靈境的修士而言,寸步難行。” “你當真準備好了?” 寧安抿唇,沉吟了一會兒抬眼道:“應該是準備好了,雖然弟子對幽冥境仍然算是一無所知,但車到山前必有路,師尊您說是不是?” 她笑得帶著一絲狡黠卻并不讓人討厭,反而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變著花樣的逗生氣的母親開心。 “嗷!” 寧安摸著被隔空敲了一下的腦袋,睜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師尊!” “小孩子,年紀不大,心思倒不少。” 姚月面無表情,將烤好的rou放到一旁的大葉子上,挑眉道:“也不知和誰學的。” 寧安垂眼,心道這幽冥境您只和我說過一些大概,其余里面的情景她一概不知,加上淺洺又告訴說它詭譎多變… 她嘀咕道:“這不是沒辦法么…” “寧安,你不敢開口問,又何來的辦法?” 姚月一針見血:“你是我的徒弟,我必…不會害你,你怕什么?” 是了,她還是怕。出身人界,自小見慣人情冷暖,幾絲溫情也隨著一場人為的地動消失不見,還能信誰? 面前這個人,是修仙界至高無上的仙尊。 “為何要收我為徒?” “嗯?”姚月像是驚詫于她說出這話,端正席坐的身形都頓了一下。 寧安又重復了一遍,此時吐字清晰又坦然:“師尊,您…為何要受我為徒?” 身份,天賦,機緣,她一應沒有。寧安不相信有天上掉餡餅的好處,只信所為者必有所謀。 這個問題像一根針,刺在她們中間,復又化作天塹,隔開了真心。 這次幽冥境之旅,她明明修為低微,與一眾純元境初期的弟子格格不入,卻還是被命令去參加。 沒有被告知目的,只有自己的猜測,真真假假,讓人忐忑。 “你覺得我為何收你為徒?” 話又被問了回來,寧安低眉,語氣低沉,她的眉眼在飄然而過的一縷薄霧里氤氳,碎發遮住了頗有些鋒銳的眉眼:“我一凡人,無母無父,沒有修仙資質,師尊您,為何…” 收我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