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沈栗神情有些不自然:“就為之前那句話?” 顧易搖搖頭,“你好像是忘了什么事。” 沈栗想了想,“沒有吧...” 顧易道:“今天幾號?” 沈栗:“6月23。怎么了?” 顧易看著沈栗不說話。 沈栗后知后覺,“你是為了我生日回來的。”三天后是他的生日。 顧易冷哼一聲:“人得多傻才能忘記自己生日。” 沈栗沒因為他的話生氣,反而心情不錯,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頸上的項鏈,“是這個嗎?” 顧易點點頭,伸出自己的手,在修長好看的中指上有一個戒指,戒指托上鑲嵌著的赫然就是沈栗脖頸上的吊墜。 沈栗伸手摸了摸,“這是一套?” 顧易道:“是一對。” 說著在戒指托上動了動,那通吊墜一般的鏤空裝飾就掉了下來。 “活動的,你的那個也有戒指,就在盒子下的暗格里。” 沈栗之前都沒有仔細的研究過,甚至都不知道盒子底下還有暗格,說著就翻出剛剛的盒子,果然在底部暗格中找到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戒指。 他有些新奇的來回把玩,眉眼間都是笑意。 顧易摸了摸他的眼角眉梢,手翻轉到腦后,按著沈栗就交換了一個親吻。 一吻結束,顧易捏著沈栗的下巴交代“項鏈不許摘,一刻都不能離身。” 沈栗心情不錯的點點頭。 顧易道:“我帶項鏈不如戒指方便,你若是想帶戒指,自己換上,吊墜一刻都不能離身。” 沈栗點點頭,小聲嘀咕“啰嗦。” ...... 當天狗rou包子沒有吃成,當天下午,兩人正在分享顧易特地定了的生日蛋糕,兩人吃了沒兩口,顧易接到一個電話就匆匆離開了。 沈栗只把顧易送到門口,回到客廳后沈栗盯著蛋糕出了會兒神,然后自己一個人抱著蛋撻吃了大半個蛋糕。 他已經有十年沒嘗過蛋糕的味道了吧...... 第四十四章 沈栗早上起來胃部隱隱作痛, 大早上的跑了七趟廁所,第七次從廁所出來時沈栗渾身顫抖發軟, 呼吸急促, 額頭后背直冒冷汗,眼前也一陣陣的發暈, 明顯脫水的表現。 獨居的人決不能暈倒。 從二樓主臥到一樓客廳的短短一段路程走下來, 沈栗身上的短袖t恤已經被汗水打濕,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可他現在的情況哪里顧得了這些, ‘咕嘟咕嘟’地灌了幾杯水吃了點兒腸胃藥,在沙發上躺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蛋撻意識到主人的不對勁, 著急的搖著尾巴, 守在沙發前,兩只爪子扒在沙發上, 大腦袋一拱一拱的蹭著沈栗的手, 漂亮的大眼睛濕漉漉的, 看得人心軟又欣慰。 沈栗伸手摸了摸蛋撻的腦袋,撐著沙發扶手坐起身,臉色依舊蒼白,胃部依舊隱隱作痛,但力氣已經恢復了許多。 他給蛋撻弄好狗糧, 自己簡單的吃了一些面包牛奶, 上樓躺著。 昨天不該吃那么多蛋糕, 一時貪嘴, 竟然忘了顧易帶來的是冰淇淋蛋糕,吃了大半個,活該他早上受這份罪。 其實他也不是就貪那口,現在如果問他那蛋糕什么味道他未必能立刻說出來,令他印象最深刻的其實是當時那個蛋糕帶來的感覺。 ——時隔多年之后,那些離他而去的他歡喜的在乎的,以另一種方式回到了他的身邊。 就像做夢一樣,但他還要幸運一些,這不是夢,而是事實。 沈栗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蛋撻乖乖的趴在沈栗身邊陪著,樓下的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微弱的聲音只被蛋撻的耳朵捕捉,他抬起大腦袋左右看了看,跳下床噠噠的跑到客廳叼起手機送到沈栗手邊。 沈栗終于被鈴聲驚醒,這已經是自動掛斷后第三次撥來,沈栗睡眼惺忪的摸索到手機湊到耳邊,他身上不太舒服,也沒什么力氣,聲音很輕,帶著一些鼻音,聽上去像是還沒醒來“喂。” 對面的人聽到他聲音時停頓了片刻,接著聽筒里傳來一道女聲,是上了年紀不再清脆的女聲,語氣里習慣性的帶著一絲威壓“還沒睡醒?” 沈栗一聽這聲音,徹底清醒了,挪開手機屏幕看了眼,確認無誤,是他的母親于秋漪女士,沈栗后知后覺的想起來,是了,于女士是這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記得他生日的人之一,并且每年這前后都會親自來到這個小縣城,與他吃一頓飯,這是每年里,他與于女士唯一的一次會見。 沈栗沒回答她的話,只是問道:“有事?” 于秋漪女士顯然也習慣了與兒子的說話方式,不用去寒暄什么,單刀直入,“中午出來吃個飯吧,新月路新開的‘私房菜’。” 沈栗沒有回答:“你到這里了?” “沒有,上飛機了,還有五分鐘起飛。” 沈栗微微皺了下眉,還是點了點頭“好。” 母子間每年通話的數量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每次都像是為了節省電話費,能省的話都盡數省去,匆匆幾句簡捷又...疏離。 于秋漪女士雷打不動十幾年如一日的堅持著沈栗生日前的這頓約飯,沈栗不能理解于女士的動機與初衷,雖然他時間充裕空出一個中午來見一個人這沒什么,但是兩人之間更像是刻板走流程的一頓飯下來除了尷尬幾乎達不到別的效果。 他沒有在于女士面前賣慘的想法,也不是很在乎于女士對自己的看法。他沒有拒絕于女士的原因只是不希望因為一句簡單的拒絕接著追問出他生病,或是于女士直接出現在這幢屋子里,從而引發類似于‘哦瞧瞧我可憐的兒子沒有父母在身邊獨自一人過得是多么凄慘’的探病畫面。 沈栗絕對絕對不想見證并親身經歷那樣的畫面。 隱隱作痛的胃部依舊沒能好轉,蒼白的臉色稍稍回暖但依舊不是正常狀態,沈栗從衣柜里挑了件粉色的t恤,這能讓他的氣色看上去好一點兒。 脖頸上顧易的咬痕明顯,沈栗涂了厚厚的一層粉底液遮了個七七八八。 安頓好蛋撻,沈栗驅車出門。 今天據說會有局部雷陣雨,陰沉的天氣壓得空氣濕熱粘稠,沈栗拽了拽領口,感覺呼吸有些困難好在車里店里都有空調不需要在戶外待多久。 于女士是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一旦下了決定后續都會安排的妥帖又周全。 新月路新開的店就叫私房菜,價格昂貴裝修精美逼格抬得很高。 進門報了于女士的名字被領進二樓包廂。 于女士還沒有到,服務生上了果汁和小點心,沈栗沒有胃口,擺了擺手視線透過玻璃落在樓下來往的行人和車輛上。 五十多歲的于女士依舊是人群中醒目的存在。 一身合體的西服套裙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濃密的黑色長波浪風情無限。墨鏡紅唇尖下巴,遠遠看去不會有人想到這位氣場驚人的女士已經年過五十,她的年紀恐怕只有墨鏡下眼角細紋上能窺得一二。 “你今天不太有精神。”于女士一手關上包廂門,一手摘下墨鏡,那是一張即使有著歲月痕跡,依舊花容月貌的臉,與沈栗有五六分相似。 沈栗只道:“沒睡好。” 她盯著沈栗的臉看了一會兒,沒再追問。 于女士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示意服務生可以上菜。 “聽說你最近錄了綜藝。” 沈栗點點頭。 “你什么打算?以后想進娛樂圈?” 沈栗搖搖頭“沒有這個想法。” 于女士喝了一口酸梅汁,點點頭“我們不干涉你的選擇,對你也沒有要求,你只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就好。我想要你記住的是,我是你的母親,不管你想不想,你都是我的唯一繼承人。” 頓了頓,她的聲音有些輕,細若蚊蚋,“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那么獨立。” 給我一個能為你做些什么的機會。 后面一句話她沒有說出口,沈栗不是聽不懂,可聽懂了又有什么用,他現在的生活真的用不上父母來為他做些什么了。 真正需要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不等沈栗回答,服務生敲了敲門,魚貫而入,飯菜上齊,退出去,體貼的關上門。 這一打斷,話題似乎被帶了過去 兩人靜靜的用餐。 沈栗意思的吃了幾口,細嚼慢咽的樣子讓于秋漪停了動作,她盯著沈栗看了一會兒,神色有些疲憊,跟著放下筷子,氣氛說不出來的壓抑。 “你臉色不太好。別跟我說沒睡好。” 沈栗沉默一會兒,說了實話“胃不太舒服。” 這話似乎刺激到了于秋漪,她撈過盛著冰鎮酸梅湯的被子灌了幾口,“為什么不早說,為什么不拒絕這頓飯,你是在用委曲求全證明什么嗎!我是你mama,不是什么不得不應付的客戶!” 她情緒激動下有些口不擇言。 沈栗放下手中筷子,垂下眼簾,似乎不想再去看她。 于秋漪畢竟在商場上這么多年,情緒失控只是一瞬,話出口后立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緩和了語氣“為什么不告訴我。” “你都已經坐上飛機了。” 又是這樣貼心又有禮的態度。 于秋漪眼中閃過一絲受傷,“我是你mama,你到底還記不記得我是你mama。” 沈栗看了于秋漪一眼,平靜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我已經27歲了,我沒有怨恨您,mama。” 一聲‘mama’讓于秋漪紅了眼眶,“你不知道我難過的到底是什么嗎?” 沈栗當然知道,但或許是幼年沒有和父母相處的經歷,成年后的他也喪失了這種能力,這種客氣的體貼是他自己單方面摸索出來的與父母的相處方式,他做的不夠好,但他也努力了。 “抱歉。” 于秋漪聲音微微沙啞,“抱歉是什么意思?你不愿意是嗎...” 沈栗道:“我不會。” 于秋漪聞言心像是被掐了一把,疼的她差點兒流出淚來,她眨眨眼睛把眼淚憋回去“不會沒關系,我教你。你胃還疼嗎?吃藥了嗎?要不要帶你去醫院。” 沈栗有些不太習慣這突如其來的關心,他下意識的禮貌拒絕。 于秋漪見沈栗的反應心道自己逼得太急孩子一時沒能適應,還是慢慢來的好。 于是她換了話題,從包里拿出一個盒子,“生日禮物。” 沈栗伸手接過,打開盒子看了一眼,是一個車鑰匙,黑底小金牛。 沈栗看了于秋漪一眼沒說話,收下來了禮物。 于秋漪見他收下以為他喜歡,笑了笑,道:“男孩子果然喜歡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