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辦公?層在頂樓，百米高空的落地窗看過去，她一時分不清是些什么。

    直到她打內(nèi)線電話問?秘書要?咖啡，聽見?聽筒那邊的員工興奮地討論下雪了?，晚上下班要?不要?去吃火鍋，女孩子嘰喳熱鬧，熱愛一切，總是為世界的變化驚喜。

    她甚至聽見?卓一雯嗯了?一聲。

    裴宴卿走到玻璃落地窗前，云層間?飛揚著雪屑，一直落到凡間?。

    她忽然?拾起架子上掛著的羽絨服走出去，在秘書們詫異的目光下離開了?公?司。

    卓一雯和她一起站在電梯里，眼?觀鼻鼻觀心。

    臨時行程，卓一雯充當(dāng)司機(jī)，在駕駛座回頭?問?道：“裴總，請問?是去醫(yī)院嗎？”

    裴宴卿應(yīng)了?一聲。

    卓一雯發(fā)動車輛，驅(qū)車駛出停車場。

    雪還沒有積起來，不到下班時間?，一路算是暢通。

    *

    “小柏，下雪了?！快看快看！”

    唐甜拉開所有的紗簾，一片明亮的雪光照進(jìn)來。

    “嗯，在看了?。”柏奚cao縱電動輪椅到窗前。

    “要?不要?我推你?出去看看？”唐甜貼著窗玻璃往外面看，說，“已經(jīng)有家屬推著病人出去了?，還有玩雪的小孩子。”

    “會冷吧。”

    “我去問?醫(yī)生。”唐甜留下護(hù)工，自己跑出去，又匆匆跑回來，“醫(yī)生說沒關(guān)系，注意保暖就行。”

    “算了?。”柏奚看著屋外的大雪，鵝毛似的紛紛揚揚，搖頭?說，“我還是在屋里待著吧，萬一著涼了?……”

    “裴宴卿會生氣的~”唐甜已經(jīng)學(xué)會搶答了?。

    柏奚回她一笑。

    唐甜：“你?們怎么連冷戰(zhàn)都像在秀恩愛？如果下一秒裴總出現(xiàn)在我眼?前，麻煩你?倆鎖死這輩子下輩子都不要?分開……啊啊啊啊裴總！”

    柏奚心頭?一跳，旋即看向她空無一人的身后：“別鬧。”

    唐甜嘻嘻一聲，去洗杯子。

    出來以后，她又：“裴總。”

    柏奚沒回頭?，說道：“事不過三啊，你?沒有下一次機(jī)會了?。”

    “什么事不過三？”耳畔傳來的卻是女人熟悉的嗓音，裴宴卿站在她的輪椅背后，十?幾步開外的衛(wèi)生間?門口，才?是笑吟吟的唐甜。

    唐甜在只?有她看到的角度，劃拉手臂，做出鎖死的手勢，又兩手捏在一起，拼命嘬嘬嘬。

    柏奚：“……”

    裴宴卿順著她的視線回頭?，什么都沒看到。

    柏奚對上她剛轉(zhuǎn)回來的目光，沒來由卡了?一下殼，問?道：“你?怎么提前下班了?？”

    裴宴卿面不改色：“下雪了?，我怕晚點路不好走，就先回來了?。”

    卓一雯&唐甜：“……”

    嗯嗯，才?不是因為想回來陪老婆一起看雪。

    柏奚：“還趕得上。”

    裴宴卿：“什么？”

    柏奚：“沒什么，說你?下班早，趕得上……不堵車的時候。”

    裴宴卿：“……”

    兩人都太不會撒謊，好在彼此都不戳穿對方，另類心照不宣。

    柏奚主動遞臺階，道：“我想看雪，可以嗎？”

    裴宴卿說：“出去嗎？醫(yī)生怎么說？”

    “注意保暖，應(yīng)該沒問?題。”

    “我去給你?拿衣服。”

    裴宴卿給她裹得里三層外三層，毛線帽毛線手套，推她到院子里看雪。

    ……

    柏奚的輪椅停在亭子中?間?，四?面都是大雪，遠(yuǎn)處的孩童抓起雪球打鬧。

    裴宴卿走到亭子外面，鞠了?一捧雪，團(tuán)成雪球，放在掌心給柏奚看。

    柏奚：“我可以摸一下嗎？”

    裴宴卿：“不可以。”

    柏奚毛線帽和圍巾之間?露出的眼?睛被雪光映得清澈，一動不動地看著晶瑩的雪球。

    雪水從指間?化開。

    柏奚：“好了?。”

    裴宴卿把雪球丟開，紙巾擦了?擦手，揣進(jìn)口袋，攥緊冰冷的掌心。

    柏奚眼?角微彎：“我有熱水袋，你?要?不要?用？”

    裴宴卿：“管好你?自己。”雖然?是責(zé)備，語氣并不沖，反而有些別扭。

    柏奚乖乖：“那你?要?用的話告訴我噢。”

    裴宴卿：“……”

    還噢，顯你?可愛怎么的？

    她偏過臉看向一邊，頸項有溫潤的粉漫開，雪白透粉，被圍巾掩蓋。

    可是她真的好可愛。

    裴宴卿冷靜了?一會兒發(fā)熱的大腦，告訴她說：“周末我安排了?一個人來見?你?。”

    柏奚“嗯？”了?一聲，回頭?看她。

    “她叫陳淑儀。”裴宴卿邊說話邊觀察她的表情，“你?對這個名字熟悉嗎？”

    柏奚搖頭?。

    “她是你?家的保姆，不是宋家，是……以前照顧過你?mama和你?的保姆。”

    柏奚眼?神陡然?一變，緊緊地盯著她。

    “她親眼?見?證了?你?母親的懷孕，你?的出生以及五歲以前的一切。你?想見?她嗎？”

    柏奚沉默良久，方啞著嗓子問?道：“你?怎么找到的？”

    十?八歲那年官司勝利后，她也?雇人查過，什么都沒有。

    裴宴卿說：“白家找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