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不都是?為?此而來的嗎？

    誰讓她是?柏奚呢。

    周妍錯身而過的瞬間，瞧見一張面熟的臉——好像是?哪個?小花團(tuán)隊的人。

    周妍口罩下的唇角沒有任何意義地?勾了勾，圈里人也下場了，消息散得?夠快的。

    周妍站在?大開的門口，看著一屋子攜帶各色拍攝裝備的記者、博主，還有只拿手機(jī)的，幾乎沒有落腳之地?，越過重重人影望過去，一對夫婦坐在?最里面。

    周妍的聲音沉著冷靜：“我到了。”抬手在?耳邊一觸，掛斷了藍(lán)牙電話。

    彭明舉高了手。

    “主編，這里！”

    周妍在?吵嚷和不滿中?擠到了同事?身邊。

    正如晶晶所說，他們搶到了一個?絕佳的好位置，架好的機(jī)器正對那對中?年夫婦。

    兩人穿著都很樸素，男的頭發(fā)剃得?極短，冒出青茬，是?標(biāo)志性?的監(jiān)獄頭，坐在?一邊悶頭抽煙。

    女的衣衫整潔一些?，面帶苦相，臉上還有淚痕，懷里抱著戶口本，和一張相片，低頭不吭聲。

    女的見來了個?氣質(zhì)打扮不俗的女士，目中?精光閃動，立馬問道：“你是?哪家?單位的？”

    和她不動不說話時訥訥的表現(xiàn)相去甚遠(yuǎn)。

    周妍摘了口罩，自報家?門。

    那男的抬了一下頭，說：“周大記者，請自便。”

    周妍和同事?對視了一眼，同事?隱晦地?搖了搖頭。

    屋里沒有椅子，家?徒四壁，周妍站著，低頭處理其他的工作。

    一屋子人都站著，眼巴巴等著，從早上等到中?午，中?午等到太陽最高的正午，實(shí)在?無立錐之地?，那對夫婦才終于開口。

    說話的是?那個?女的。

    “各位記者，感謝你們百忙之中?來為?我們倆主持公道。”女人站起來鞠躬，有種樸實(shí)的笨拙，她眼圈漸漸泛紅，說，“我們是?大明星柏奚的父母。”

    陳詞濫調(diào)，已說了多遍，沒法引起眾人的興趣。

    女人攤開手，把手中?的戶口本翻開。

    所有的機(jī)器都對準(zhǔn)了戶口頁。

    女人一頁一頁地?翻動，從戶主宋得?昌開始，到配偶，越來越慢，到柏奚那頁。

    周妍抬了一下手，鏡頭推進(jìn)特?寫?。

    姓名：宋眉彎

    與戶主關(guān)系：父女

    身份證號碼：xxxx……

    明星的身份證號在?這些?人眼中?是?公開的秘密，一人一號，就算柏奚改了名字，身份證號會一直跟著她。

    女人紅著眼睛哽咽：“她原來不叫柏奚，跟她爸爸姓宋，這就是?她的戶口。我們倆含辛茹苦撫養(yǎng)她長大，教育得?那么優(yōu)秀，她卻……”

    宋得?昌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還有這張照片，這是?我們在?柏奚高中?的時候給她拍的。”女人拿出照片。

    那是?一張柏奚穿著高中?校服的側(cè)臉，雖然只是?側(cè)臉，但辨識度還是?很高，照片是?復(fù)印件，女人交給眾人傳閱。

    拍攝聲不絕于耳。

    周妍看過照片后傳給下一個?人，似乎隨口問了句：“沒有合照嗎？”

    女人一滯，眼神中?不易察覺的躲閃了一下。

    “合照……”她支支吾吾道。

    宋得?昌冷聲道：“合照都被姓宋的小孽畜毀了，我們倆剛出獄，這張照片都是?好不容易找到的。”

    女人連忙說：“對對，都被她弄沒了，我們找不到。”

    周妍不置可否。

    身份確認(rèn)無誤，板上釘釘。

    女人開始哭訴柏奚如何無情無義，把養(yǎng)育她成?年的父母送進(jìn)監(jiān)獄，鏡頭清晰地?記錄下她每一滴眼淚，每一句控訴，和男人沉默吸煙的身影。

    ……

    彭明關(guān)閉了機(jī)器。

    房間里的人陸續(xù)散了，抱著剛到手的新聞回去搶發(fā)獨(dú)家?。

    女人剛經(jīng)歷了一番哭訴，木然地?坐在?椅子里，抱著戶口本和相片垂淚。

    周妍從口袋里掏出名片，同情道：“宋太太，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如實(shí)報道你說的話。這是?我的名片，有事?隨時聯(lián)系我。”

    女人接過名片，紅著眼說謝謝，大記者真是?大好人。

    “不客氣，我們應(yīng)該做的。”周妍扭頭看向同事?。

    “彭子，我們也走吧。”

    彭明提起機(jī)器跟在?周妍身后。

    房門在?身后關(guān)上，兩人沉默下樓，出了樓道，周妍臉上的憐憫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一絲表情。

    彭明：“主編，他們倆有問題。”

    宋得?昌才是?幕后主導(dǎo)先?不說了，那女的一直自說自話，說柏奚怎么怎么忘恩負(fù)義，主旨就是?柏奚道德淪喪，狼心狗肺，不念父母恩情。但進(jìn)監(jiān)獄得?先?犯法吧，一問他倆犯了什么法，為?什么進(jìn)監(jiān)獄，柏奚告他們什么罪名。女的就當(dāng)沒聽見，車轱轆話來回轉(zhuǎn)。

    別說職業(yè)記者了，那些?大粉絲量的博主也看得?出有鬼。

    周妍：“我知道。”

    彭明抱著機(jī)器，手搭在?儲存卡的位置，問道：“那咱們還爆不爆？”

    周妍沉聲：“爆。”

    彭明說：“可是?……”

    周妍道：“這么多人都錄下來了，你不爆別人也會爆，我們的機(jī)位最清晰，能搶到不少關(guān)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