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 “《耳語》第三十一場一鏡一次,a!” 宋小姐被再次禁足,比上一次防守更加森嚴。 但她的心情卻與先前截然?不同,她心中有火,眼里有光,儼然?已下定某種決心。 她站在宋mama面?前,道:“我可以不要司令女?兒的身份,哪怕我出了這?道門活不過一天,我也要死在喜歡的人身邊?!?/br> 宋mama一臉失望,又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可惜你沒有選擇的權利?!?/br> 她退到門外,命令道:“嚴加看守,不準她踏出房門一步,不準任何人和她說話,違者軍規(guī)處置!” “媽!” 房門砰的關上,宋小姐在屋里拍著門。 “放我出去!” “你關得了我一時,關得了我一輩子嗎?” “我不需要關你一輩子,過幾天船就要開了,你會跟我去美國?!?/br> 宋成綺面?色陡變。 “女?兒長這?么大沒求過你任何事?,求你讓我出去見她一面??!?/br> “求你了媽,放我出去吧?!?/br> “mama,求你?!彼曇糗浵聛?,像源自仍在母體的呼喚。 門外的腳步聲走遠。 連路君都不敢開口勸一句——但凡和小姐說一句話,軍規(guī)處置。 “《耳語》第三十一場二鏡一次,a!” 離開船不到一周時間,她必須在這?之?前出去。 門口只有一條路,窗戶下面?的警衛(wèi)兵增加到四個,她插翅難飛。 宋小姐開始絕食反抗,水米不沾。 “《耳語》第三十一場三鏡一次,a!” 宋小姐小時候挨過餓,即使過了十幾年,她還記得那種感覺。 古書上說“歲饑,人相食”,饑餓使人發(fā)?瘋,但她寧愿忍受瘋狂和死亡邊緣的感覺,也好過守著空心過一生。 絕食的第四天,宋mama的腳停在床邊。 宋小姐面?白如紙,虛弱地躺在床上看著她。 “日本人開始攻打?上海,你哥哥在前線犧牲了?!彼蝝ama不帶徹骨的哀戚,只是平靜地說著令人痛心的事?實?。 宋mama只生了兩個孩子,宋成綺只有一個親哥哥,是黃埔軍校畢業(yè)的軍官,年輕有為?,還不到三十歲。 一行清淚劃過宋成綺的鬢角。 她嘴唇開裂發(fā)?白。 宋mama用水沾了棉簽,動作輕柔地潤濕她的嘴唇,又讓下人端來熱騰騰的飯菜。 宋小姐閉上眼。 宋mama道:“吃吧,吃完我答應你求我的事?。我只有你一個孩子了。” 宋小姐眼淚又涌出來,握著勺子一口一口吃完了飯。 宋mama溫柔地看著她。 “慢點吃。” 宋小姐站在房間的地上,接過母親提前準備好的牛皮提箱。 宋mama手覆上女?兒的手,久久才收回來,道:“走吧。” 在她提起箱子邁出大門的那一刻,宋mama忍不住上前一步,最后一次挽留:“你一定要走嗎?” 宋成綺回頭看她站在門內(nèi)的身影,眼眶一熱,低下頭不敢再看,在夜色里提箱匆匆離去。 …… 片場氣氛隆重又凝重。 凝重的是最近拍攝的電影情節(jié)簡直是一沉再沉,沒有最低谷,只有更低谷。隆重的是,裴宴卿今天要殺青了。 作為?主演兼出品人的裴宴卿最后一場戲,片場迎來了不遜于全組殺青的盛況,制片組和統(tǒng)籌組滿場打?轉(zhuǎn)。 “給裴老師的殺青禮物?準備好沒有?” “預計幾點殺青,電話都通知到位了嗎?” “宴會廳訂了嗎?” “訂了,三天前就訂好了,在豪格?!?/br> 今天是裴宴卿的最后一場戲,閑雜人等在殺青以前不敢過來打?擾她,她身邊只有柏奚。 柏奚在她不主動挑起話茬的情況下一般都十分沉默。 裴宴卿溫習了一遍劇本,轉(zhuǎn)頭看她道:“怎么不說話?” 柏奚實?話道:“怕打?擾你。你沒看今天劇組除了殷導沒人敢和你說話?!?/br> 裴宴卿笑道:“殷驚鴻連你的一根頭發(fā)?絲都比不上?!?/br> “那我也怕打?斷你情緒的。” “正好我情緒醞釀還差一點兒,借我用一下?!?/br> 柏奚剛想問借什么,裴宴卿已經(jīng)身體前傾,把腦袋枕在她肩膀上。 不是并?肩坐著的,是面?對面?,就像她主動把對方擁入懷里一樣。 她倆的關系已經(jīng)不用好像了。 柏奚問:“需要我抱你嗎?” 裴宴卿鼻音道:“抱吧,當成最后一次那種?!?/br> 柏奚卻道:“可是宋小姐不知道是最后一次,我還是正常的抱吧?!?/br> 裴宴卿笑了笑,被紅玫瑰的情緒左右,她眼眶里也含了淚,埋進她的肩膀里。 “《耳語》第三十場一鏡一次,a!” 紅玫瑰把顧先生送來的船票壓在枕頭底下,很久沒有再打?開看過。 隨著日軍南下的步伐,滬城人人自危,百樂門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按照道理她該前往香港,接受顧先生的庇佑,雖然?受些?屈辱,但顧先生不會薄待她,她還能保住性命,就像從前一樣。 受侮辱算什么?多得是又受辱又沒命的,她的運氣已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