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抱歉,我有點失態。”殷驚鴻抽了紙巾,哽咽難言。 老太太琥珀色的?眼瞳里閃著溫潤的?光。 很難想象,像她這樣的?年?紀,還有這樣清澈的?眼神。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出巷子吧。” 站在巷尾,外面就是車水馬龍的?新世界,殷驚鴻問?她:“我可以把?那個故事拍成?電影嗎?我能否征詢當事人的?同意?” 老太太說:“一個故事,哪有當事人,你想拍就拍吧。” 殷驚鴻向她保證道:“如?果有一天我把?它搬上銀幕,我一定會?通知您。” 老太太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轉身離去。 那是個秋日,她的?長圍巾一段垂在身后,是暖黃的?色彩。 殷驚鴻奔回宿舍,在紙上記錄下了這段故事。 每當她懷疑自己做了場夢的?時候,就會?回頭翻這段筆記,紙張也慢慢變黃。 十幾年?以后,她終于把?它寫成?劇本,有機會?搬上銀幕。 柏奚曾質疑為何劇本沒有結局,只因故事就停在這里,她忘了問?老太太,她想要什么樣的?結局。 一九三七距今已八十四年?,黃玫瑰還活著嗎? …… 柏奚的?情緒收放自如?,更接近體驗派的?裴宴卿反而需要比她多?的?時間調整。 兩個人在街角抱了一會?兒,裴宴卿冷靜下來,問?柏奚:“你怎么都?不推開我?被人拍到怎么辦?” 柏奚的?手依然撫著她的?背,在她耳邊道:“反正片場沒人不知道我們的?關?系,隨他們去吧。” 自從柏奚去她家過年?以后,對她有一種毫無底線的?縱容。 以前藏著掖著,現在明目張膽。 裴宴卿直起身,雙手握住她的?手,看向她的?眼睛。 柏奚不躲不避,看得久了,甚至揣摩女人的?心思,試圖吻她。 裴宴卿及時打住,牽著她走到一邊休息,別在鏡頭下再做出更過分?的?事。 她扭頭看到出神的?殷驚鴻,道:“殷導怎么了?” 柏奚搖頭。 今天一整天拍戲她都?奇奇怪怪的?,話都?少了,可能也是節后不想上班綜合征吧。 裴宴卿道:“你猜她結局寫出來沒有?” 柏奚說:“不清楚。” “你猜。” “沒有。” 裴宴卿抬手,柏奚和她擊了一下掌。 結局歸結局,結局前的?戲份還要按部就班地拍下去。 “《耳語》第二十八場一鏡一次,a!” 宋小姐被關?在家中禁足,一步不能踏出房門?。 紅玫瑰重新回到百樂門?,但流言四起,倒不是傳她與宋小姐,說她攀高枝失敗,被宋司令玩過后始亂終棄,編得天花亂墜。 好在即便不登臺,她也依舊是百樂門?的?老板,依舊畫著無懈可擊的?妝容。 “《耳語》第二十八場二鏡一次,a!” 宋小姐的?丫鬟路君在門?口和她小聲匯報外面的?消息,宋小姐背靠著房門?坐在里面。 “謝小姐已經回舞廳了,有人說些不好聽的?話。” “但應該沒關?系,她……以前估計也沒少經歷過這種事,不會?放在心上的?。”路君安慰她。 門?里久久沒傳來聲音。 “小姐?” “《耳語》第二十八場三鏡一次,a!” 宋mama在門?口勸過一次,讓宋成?綺向司令服個軟,只要說兩句好話,她就能重獲自由。 和紅玫瑰斬斷聯系,接受家里安排的?婚事,她這一輩子有娘家、夫家護著,才是一個女人最好的?出路。 門?里依然沒有回答,門?外和二樓窗戶下面都?有警衛兵看守。 “《耳語》第二十八場三鏡一次,a!” 燕子來時,又是春回。 路君在花園里摘了一捧新鮮的?花,給花瓶換了水,插在里面。 宋小姐常年?待在屋內不見天日,皮膚羸弱蒼白,坐在床上問?道:“外面怎么樣了?” 路君愧疚道:“對不起小姐,太太派人看住我,不讓我出去,我現在比小姐的?活動范圍也只多?一個院子。” 路君說:“太太真可怕,她連我出去的?小門?都?知道,就好像也被堵過似的?。” 她察覺僭越,捂住嘴,當作沒說。 路君若無其事地走到一旁,端起窗臺另一盆花,道:“這盆死了,我給小姐換盆新的?進來。” “《耳語》第二十九場一鏡一次,a!” 滬城籠罩在不尋常的?氣氛當中,宋司令連夜趕往軍區。 一大早醒來,滿城報紙頭版頭條,白紙黑字一件事——盧溝橋事變。 廣播電臺來回播報著前線戰事,街頭巷尾的?滬城民眾自發?游行,百樂門?開展“募集抗日物資”義?演。 “《耳語》第二十九場二鏡一次,a!” 華北淪陷,日軍南下,勢如?破竹。 紅玫瑰收到顧先生從香港發?來的?電報,已幫她買好船票,讓她離開上海,他在香港等她。 紅玫瑰把?船票壓在枕頭底下。 “《耳語》第二十九場三鏡一次,a!” 雖然南京國民政府竭力安撫人民,但逃難潮已然開始,渡口人滿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