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裴宴卿單手撐著沙發背,向她壓下來,仰了仰修長的細頸。 柏奚悶醒了。 臉稍稍后退,往上看見裴宴卿沉醉的臉。 柏奚:“……” 雖然知道許久未見,裴宴卿多?半會很熱情?主動,但沒料到如此出格。 她到底是眾人?眼中的高嶺之?花,還是月光照耀池面,光與暗的交界處潮濕的水藻,抑或是絞殺樹藤的精怪。 恨不得纏著她,至死方休。 柏奚低頭吻了吻,重新將臉埋了進去,這樣?方可忘記兩日來沒有一刻停止的折磨。 兩人?在沙發里糾纏了一會兒,裴宴卿一只手握著她的手腕引導她,喘著氣道:“之?前你?不是問我?抽屜里的是什么嗎?我?現在教你?怎么用?” 第二天還要?早起,明明忍耐這么久,卻急于一時不是裴宴卿的性格。但她的直覺告訴她,眼下會是最好的時機。與其說?直覺,不如說?預感——且不是好的方向那?種。 柏奚徹底清醒了。 她眼底閃過掙扎,最終沉默地收回了手。 “我?累了,裴老師。”停頓許久,她幾不可察地啞聲補充道,“下次吧?!?/br> 她坐起來,從茶幾上抽了兩張濕巾,一張擦手一張遞給裴宴卿。 沒給裴宴卿叫住她的機會,她起身快步回了房間?。 裴宴卿在客廳發了會兒呆,將自己凌亂的衣袍整理好,也跟進了房間?。 柏奚已經進浴室洗澡了,床頭柜貼著一張字條,從抽屜筆記本撕下來的紙,熟悉的筆跡寫了三個字:對不起。 裴宴卿心里五味雜陳。 當晚柏奚依舊睡在裴宴卿懷里,只是裴宴卿明顯感覺到懷里的人?氣息沉重,久久沒有入睡。 后半夜柏奚單獨睡在一邊,陷入淺眠。 大腦皮層活躍,是夢在作祟。 柏奚又做夢了。 夢見真相?戳破時人?們漲紅了臉的心虛和?狡辯,夢見激烈的爭吵,夢見大叫著來推她的女孩。 ——你?滾,你?滾,滾出我?家。 這些人?都不見了。 可她仍一步踏空,墜進深海。 口鼻浸滿了海水,她呼吸不上來。 唯一的浮木正離她遠去。 她伸手去抓,什么都抓不住,拼命掙扎,拼命掙扎,還是沉入海底。 “醒一醒!” “柏奚!” 刺眼的光照進海水,柏奚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簾,移開后看見了上方裴宴卿焦急的臉。 “我?……”她眼角滴落大顆的淚水,一張口便已啞掉,無法說?出更多?的話。 女人?心疼地抱緊她。 “沒事了,我?在這里?!迸嵫缜溆H吻她的發頂,溫柔道,“做噩夢了是不是?夢都是反的,別怕,我?在這里。” 柏奚枕著枕頭,淺色的無機質眼珠冷漠地看著天花板,沒有再流下更多?的眼淚。 一滴就足夠奢侈。 裴宴卿看不到她的眼神,等她視線落過來時,柏奚已經神色如常。 “好了,我?沒事了。睡吧。”柏奚反過來拍著女人?的背。 裴宴卿不敢再放她一個人?睡覺,于是相?擁著熬到了天亮。 柏奚連著第三個晚上失眠,裴宴卿最近忙爺爺葬禮的事也頭昏腦漲,兩人?早起照鏡子,出門連妝都化得比平時濃了兩分。 白狄宗公開告別儀式的前一天,是留給白家子孫吊唁的,沒有外人?。 那?天在病房沒到齊的也來了,加上孫輩,女婿兒媳,也不過十幾口人?。 柏奚挽著裴宴卿走進來,看見了襁褓里的嬰兒,大著肚子的孕婦,以及白四姑那?對貌合神離的兒子兒媳。 “敬香?!?/br> “拜。” 柏奚同裴宴卿一同起身,將香插進靈前。 白四姑在一旁嘲道:“姓裴的怎么到姓白的家里來了,還帶了一個不能再外的外人?,也想分兩份遺產出去?爸爸糊涂我?們可不糊涂。” 前幾年?去世的白三姑的孩子站在白四姑身后,顯然是沖著裴宴卿來的。 白兆麒站出來道:“卿卿是我?的女兒,也是爸爸的孫女,爸爸生前都認她,由得你?說?是外人??現在他去世了,四姐要?做這個家的主,還有大姐在前頭呢。” 他是個斯文書生,講話不溫不火,白四姑根本不怵他。 “拿著雞毛當令箭,自己屁股還擦不干凈呢,管起我?來了?” “你?——” 白家大小姐白祝之?淡道:“都少說?兩句,按照爸爸生前的遺愿來,該分就分,吵什么?” 白四姑對著她云淡風輕的臉,畏懼地咽了咽口水,梗著脖子上前,尖聲道:“還有你?!你?隱瞞爸爸資產,想偷偷轉到自己名下,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已經向法院起訴了,你?老大想獨吞,沒門!” 白祝之?淺淺地笑了一下,道:“好啊,法庭見。” 白老爺子的葬禮還沒辦完,姊妹為遺產反目的戲碼已經上演。 柏奚冷眼旁觀了一會兒,平淡溫和?地問身邊的人?:“裴小姐和?我?結婚也是為了遺產嗎?” 裴宴卿轉臉,震驚地看向她。 柏奚唇邊竟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