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晚些時候,她輕輕打開了房門,看向對面的主臥,走廊黑漆漆沒有透出一絲光亮。 想是裴宴卿已經睡了。 ——一起睡覺的計劃破產。 微不可聞的嘆氣聲回蕩在房間里。 柏奚躺在自己的床上,輾轉反側,她不認床,只是為什么明明都結婚了,她和裴宴卿的距離,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親近。 裴宴卿也太君子了一些。 就算不能做,她還是可以抱抱她親親她的。 柏奚閉著眼睛回憶睡前在她房間兩人短暫的交集。 裴宴卿給她蓋上被子,又突然拉開被子,埋在她頸間低低地喘。 晚上趁著裴宴卿在跑步機鍛煉,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戴耳機調到最低音量臨時看了幾個小視頻補課,里面的人都沒有裴宴卿一半會。 ……裴宴卿喘的那幾聲還挺好聽的。 柏奚在這樣的念頭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有生之年還會收獲這樣一個評價的裴宴卿一無所知,生物鐘準時叫醒了她,她提前關掉還有五分鐘響起的鬧鈴,和往日一樣起床洗漱。 這兩日的記憶浪潮一樣卷過她的腦海,裴宴卿握著電動牙刷的手一頓,鏡子里的女人眉眼染上淺淺笑意。 她走出房門,次臥沒有動靜。 裴宴卿輕手輕腳地去了廚房,開始準備今天的早餐——熟悉的早餐,不熟悉的雙人份。 油煙機的聲音蓋過了外面的腳步聲。 裴宴卿正將面條下鍋,不料背后貼上一具柔軟溫熱的身體。 那人猶豫且生疏地,雙手從身后環住了她的腰。 第十二章 柏奚做了一個夢。 她已許久不曾做夢。 像她這樣年紀的年輕人,很少有完全不做夢的。 少年人總有很多期盼,很多幻想,很多失落,很多隱秘的心事,但柏奚沒有。 她的人生是一段一段的,總是突如其來地轉彎,出乎她自己的意料。 只有在轉折的一開始,她才會做夢。 一次一次被沉進海底,一次一次抓住海上的浮木,滿目海水中,絕望中無望的生機。 她被風浪短暫地卷到岸上,雙腳和雪白的裙子還浸在海中。 柏奚偏頭嗆咳,吐出胃里的海水,臉枕著砂礫,拖著沉重的雙腿爬了起來,一步步踏上荒島。 …… 柏奚睜開了眼睛,看著頭頂陌生的天花板。 她花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平靜接受了所有睡前的記憶,然后下地洗漱。 次臥比她之前睡的房間小,但是一個人活動的區域又需要大到哪里去? 電動牙刷的嗡嗡聲回蕩在整個盥洗室里,柏奚眼睫抬起,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木然沒有表情。 孟山月沒有聯系她,今天她依然沒有工作。 開門出了臥室,穿過走廊來到客廳,茶幾上擺著黃玫瑰,清新嬌嫩。 柏奚也會在自己家中放個花瓶,用鮮花增添點生氣,但往往不等到她想起來換,花就已經枯萎了。 客廳的窗簾提前被人打開,視野良好的大落地窗望出去,云蒸霞蔚,染紅了半邊天。 耳旁傳來不一樣的動靜。 柏奚循著聲音來到廚房門口,一道女人身影背對著她,她穿著深色絲綢睡衣,身段柔軟,長發在腦后隨意挽起,脖子修長白皙。 隨著她熟練準備食材的動作,額前垂落的幾縷發絲遮擋視線,女人抬手去勾,露出弧度精致的側臉。 柏奚靠在門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睫毛垂下,像蝴蝶在花叢輕點似的輕顫了一下。 她拉開廚房門,輕輕地朝女人走了過去。 油煙機的聲音蓋過了接近的腳步聲。 裴宴卿的腰肢被環住。 像是戀人間親昵的動作,但只有裴宴卿知道,她后背貼得并沒有很緊。 柏奚抱著她,就像抱著隨時會倒的一截樹。 但她又沒有別的樹可以依靠,所以只能抱著她,同時做好了抽身的準備。 饒是如此,裴宴卿也被這個動作亂了心神,僵在原地。 她幾乎不受控制地覆住了對方扣在她腰間的手,她的皮膚像牛奶般光滑,裴宴卿用盡最后的理智讓自己停在這一步,不要去撫摸。 柏奚也驚訝于她的回應,卻沒有將懷抱收得更緊。 ——她心中沒有這個概念。 只是安靜順從著對方,同時將臉靠在女人肩膀。 灶上滾水沸騰,油煙機以最大功率運轉,熏到下巴上的溫熱蒸汽讓裴宴卿離家出走的神智回籠,她一只手仍貼著柏奚,另一只手把面條下進去,關小火,轉過身主動將對方抱進懷里。 柏奚似乎輕輕地“唔”了一聲,過后便雙手改為摟住她的后腰。 “昨晚睡得怎么樣?”裴宴卿抱著她離開灶臺幾步,手指溫柔順著她背后的長發。 柏奚身體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接著前所未有的放松下來。 柏奚沒有回答,過了幾秒鐘,裴宴卿才聽到她的聲音響起:“抱歉,你剛才說了什么?” 裴宴卿失笑,自然地抬手輕輕揉了一下她白嫩的耳朵。 “我問你,昨晚睡得怎么樣?” 耳尖溫暖細膩的觸感讓柏奚再次一愣,于是第三次問道:“你說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