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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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長歌說完這些之后,瞧著程奕銘的臉色一點點難看起來,轉身率先走進了神武門。 考試在保和殿舉行, 黎明之時開始。 霍長歌到保和殿之外的時候, 已經有不少人等在那里了,顯然是比霍長歌來得更早的, 其中有不少人都強打精神、哈欠連天。 霍長歌知道,想必大家昨夜都沒有怎么睡好。 這些人之中,寧笙簫也在, 霍長歌上前與他攀談一二。 不多時,程奕銘也緊跟著到了。 只不過,此時此刻的程奕銘似乎又恢復了往日意氣風發的樣子,與方才和霍長歌說話時完全不同。 唯一不同的便是,在場的人寧愿和霍長歌說話,也不愿意理會程奕銘半點兒。 而程奕銘似乎也習慣了這種氛圍,一個人站在一旁,神色冷傲,誰也不理會。 寧笙簫悄悄告訴霍長歌。 “孫文衍的事情之前,原本還有人愿意憑著程家的聲勢和程奕銘交好。可自從那件事情之后,哪里還有人敢和他親近。一來怕污了自己的聲名,二來也是怕和孫文衍一樣被程奕銘和程家當槍使。” 霍長歌明白寧笙簫的意思。 的確,那件事情程奕銘和程家著實是太讓人覺得心涼了。 簡直就是坑害了旁人還要坑害自己人,踩著同伴的尸體上位,好處都拿盡了,鍋卻讓別人背。 霍長歌下意識的摸摸耳垂,低聲與寧笙簫玩笑。 “你猜,這一次的魁首是誰?” 聞言,寧笙簫倒真的是有些拿捏不準了。 原本以為,程奕銘在殿試之前就要完蛋的,誰知道,皇帝竟然如此幫著程家。 到底是帝王之師啊。 說不定,到了最后皇帝真的會念在程家的份上,將狀元之名給了程奕銘,反正這也不過是帝王一念之間的事。 霍長歌倒是輕輕一笑,湊近寧笙簫的耳邊,低聲說道。 “那日我去了外城,那里有個地下賭場,專門有這次科舉的賭局。” 寧笙簫聞言,白了霍長歌一眼,心想著,也就你心大,這種時候還能出去浪,還找到了什么勞什子的地下錢莊。 寧笙簫相信,霍長歌絕對也買了。 “你買了誰?” 霍長歌摸摸鼻尖,有些羞澀的笑了笑。 “我投了自己,把所有的零花錢都扔進去了。” 寧笙簫剛想要問為什么,就聽見霍長歌笑著說道。 “因為賠率最大,一賠十。” 寧笙簫瞧著眼前這人一副財迷心竅的樣子,就非常非常的想要打人。 恰恰好,這時候從殿內走出來一個皇帝身邊內監服飾的太監,恭恭敬敬的對著在場的數十考生行了個禮。 “諸位貢士,奴婢等奉命督辦此次殿試。殿試只考策問,應試者自黎明入,歷經點名、散卷、贊拜、行禮等禮節,然后頒發策題。按欽天監取時,將于辰時一刻開始點名,請諸位貢士靜等。” 隨即,所有人都默默的排好了隊伍,等待著辰時一刻的到來。 出月臺之上的日晷慢慢轉動著,直到辰時一刻,內監開始根據名單點名,校對籍貫、姓名,甚至是父母三代,最終才發給一塊木牌,木牌上面寫著序號,是考生的座位次序。 等到查驗完了所有人,保和殿之內,所有的考生已經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隨即,便是散卷、贊拜、行禮,最后才是頒發策題。 考試的時間為一日,日暮時分交卷,出月臺之上的日晷緩緩移動著,記錄著時間。 今日皇帝不在,主考官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太子和三皇子二人。 這其中的意思倒是令人探究。 而在場的考生卻極少有人考慮到這個問題,因為他們都知道,改變自己一生命運的時刻就在這里。 哪怕是昨夜因為緊張沒有睡好的,到了如今也完全清醒了,根本感覺不到一絲絲的困意。 此番策題只有四個字,一改往日長篇大論之風格。 要知道,往日的策題往往字數很多,少則五六百,多則上千字,并且隨著皇帝的年紀越來越大,他的題目也越來越長。 這似乎就成了皇帝自身的一種奇怪的嗜好。 霍長歌看著面前“士農工商”四個字,一時間有些摸不透。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這個題目絕對不會是皇帝出的。 思慮了半晌,霍長歌最終簡單的在草稿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基本思路,隨即開始書寫起來。 在普通人的眼中,士農工商,必定是士為先,商人是最卑劣并且地位卑下的。 但是,霍長歌和沈燁接觸許久,對于本朝的商業貿易往來很有自己的想法,甚至將目光放眼于海上貿易。 而似乎,這些年來,皇帝在陸地上征戰,開疆拓土,隨著時間的流逝,同樣也將目光放在了海上,他曾經聽過司晏明的意思,他一直在勸說皇帝開拓海上貿易往來,而這兩年皇帝似乎也有所松動,一直處于海禁的狀態很有可能會發生改變。 霍長歌筆走龍蛇,洋洋灑灑將所感所想皆一字不漏書寫而下。 到了午后時分,皇帝忽然帶著人走進了保和殿。 許多人都在奮筆疾書,并未意識到皇帝的到來,皇帝也是示意所有人不要說話,自己則一個一個在那些學子之間穿梭著。 每一個人的桌旁皇帝都矗立片刻,上面的字皇帝也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看過。 只不過這些人大多都是寫的極為保守,沒有什么出彩之處,讓皇帝頗為不滿。 而有些創新看法的也不過片面,并未將“士農工商”四者好好陳述。 唯到了霍長歌桌邊之時,皇帝不過看了片刻,便再也走不動路了,他停留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目光隨著霍長歌的筆而動,眼睛里散發著光亮,臉上也是帶著極為欣喜之色。 而霍長歌也仿佛并未意識到皇帝就站在自己身邊一樣,字尤就那般蒼勁有力,內容也甚為讓人滿意,并沒有因為皇帝在側就如同常人一樣感到不適,甚至連一個字都寫不出來了。 一旁跟著皇帝的太子倒是有些焦急。 程奕銘的座位不知為何被放在了最后,皇帝如果再次滯留,那么霍長歌怕是鐵定要奪魁了。 太子并不了解霍長歌的水平,只是覺得一個不過讀書幾年混世魔王,怎么能夠和程家的長子相比,想來程奕銘是要好霍長歌太多的。 他最終忍不住,將心緒表露在了臉上,低低對著皇帝喚了一聲。 “父皇。” 皇帝這才回過神來,很快收斂了臉上的表情,隨即繼續一個一個的觀望下去,只是接下來的速度顯然快了許多,也顯出了皇帝的幾分不耐煩。 直到皇帝站在了程奕銘的身邊之時,才堪堪恢復了那種淡定之色。 皇帝同樣也是在程奕銘的身邊站了很久,甚至比站在霍長歌身邊更久。 過了好一會兒,只聽見皇帝撫掌,贊許了一句。 “甚好。” 程奕銘聽到這話,霎時間喜上眉梢,只覺得這一次狀元和自己是沒跑了。 畢竟,皇帝看下來這么多人,只稱贊了程奕銘一人。 邊上的考官見此,也是默默地將程奕銘記在了心中。 太子也是頗為得意,如今形勢之下,程奕銘是誰的人已經很清楚了,皇帝也未必不知道,只是不說罷了。 太子對著司晏明低聲而笑,悄悄說道。 “三弟,承讓了。” 司晏明只是但笑不語,似乎不到最后他就不會發表任何意見。 日漸西邪,出月臺上的日晷也漸漸到了既定的位置。 保和殿之中的鐘聲響起的時候。所有人都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正襟危坐,等待著考官們將自己的卷子收走。 在此期間,所有人的手都端正的放在了膝蓋上,不敢有一點越矩的動作。 接下來,便是既定的八個考官集體閱卷。 而這些考生也漸次離開了保和殿,在外面的出月臺上靜靜等待兩個時辰。 因為考生的人數并不是很多,八個考官,足以在這短短時間內定下了人選,最后再由皇帝抉擇一甲的人選。 最后送到皇帝面前的卷子不過八份,從中挑選出三人而已,再由皇帝親自抉擇。 至于其他,便由考官們商量著辦了。 等到霍長歌等人再次回到保和殿的時候,三個人站在了最前面,便是此次的一甲。 只不過,令霍長歌沒有想到的卻是樓千里。 樓千里這位原本的狀元,此次竟會連一甲都沒有進,甚至被放到了二甲的中間,不上不下,雖然也是進士出身,可是依照他的出生,怕是要埋沒了。 只不過,此間霍長歌也沒有間隙多想,因為皇帝已經定了寧笙簫的探花。 只看他與程奕銘之間,誰是第一,誰是第二。 誰知道,皇帝偏還要賣個關子,讓程奕銘和霍長歌二人陪著說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皇帝又忽然問道。 “你二人可曾有所婚配” 程奕銘聞言,只以為皇帝要賜婚,想著皇帝賜婚必定是不會差,哪怕不是郡主,少說也要是貴戚之女,因而他即使已經暗地里悄悄說了一門親事了,仍舊是對著皇帝道。 “啟稟陛下,程奕銘還未有定親,但憑陛下做主。” 倒是霍長歌無比正直的對著皇帝回稟道。 “啟稟陛下,霍長歌歲未婚配,但是心中已有一心儀女子。長歌愿在功成名就之后娶她回家。” 皇帝聞言,淺笑,就算是霍長歌自己不說,他也知道霍長歌所說那人是誰。 于是,繞了一圈之后,皇帝才揮揮手,在面前的兩個朱漆盤上寫下幾個字,揮揮手讓身邊的春公公去辦。 春公公帶著人將一個朱漆盤端到了程奕銘的面前,笑著恭喜道。 “恭賀程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