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諸如此類的場景每天都在上映,但無論沈遠肆是撒嬌賣萌也好,死纏爛打也罷,鐘意就是不松口。 沈遠肆不耐煩了會搖著鐘意肩膀問為什么不答應,鐘意都只是笑,避著不回答,如果沈遠肆實在纏得緊會丟給他四個字。 時機未到。 去他大爺的時機未到。 沈總自然是不吃鐘意這套的,可又拿鐘意一點辦法都沒有。 鐘意每每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小表情,見他毛了會哄她順著他,但就是在結婚領證這事上,堅決不松口,有時被逼急了,她也有點兒炸毛時會把自己的態度直接說出來—— 對啊,她就是不答應,不服就咬她啊!!! 沈遠肆還真咬了,順勢把人拆吃下腹。 正好鐘意忙碌期已經過去了,周敏給她批了個長假,讓她好好休息。 一夜旖旎后,沈遠肆看著鐘意,磨著牙又問:“嫁不嫁?” 鐘意累的眼皮子都掀不開了,依舊弱弱回了一句:“不……” 沈總表示自己心很累,表示在這樣下去他能出本書叫做《我又復婚失敗了》。 再后來。 沈遠肆實在沒轍了,把心思動到了元寶上。 他抱著元寶走到鐘意面前,面色冷峻,語調極沉:“鐘意,我只說一次,你再不和我去民政局我就把你兒子給扔了。” 元寶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眼男主人,又看了眼女主人,依舊一頭霧水:“汪!” 鐘意這回總算不打哈哈也不笑了,表情很嚴肅:“沈遠肆。” 沈遠肆抱緊元寶,語調更沉了:“我是認真的。” “那你就丟吧。”鐘意長眸微瞇,不由分說把人往外推,“你把你自個兒也丟了吧。” 沈遠肆:“?” 他猝不及防,鐘意使的力又很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推到門外了。 重重的關門聲伴著小女人冷淡的話—— “睡書房去。” 沈遠肆:“……” 逼婚計劃,卒。 元寶見不對勁,忙從男主人懷里跳出來溜了。 沈遠肆扶額,正思忖著要不要找備用鑰匙開門時,臥室的門打開了,鐘意抱著兩份文件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看著沈遠肆。 “小意。” 沉沉的語調里還透出若有似無的斟酌和小心。 鐘意盯了他半晌,緩緩開口:“想領證是吧?” 沈遠肆點頭,“嗯。” “擇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去?” “走。” 說話間,沈遠肆已經跑去找戶口本和身份證了,屁顛屁顛的,腳步歡快。 “別急。”鐘意把文件遞給他,不緊不慢道,“你先看看這份協議書再說。” “離婚協議書有什么好看的,趕緊丟一邊去。”沈遠肆微微蹙眉,隨意翻著。 “最后一頁。”鐘意提醒。 沈遠肆狐疑看了鐘意一眼,依著她的話翻到了最后一頁,上面標著的是密密麻麻的附注,想起來還是那會兒為了套路鐘意而掰出來的附注。 “第19條和第20條。”鐘意繼續提醒。 “有什么好看的。”沈遠肆眉頭緊緊鎖成川字,垂頭看了眼時間,“還是趕緊去民政局吧,不然工作人員下班了。” “還是要看的,看了你就懂了。”鐘意彎了彎眼,軟下聲。 [第19條,由于女方婚內與男方相處愉快,已提高擇偶標準,為補償女方,故離婚后男方有義務為女方找到合適的人。若男方三年內未能完成該義務,則協議無效。] [第20條,由于男方婚內與女方相處愉快,已提高擇偶標準,為補償男方,故離婚后女方有義務為男方找到合適的人。若女方三年內未能完成該義務,則協議無效。] 沈遠肆面色有些沉。 “協議里提到了我們要為彼此找到合適的人,不然離婚協議不生效。”鐘意頓了頓,似笑非笑問,“如果說我們是彼此合適的人,但擇偶標準已經提高了啊,那既然合適,為什么要離婚啊,怎么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吧。” “如果說我們是不合適的,那協議無效,我們不就還沒離婚嗎?那不就省了去民政局這一步嗎?” “……” 幾個繞口令般的問題下來后。 沈遠肆難得的卡殼了。 鐘意眉梢輕挑,語調極緩:“沈總,您這兩條附注是悖論啊。” 沈遠肆眉頭皺得更緊了,半晌不語。 難不成自己套路來套路去,還把自己給套路了? 鐘意看著男人認真思考的樣子抿著唇,還是沒憋住,低低笑出聲。 沈遠肆抬頭瞥了她眼,拿起合同,丟下一句“我去找律師”就風風火火走了。 鐘意一愣,然后捧腹大笑。 她沒想到沈遠肆還真被她繞進去了。 不過協議里文字歧義是真的多,當初的自己肯定是氣昏了頭才沒揪出來這些毛病。 離婚協議書一出,沈遠肆消停了,總算沒有把整日把結婚掛在嘴邊了。 只是他不行動,總有人催他行動。 旅行歸來的沈母得知兒子還沒把媳婦追到手趕忙來問緣由,得知緣由后更是把兒子叫到面前,毫不留情地嘲笑了自家兒子一頓。 猶記得沈母是這樣說的—— “兒子你怎么還沒把媳婦追回來啊,情商低得嚇人啊哈哈哈哈哈!!!” 沈遠肆面無表情,但又只能默默忍受母親的嘲笑,不吭聲。 沈母笑夠了,看兒子沉沉的面色忙勸慰,拍拍肩膀:“沒事,你爸的情商也很低的,你像他。” 沈家父子:“……” 沈遠肆內心os:我情商哪里低了。 沈父內心os:我怎么躺著也中槍。 時間過得飛快,盛夏恍若還是昨日,今日一睜眼便是寒冬了。 尋了天晴的一日,蘇婉帶著鐘意去拜祭父親。 鐘父葬在了鐘家墓地里,先前蘇婉一直想來拜祭鐘父,鐘家大伯卻以各式各樣的理由拒了蘇婉,又說要族譜上的人才能進墓園,又說蘇婉身體不好,還是別來這些地。 折騰了幾年,愣是不讓蘇婉前來拜祭。 起先鐘意還想方設法實現鐘家大伯提出的條件,后來發現這些條件是鐘家大伯為了刁難他們母女提出來的,但念著血緣關系,忍了。 再然后,發現鐘家大伯又暗中把蘇婉名字從族譜上除名。 鐘意忍無可忍,直接一個電話打到鐘家大伯那兒,放下狠話,隨即帶著蘇婉去了墓地。 沈遠肆給她們安排了幾個氣勢洶洶的保鏢,讓保鏢們轉達給鐘家人聽——攔人要深思,別總想著和沈氏作對。 然而,壓根沒有轉達的機會。 鐘家人比他們想象得還要慫些,守墓的人一聽到沈家,迅速放了蘇婉和鐘意進去,點頭哈腰,似是還怕哪里招待不好了。 “阿謙,我來看你了。”蘇婉蹲身,凝著墓碑上那張黑白照片,眼眶不知不覺就紅了。 黑白照片里男子的容貌還很年輕,扇形桃花眼微挑著,面上帶著意氣風發卻又是淡淡的笑容。 鐘意看著照片一陣恍惚,總覺得照片里的人陌生又熟悉。 說實在的,她對自己父親并沒有多少印象,鐘父去世的時候鐘意年紀還很小,還處于一個沒有記憶階段,她自幼是由蘇婉拉扯大的,對父親的印象全都來自蘇婉的描述。 而蘇婉的說辭從沒變過,一直說鐘父是個很有才華很溫柔的人。 從前總覺得這些說辭很空泛,這會兒看著那張黑白照片,鐘意忽然就體會到母親為何那么說了,心頭父親的形象清晰了些,心頭涌上一陣酸脹的感覺。 鐘意把花放在墓碑上,也輕聲道:“爸爸,你好。” 風拂過,吹亂了蘇婉的鬢角,仿佛是在訴說些什么。 “阿謙,這是我們的女兒小意,”蘇婉挽住鐘意的手,語調平緩柔和,“想不到一晃就這么多年過去了,女兒也已經這么大了,想起以前啊……” 鐘意斂眸,靜靜聽著蘇婉說話,像是聽故事那樣。 蘇婉挑了些鐘意小時候不聽話的事情說,說著說著自個兒也笑起來了,末了,又悵惘道,“還有很多事情我都忘了,都怪我前幾年沒辦法來看你。” 鐘意心中酸酸的,“媽,這又不是您的錯,是大伯不讓您來。” 蘇婉搖搖頭,指尖從墓碑上劃過:“可我沒來是事實。” “不過阿謙啊,我以后會常來的。” 細碎的陽光落在了婦人身上,讓婦人的神情顯得更為柔和了。 鐘意忽然就想起鐘家把從族譜里除名的事。 事發突然,她還沒來得及告訴蘇婉。 看著蘇婉現在樣子,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名字無法和爸爸的挨在一起,會很難過吧。 可是這事也瞞不了多久。 算了,不管了。 鐘意咬了咬唇,終究是說出來了:“媽,大伯從族譜里移出了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