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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活命改拿修羅場劇本 第243節

    “對我又沒什么兇險!”奚昭反手便往外一揮,那燭臺子便打在了他臉上,劃出條指長的口子。

    鮮血頓時外涌,淌過脖頸。從他進屋到現在僅過了一刻鐘,半身衣衫都已沾了血。

    這下總能忍不住了吧。

    奚昭攥緊燭臺,就等著他暴露目的。

    不想,他根本沒管臉上的傷,而是覆上她的手,耐心而溫柔地從她手中取過燭臺。

    “我們并無什么血緣,你先前在此處暫住了一段時日。”他垂著眸說,“是我做錯了事,才致你身亡。錯皆在我,你對我心有怨懟,也是理應如此。”

    “哦,原來你是殺人兇手。殺了一回不成,還要追到陰曹地府殺第二回 ?”奚昭乜他,“腦子有問題,我勸你與其在這兒干耗著,倒不如找個醫師郎中瞧瞧,省得哪日也把自個兒給殺了。”

    月楚臨聽著她說,從頭到尾都沒開過口,僅沉默著取過一方布帕。

    見他伸過手,奚昭往后稍退,目露警覺:“你又做什么?”

    “血,要擦干凈。”

    月楚臨捉住她的手,仔細擦拭著掌側方才濺著的點點血跡。

    也是他擦手時,她才注意到他的十指都被布帛纏緊,受了傷般。

    不光如此,左臂的動作格外僵硬些,似乎沒什么力氣抬起。

    她僅掃了眼,便移開視線。

    月楚臨抬眸看她,問道:“昭昭,可要吃點兒東西?我讓人送了些水果,皆是方才摘的鮮果。”

    奚昭冷笑:“人都死了,吃什么東西。”

    月楚臨漸攥緊手,那團布帕被他掐得幾乎看不出原形。

    從見到她開始便頓生的那絲痛意,漸如穿了陣線的銀針,密密麻麻地穿透著整顆心。

    喘不過氣。

    所有情緒都壓抑在那一方小小箱篋中,拼命往外膨脹著,卻又不得發泄。

    “昭昭,可否……可否別再提那一字?”他聲音干澀,曬枯了的橘子皮般,隨時都可能碎裂開。

    “為何?”歷經方才一切,奚昭忽想到什么,“你在愧疚不成?”

    “是。”月楚臨澀聲道,“悔不當初。”

    奚昭稍擰了眉。

    這事不難想清。

    他要取走她的魂魄,是因聽從了師囑。

    這一百多年間他就為了這么一件事而活。

    好比當日他師父教他控影術,他僅知道要學會這一術法,卻從沒思慮過做成這件事得付出什么代價。

    或因此,他才會在此時后知后覺到一絲悔恨——在親眼見著她死后。

    但這與她無關。

    她沒什么義務陪他在這兒咀嚼那絲悔意。

    由是她抬手道:“先解了鎖鬼鏈,其他的之后再說。”

    月楚臨卻置若罔聞。

    他站起身,面容被夜色遮掩得模糊不清。

    “是我考慮不周。今日已晚了,你先休息一晚,明天我再來替你融入軀殼。”他抿起一絲笑,“剛好,那軀殼還有些瑕疵,我想再好好修復一番。”

    話落,他便端起那瓷碗,轉身出門了。

    奚昭:“……”

    他是完全不聽她說話嗎?

    她就勢往床上一躺,仰頭看天。

    這人現下似乎有些不正常。

    便是心有悔意,思緒也不該錯亂到這種地步才是。

    還是說在有意打消她的警惕,以便等月問星回來了,再取她的魂魄?

    她抬起手,盯著那銀鏈子。

    半晌又坐了起來,召出了契靈。

    -

    走出明泊院后,月楚臨徑直回了書房。

    房中四面墻上皆嵌著夜明珠,泛出柔和光亮。

    他走至角落,同往常一般用凈塵訣仔細清理起那木制的人偶。

    隨后又行至桌前,指腹溫柔地撫過那截斷裂的木制手臂。

    那絲裂縫還是沒修繕完好。

    他也向天水閣寄過信,但說此種木料極為稀有,剩下的根本不夠再打一條手臂。若再等,至少得百年光景。

    但沒事。

    他自有修繕的法子。

    他從芥子囊中取出一柄小刀,隨后撩開左袖。

    同手指一樣,那條胳膊也纏滿了白布,不過血色更多。

    他熟練地挑開布帛,漸有傷痕露出。

    那傷極深,已能瞧見破碎不全的白骨。

    但他恍若未見,刀尖直接抵進了傷口中。

    第185章

    月楚臨斜過刀刃, 像是對待一件亟待雕刻的石像,緩慢而仔細地剜開血rou。

    痛意使他頭冒薄汗,但他恍若未覺, 神色不改地撬下覆著鮮血的一小截白骨。

    剖下碎骨后, 他放入臼缽中, 再次施展妖術。

    白骨碎為齏粉, 經他cao控著漸漸填入木頭斷裂的縫隙中。

    還差一點兒。

    他又拿起小刀, 薄而利的刀刃壓進傷痕,牽帶出絲絲劇痛。

    可他半刻沒猶豫, 又生生剜下一小塊。

    如此循環往復, 直待衣衫已濕透, 才將那條縫隙徹底添補住。

    他沒忙著止血, 而是挑了把銼刀, 像對待彌足珍貴的寶物般細細打磨著。等將那截木頭打磨得平滑, 看不出絲毫破損過的痕跡了, 他才重新接回那木偶身上。

    隨后又取來一碗, 就著手臂上的傷口蓄了一大碗血。

    盛好血,他正欲往木偶上貼道瞬移符,好帶著它去明泊院, 但忽想起衣衫已被汗濕,便頓了步。

    他將傷纏好, 又重新換了件衣袍,這才取出瞬移符。

    -

    睡夢中, 奚昭隱約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如輕飄飄落下的細雨絲, 存在感并不強, 可一旦察覺到就沒法再忽視。

    這一覺恰好睡醒,她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還是黑夜。

    濃厚夜色中, 卻有雙眼眸悄無聲息地望著她。

    專注,壓著絲不算明顯的癡纏。

    與此同時,奚昭又聞見了那股淡香。

    她倏然睜開眼,與坐在床邊的月楚臨四目相對。

    奚昭:“……你干什么?”

    見她醒了,月楚臨的眼神清明許多。

    他輕聲道:“聽聞鬼域晝夜顛倒。”

    奚昭頓時明白了——

    他是趕著鬼的“白天”找她來了。

    ……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做得再絕些,直接弄出魂飛魄散的景象,看他上哪兒找她。

    她稍嘆一氣,坐起身。

    起身時,她盡量將動作放得輕而又輕。

    方才趁他不在的時候,她悄悄試過。

    那鎖鬼鏈是用來封住鬼魄行徑的,所以鬼氣根本沒法腐蝕鏈身。

    但花靈卻有用。

    化出的靈刃割在鏈子上,基本兩三息就能割開一條小縫了。她估摸著徹底割斷鎖妖鏈,最多半盞茶的工夫就行了。

    系在踝骨上的那條鏈子,已被她割斷一大半。擔憂會在他眼皮子底下繃斷,她只能將動作放得輕些。

    試出契靈有效的瞬間,她還暗自慶幸過——幸好她馭使的契靈夠多,不然還真找不著更靠譜的法子。

    坐起后,她問月楚臨:“又要說什么魂門的事?”

    “不是。”月楚臨眉眼帶笑,“那軀殼我已修復好了,想讓你看看。唯有你看過,我也才知曉有沒有哪處打得不好,或需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