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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活命改拿修羅場(chǎng)劇本 第204節(jié)

    話沒說完,眼前的鬼魄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寒氣還縈繞在身邊,那小廝不住打顫,幾乎要把整個(gè)巡夜燈抱進(jìn)懷里。

    好一會(huì)兒,他才回了魂,拎著巡夜燈便腳下生風(fēng)地跑了。

    -

    正值夜深,老管家在燈下整理著籍盤,忽覺一陣陰風(fēng)掃過。

    下一瞬,房門大敞,凌冽寒風(fēng)涌進(jìn)。

    老管家抬眼,望向門口處那道高瘦身影。他不慌不急地放下籍盤,起身。

    “小姐,”他精神矍鑠地看著月問星,慈笑道,“老朽已不比往日,經(jīng)不起多少折騰。若下回找我,不妨先敲門,也好讓老朽有個(gè)準(zhǔn)備。”

    月問星直直盯著他,瞳仁洞黑。

    “施白樹在哪兒?在哪兒!”

    “施白樹……”老管家思忖著說,“小姐平日里與她并無多少來往,不知找她有何事?”

    “在哪兒!”隨著月問星開口,門窗皆作震顫,狂風(fēng)亂卷。

    老管家琢磨著多半出了什么大事,思及這些時(shí)日月楚臨的狀態(tài),卻是將手負(fù)在身后,不露聲色地給月郤遞了信。

    遞出密信后,他才神情慈和道:“這百多年來,好不容易見著小姐一回。要是那姑娘何處惹著了您,不如先平息怒火,也好慢慢說來。”

    “要找她,我要找她。”月問星神情恍惚,語無倫次道,“都已答應(yīng)過我了,為何不在?何處都沒有,不在府里,出去了?答應(yīng)過我的。”

    老管家慢慢理著她的話,漸摸索出頭緒——

    概是施白樹答應(yīng)了她什么事,卻沒應(yīng)諾。

    考慮到她倆平時(shí)少有往來,他沒將這事想得太過嚴(yán)重,便道:“小姐,施姑娘已消去籍盤名姓,離府了。”

    月問星愣住。

    好半晌,她才喃喃道:“離府?不可能……怎么可能離府?”

    老管家遞出籍盤:“籍盤便在此處,小姐可作查看。”

    “不可能!”月問星一把揮開那籍盤,身后漸有黑霧涌起。她咬牙切齒道,“她答應(yīng)過我的,為何要將我丟在這兒!離府?離府?不是要照顧昭昭么,怎的會(huì)消去名姓。定是在騙我!”

    聽她在那兒喃喃瘋語,老管家心覺訝然。

    那奚姑娘不是已經(jīng)……

    他剛要解釋,遠(yuǎn)處就匆匆趕來一人。

    正是月郤。

    “小公子,”老管家禮道,“小姐要找那施白樹。不過施姑娘下午就已離開了,也與第三院交接妥當(dāng)。您看……?”

    月郤這些時(shí)日都在嶺山派,思及今夜月圓,早上才匆匆趕回府。

    果不其然,月問星還真鬧出了事。

    他壓下眼中倦色,問她:“找她做什么?”

    嗓子嘶啞得厲害,喉嚨像是被刀攪過。

    月問星起先沒認(rèn)出他,更沒聽出他的聲音。

    她記憶中的月郤常是副張揚(yáng)恣肆的模樣,無論在哪家哪族的子弟里,都是那最受歡迎、最受簇?fù)淼囊粋€(gè)。

    可他的那些生機(jī)勃勃,對(duì)她而言比刀還利,生生剜著她的眼。

    也因此,她才煩他得很。

    不愿聽他說那些逗趣話,也不愿見他笑模笑樣的。仿佛這天底下什么苦難事,都落不到他頭上來。

    而眼下,他的魂氣被抽離得干凈。原本的一棵新木,仿佛遭了刀砍,受了雷劈,活生生萎蔫下去。

    似是瘦了不少,眉眼被磨得沒了精神氣,死物一般長在那臉上。

    眼神也變得麻木,莫說情緒好壞,便是絲毫波瀾都瞧不著。

    月問星覺察出不對(duì)勁,但已鬧到了這種地步,還是逼著自己開口:“我要找她。”

    她沒解釋找施白樹的緣由,也不知月郤聽沒聽進(jìn)去——從他站在這兒開始,便是那一副僵硬神情。不見怒不見笑,好似死了一般。

    好一會(huì)兒,月郤才道:“找她總要有個(gè)緣由。”

    月問星猶豫不定。

    要是跟他說,他定不會(huì)讓她離開這兒。

    但現(xiàn)在施白樹已經(jīng)走了。

    若求他,說不定還能讓他幫忙。

    她躊躇再三,先是看一眼老管家,再才道:“你跟我來。”

    兩人沉默無聲地走在夜里,直等走到偏僻角落,月問星才幽怨開口:“施白樹答應(yīng)過我,帶我出府。可她騙我!”

    要是往常提起離府的事,月郤定要訓(xùn)她一頓。

    眼下,他卻面無表情地應(yīng)了聲,道:“騙你又如何,府中有禁制,你走不了。”

    “將骨灰拿著便好了。”月問星道,“把出府木牌放在那骨灰罐子上,我就能走了——二哥,你幫我找找她吧。或者,或者你帶我出去也行。二哥,就這一回,就幫我這一回!”

    月郤的臉掩在夜色中,看不明晰。

    好半晌,他問:“出去做什么?”

    “我……”月問星遲疑不決,終道,“我想去看昭昭。”

    幾乎是她提起那名字的瞬間,月郤陡然抬起眼簾。

    也是這時(shí),她才終于看清他的眼睛。

    那雙素來頗有神氣的星目,現(xiàn)下盡是血絲。紅通通的,活像被血洇透了似的。

    “不是與你說了嗎?”他的語氣中終于顯出些許情緒,卻是瀕臨崩潰的顫抖,“她在養(yǎng)病,你去看她,對(duì)她沒什么好處。”

    “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一眼!”月問星急切補(bǔ)充,“不靠近她,不會(huì)影響她養(yǎng)病的——二哥,求你了,讓我去看一眼吧。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這些天有多難捱,快將我折磨瘋了。二哥,你便幫我一回吧,不會(huì)跟大哥說的,真的!”

    眼看著她露出副瘋樣,月郤清楚感覺到思緒漸繃成了一根弦。

    隨著她的急切哀求,那根弦也越繃越緊、越繃越緊。

    頭又開始疼,心跳也一陣快過一陣。

    突地——在月問星抬手拽他的那一瞬,他仿佛聽見了那根弦斷裂的聲響。

    他的面容仍舊平靜,語氣也和方才一樣冷淡,卻道:“死了。”

    月問星陡然僵住。

    良久才擠出話語:“什么?”

    月郤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一字一句道:“她都已死了,你要去看誰?”

    月問星尚處于茫然境地,怔愕問道:“誰?”

    月郤張了口,卻說不出那名字,最終默然以應(yīng)。

    月問星也終于回過神,明白過來他話里的意思。

    她僵怔難言地看著他,頭中有如蜂群亂撞。

    “你騙我!”她往后退了步,怒目看他,“月郤,你安的什么心?竟拿這種事騙我,施白樹都已告訴我了,她在等昭昭的信。如今她拿著信走了,你還想拿這種胡話騙我?賤人!你分明是想把我一人拴在這兒,不叫我看她是不是!嫌我礙眼,所以亂扯些謊來糊弄我!你——”

    “我與月楚臨親眼見著她死了,拿什么胡話誆你!”月郤抬起戾眼,嘶聲打斷她,“若非在等鬼域的信,我早便一死了之了!你不信我,大可以去問你那好兄長,問他是拿什么手段逼她死的?”

    第151章

    月郤說完后, 很長一段時(shí)間內(nèi),四周都死寂得只能聽見他的呼吸聲。

    急促、強(qiáng)烈。

    如他壓抑在那些話語里的情緒一樣。

    而月問星就那么呆愣愣地盯著他,好一會(huì)兒才木訥擠出一句:“你騙我。”

    月郤攥緊手, 別開臉。

    語氣也冷硬:“我倒寧愿是在騙你。”

    月問星聞言一顫。

    她微躬了身, 緊縮的瞳仁空洞無物。

    這副死軀沒有心跳、呼吸, 失去了一切用以發(fā)泄情緒的感官和能力。

    但還是有一點(diǎn)尖銳的疼從胸口擴(kuò)散開, 繼而游走向四肢百骸。

    “你騙我。”她送出喃喃般的低語, 方才的氣焰一下就沒了,“我……我不找她也行的, 可二哥, 你不能拿這種事來騙我。你怎么能拿這種事來騙我, 二哥, 你不能這樣, 不能……”

    月郤緊攥著手:“我方才就說過了, 你要不信, 便自己去找月楚臨。找他問清楚, 當(dāng)日緣何要留著她,又緣何知曉你是鬼魄,還縱容著你靠近她。”

    月問星顫聲道:“大哥說過, 說她……說她會(huì)與我做朋友。”

    “月問星!”月郤終忍不住,怒斥道, “你當(dāng)自己還是三歲稚童不成!”

    月問星猛然抬眼,死死盯著他。

    她渾身都疼得厲害, 可無從宣泄。

    最后, 她只能別開慘白的臉, 不住重復(fù)著:“你騙我,我要去找大哥, 要找他……對(duì),找他。你是在騙我,騙我……”

    說話間,她撞開擋在身前的月郤,踉蹌著往前走。

    找到月楚臨時(shí),已到她快要消失的時(shí)候,指尖在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透明。

    可她無暇顧及于此,直接推開了臥寢的門。

    房間內(nèi),桌上燃著一豆?fàn)T火。

    月楚臨便安靜無聲地坐在桌旁,提筆寫信。旁邊信紙已經(jīng)壘了厚厚一沓,但他還在不斷寫著,就連房門被推開也未察覺。

    月問星還未進(jìn)門,就聞見了一股濃烈的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