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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活命改拿修羅場劇本 第64節

    “事不會做,話也不會說!”

    雖這樣說,緊繃著的身子卻rou眼可見地放松了下來。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小徑盡頭就來了個邋遢道士。

    大冷的天,他卻只披了件單褂子,走路晃蕩,頭發糟亂,看著瘋癲顛的。

    看見那道士的瞬間,奚昭就想起月郤之前說過,月府救了個道士養在家里。

    而月問星跳湖前一晚,正是碰著了那道士。

    道士邊走邊笑,嘴里還哼著什么歌謠。

    走近了才聽見幾句——

    “月兒照水不見影,逢得日升任爾行。大雪吹土埋釵裙……”他笑兩聲,遠遠兒地瞥了她倆一眼,“命從極陰求。”

    那哼唱聲斷斷續續,奚昭莫名聽得心慌。

    她忙看向月問星,卻見她像是癡了般,呆呆地望著道士。

    “小姐?”奚昭喚道。

    月問星回神,斜過疲憊眼眸。

    “回去罷。”她長嘆一氣,“落雪了。”

    -

    兩人回了院子,奚昭照常守在外面。

    整整一下午,她都聽見里面的人咳嗽不止,藥一碗跟著一碗送,卻都被月問星給摔了,噼里啪啦地響。

    那些奴仆也都怕她,送完藥就忙不迭往外跑,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但除了些奴仆,又沒別的人來看她。

    中途她似是還想找奚昭,不過兩副藥灌下去,人便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到了傍晚,總算安靜下來。

    奚昭一直等到入夜。

    有丫鬟來換她,她說可以接著守,那丫鬟就跟被她救了命似的,立馬連聲道謝,中途還給她送了些吃食。

    夜色更深時,她忽聽見房間里頭傳來響動。

    她貼在門旁喚了聲小姐。

    窸窸窣窣的動靜就沒停過,但也無人應聲。

    半晌,門從里頭打開。

    出來的是月問星,奚昭卻恍惚以為看見了月郤。

    她披散著頭發,脫了白日里的衣裙,換了身圓領袍,又擦去脂粉,顯得眉眼銳利許多。

    乍看之下,倒更像個小郎君。

    月問星看見她,也有些訝然:“是你?怎么還守在外面。”

    奚昭本要應聲,卻見她手里拎了把鑿子。

    她忽想起什么,眉心一跳。

    “小姐,天還沒亮,再睡會兒吧。”

    說著,又嘗試去拿過她手里的鐵鑿子。

    月問星沒理她,惆悵抬頭。

    “落雪了。”她喃喃道,忽又癡癡笑起來,“好兆頭呢,明年應是好光景。”

    她說完,奚昭剛好碰著那鐵鑿子。

    指尖碰著鐵鑿的瞬間,又是一陣眩暈。

    奚昭緊閉起眼。

    這回才睜開,她就聽見了凄婉哭聲。

    她還是在月問星的院子外面,冷風一陣陣地刮,房里燭火飄搖。

    那哭聲也是從房里傳出來的,思忖片刻,她繞至院子后面,將窗子推開一條縫兒。

    里頭癱坐著個面生的女人,正凄凄哭著。

    她懷里抱了一人——那人的臉被黃色符紙緊緊覆住,身上也貼滿了符紙,符文血紅,在搖曳燭火下顯得格外滲人。

    而女人的身邊站的則是月楚臨。

    “母親,”他垂眸看著她,辨不出神情,“問星已走了,將符撤了吧,該送他往生。”

    “不行,不行!”女人伏身痛哭,“我兒不會死,他不會死。見遠,誰都不能帶走他,絕不能!”

    月楚臨:“問星生來就是大兇入命,母親執意留他,只會養出窮兇惡極的鬼。”

    “我顧不得了,顧不得了啊!”女人將那貼滿符紙的尸體抱得死緊,隱見瘋態,“問星有什么錯,他何事都不知的,出去!你也出去,要奪了我兒的命,出去!”

    月楚臨沉默不語。

    良久,他折身出了房間。

    月問星已經死了?

    奚昭抿了下唇。

    八成是因為她想拿走那鑿子,所以自動跳過了她跳湖的事。

    又見那些符都大差不差,她暗將符文記下,再才離開。

    往外走了沒幾步,就見月楚臨也繞來了后院。

    且不止他一人,還有那瘋癲顛的道士。

    道士一改白日里的瘋態,頭發也束得齊整。步子邁得沉穩,竟露出些貴相。

    奚昭躲在樹后,悄聲聽著。

    道士不似白天那般哼哼吟吟地唱了,含笑道:“見遠,你——”

    “是你和問星說了什么?”月楚臨打斷他,語氣中透出罕見的漠然,“為何要逼我?”

    道士笑意稍斂。

    “如今你不愿,也得愿。我一開始就和你說過,他早晚得死,你不聽,就只能讓我做這壞人。”他頓了頓,“但禍患沒清,你還得按卦象上說的,找到那人。再把魂取出來,將他倆的魂線連在一起,如此便成了。”

    “我——”月楚臨還想說什么,忽住了聲。

    隨后望向奚昭站的地方。

    視線相撞。

    奚昭屏了呼吸。

    下一瞬,地面突然開始劇烈顫動。

    眼前的畫面像是浸入水的宣紙,被揉搓得變形、破碎。

    奚昭身形一晃,不等她站穩,地面就變成了結了冰的湖水。

    冰層破裂,她墜入湖水中,渾身凍得骨頭疼。

    沒掙扎兩陣,她便倏然清醒。

    眼前,太崖一手扶在她肩上,正躬身看她。

    “醒了?”他收回手,“你在里頭看見了何物,竟險被鬼氣傷著。”

    奚昭往椅背上一倚,低喘著氣。

    她恍惚片刻,低聲念道:“弄錯了……”

    太崖沒聽清:“什么?”

    奚昭頭也沒抬,余驚未消。

    弄錯了。

    月楚臨的確要取她的魂,可并非是讓月問星占去她的身軀。

    而是另有他用——比占去她軀殼好不到哪兒去的用處。

    久未得到回應,太崖復又躬身喚她。

    “奚姑娘,你——”

    話至一半,奚昭突然往前傾來身子,圈住了他的頸。

    “道君……”她將臉靠在他肩上,“為何有些冷?”

    冰冷冷的吐息撒在耳畔,太崖稍怔。

    他想直起身,剛有動作,奚昭就松開手,順勢站起。

    然后抱住了他的腰。

    不僅抱著,兩條胳膊還越收越緊。

    太崖沒和人貼得這般近過,竟不覺得排斥,嘴上卻道:“奚姑娘,不若松開手再說話?”

    奚昭的聲音被壓得沉悶:“可道君,我冷。”

    并非她亂說。

    方才掉進冰湖里明明是假的,可她現在竟覺得連骨頭都被凍出了冰碴子。

    那股冷氣從最心底泛起,須臾就流入了四肢百骸,凍得她冷戰不止,連聲音都在發抖。

    往常她拿言語刺他,太崖還尋得出幾句話回諷,也算有來有回。

    目下卻說不出幾句好歹話。

    “是招魂幡所致,你先松手,我再幫你。”顧及著她眼下的境況,他頓了頓,又有意填補一句,“可好?”

    奚昭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