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越想東太后就越后悔當初選了寧馨月。 “瑤華宮那個你怎么看?陛下真寵幸她了?”戚淵時不時把樂岫叫進御書房,還讓樂岫哭著出來,不免讓人多想。 心智再成熟,寧馨琦都還是個姑娘,聞言臉色微紅:“陛下應該不會。若是陛下是這樣的人,宮里早有宮女受了陛下的寵幸。” 樂岫雖然美,但皇宮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環肥燕瘦,姹紫嫣紅。 “若是他就是喜歡強迫人呢?” 寧馨琦一愣,緩緩道:“瑤公主看著不像是會被強迫。” 這話寧馨琦說的婉轉了,她見識過樂岫對戚淵的親熱,若是戚淵有心寵幸樂岫,樂岫應該不會拒絕。 “馨琦你這話一聽就是經的事太少。”男女之間彎彎道道多著呢,有些狐媚女人專會欲拒還迎那招。 寧馨琦臉色緋紅,她若是經的事多那還要的。 “不過你說得對,陛下不是個沒章法的人,不至于就那么幸了那丫頭。”東太后沉思片刻,這事也算給她提了個醒。之前她一直想著嫻妃能快些誕下皇子,見戚淵不喜色,還覺得好。 現在想想若是戚淵見識多一點,也不容易被樂岫勾魂。 “太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去追嫻妃的小太監神色慌張地返回慈寧宮,跪在東太后面前,“嫻妃娘娘去了瑤華宮,奴才們根本攔不住。” “她去瑤華宮做什么?” “嫻妃娘娘沒說……” 雖然沒說,但挨了一巴掌就往瑤華宮跑,嫻妃總不會是想去瑤華宮那做客。 意識到嫻妃又要犯什么沒腦子的錯,東太后臉色難看:“去把她給領回惜花宮去,哀家是倒了什么霉,跟著她屁股后面收拾爛攤子。” 東太后無子無女,一直把嫻妃當做親生女兒,不過這份感情看來也要磨沒了。 慈寧宮的蘇嬤嬤趕過去的時候,瑤華宮正廳滿是碎片,花盆也倒了幾盆,只是本該大顯神威的嫻妃卻被綁在了玫瑰椅椅上。 淺粉色的長汗巾把嫻妃綁了幾圈,讓她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嫻妃見到蘇嬤嬤,仿佛見到了救星,雙眼含淚掙扎更加厲害:“嬤嬤快來救我,這賤婢想害死本宮。” 樂岫沒堵嫻妃的嘴巴,任著她口吐芬芳,就是怕聽到證人少了。 蘇嬤嬤見嫻妃仿若瘋癲的樣子嚇了一跳,看向不遠處的樂岫,一時間不敢擅動。 “嫻妃娘娘是不是患了什么病癥?她一來瑤華宮就又罵又砸,本宮在鄉間看到過的瘋婆子都沒那么瘋,嚇得本宮神不附體。” 嫻妃看到蘇嬤嬤像是看到了救星,樂岫看到蘇嬤嬤,眼神表達的意思也差不離多少,“蘇嬤嬤你來就好了,要不然本宮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蘇嬤嬤你與她說什么快放了本宮!” 嫻妃沖到了瑤華宮砸完東西就后悔了,她本想一走了之,誰想到樂岫一見到她,擺出了厭惡地神情指著她說她瘋了,她忍不住跟樂岫罵了幾句,沒想到樂岫竟然讓奴才把她綁了起來。 “可不能放,要是嫻妃娘娘又發病怎么辦?本宮已經派人去傳喚太醫,還是等太醫來看再說。” “本宮沒病!” 嫻妃狠狠地瞪向樂岫,“你竟然敢那么對本宮!” 樂岫嫣然一笑:“岫兒也是為了嫻妃娘娘好。” 說完,樂岫蹲著看著地上被砸碎的白玉擺件,捂著心口可惜地道:“這可是父皇賜給我的……” 語調里的難過讓蘇嬤嬤的額上多了幾粒汗,嫻妃在就是白白把把柄送給別人握著。 “公主殿下,嫻妃娘娘身體不舒服,太后娘娘已經在慈寧宮為她請了太醫,您看?” “哦,既然這般,那就快點把嫻妃娘娘送到慈寧宮去。”蘇嬤嬤抬出了太后,樂岫自然不會攔人,看向左右,“福貴你們恐怕抬不動嫻妃娘娘,還是去請宮里的護衛幫忙,把嫻妃娘娘抬過去。” “不必不必,嫻妃娘娘現在看著已經大好了。” “是嗎?”樂岫打量嫻妃亂糟糟的頭發,還有她臉上紅腫的手掌印,“蘇嬤嬤保證是好了?要不然本宮不敢放人,這滿屋都是父皇賞賜本宮的東西,件件在本宮心里都有不可取代的地位,本宮可經受不住嫻妃娘娘再發瘋了。” 蘇嬤嬤連連保證,不用小宮女,親自去給嫻妃解開捆綁。 但不知道捆人的人是怎么想的,竟然全打了死結,蘇嬤嬤解的滿頭是汗,小聲朝嫻妃道:“娘娘可別在犯渾了,太后娘娘氣得不輕。” 嫻妃表情委屈,受罪的是她,現在錯的也是她。 樂岫不管嫻妃眾人,帶著鵝黃她們開始收拾地上的碎玉:“這都是父皇賞賜的,若是能補好就好了。” 蘇嬤嬤看著鋪滿桌上的碎瓷片、碎玉,眼睛刺得疼,怎么會有嫻妃那么沒腦子的人,她怎么不干脆把自己砸碎算了。 好不容易解開了嫻妃的束縛,讓宮女攙扶著嫻妃,蘇嬤嬤生知這事她解決不了,笑盈盈地走近樂岫:“勞煩殿下去一趟慈寧宮,嫻妃娘娘病這事,若是有殿下跟太后娘娘說清前因后果,一定更好。” 樂岫表情遲疑:“本宮去真的會更好?” 樂岫的視線若有所思地落在嫻妃的臉頰上。 這宮里能打嫻妃的也就兩個人,戚淵不會干扇巴掌這種娘氣的事,可想而知這巴掌是誰打的。 嫻妃捂住了臉:“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還真是輸人不輸陣,人都這樣了,竟然還有力氣胡叫喚。 樂岫心中為嫻妃的氣勢鼓掌。 “殿下,您看……” “嚴公公到!” 守門的小太監大聲唱傳,蘇嬤嬤跟嫻妃都是一愣,嫻妃先反應過來,瞪向樂岫:“你把嚴忠叫來的!?” 樂岫點頭:“嫻妃娘娘你是后宮嬪妃,你若是得了不得了大病,自然要讓父皇知曉。” 嫻妃前腳踏進瑤華宮,樂岫后腳就讓南兒去找了嚴忠。 “嫻妃娘娘這是?” 地上的花盆還是倒的,泥土碎了一地,嚴忠皺著眉從地上看到了嫻妃的臉上,樂岫朝他輕搖了一下頭。 嚴忠想也是,樂岫再大的膽子也不會動手掌摑嫻妃。 “若是奴才沒記錯,嫻妃娘娘此時不該在惜花宮禁足?” “本宮……” 嫻妃神情慌亂,戚淵罰她禁足,但又沒派人看管她,更沒有說禁足多久,她就當做了氣話,根本沒放在心上。 “嫻妃娘娘把陛下的旨意視若無物,這可不怎么好。” 嚴忠拍手叫進來了個體格強健的宮女,把嫻妃壓回了惜花宮。 嫻妃都走了,蘇嬤嬤知道沒可能把樂岫帶回慈寧宮,也只能咬牙福身離開。 人走光了,嚴忠才道:“陛下已經知曉這事,殿下沒受傷就好。” “只是這些可惜了……” 嚴忠順著樂岫的視線落在桌上的東西上,這些都是他清點送到瑤華宮的,不用樂岫說,他也都知道都是陛下賞賜的東西。 回了御書房,嚴忠發現東太后先到一步,瞧了守著的小太監:“太后什么時辰到的?” “回嚴公公,也就小一刻,”小太監頓了頓,“太后娘娘是嬤嬤攙扶著過來的,看著鳳體欠安。” 這個裝可憐來了。 想到嫻妃,嚴忠有點同情東太后。按著陛下的性子,既定了東太后為太后,就是承認了養恩,只要東太后老老實實,陛下不會尋她的麻煩,偏偏嫻妃是她的侄女。 他可忘不了當初嫻妃怎么嫌棄陛下。 沒人是賤狗,也不知道東太后她們是看不起誰,覺著陛下能既往不咎接受嫻妃。 聽著殿內略顯高昂的語調,嚴忠在外頭沒站多久,直接踏進了門檻去殿內伺候。 戚淵沒揮退了殿內伺候的宮人,一個個低頭觀心,溫順的樣子耳朵就像是無用的擺設。 “哀家見嫻妃禁足中還亂跑,氣極教訓了她一巴掌,哪想到她竟然就跑到了瑤華宮。” 東太后微微嘆息,看樣子是決心跟寧馨月撇開關系,放棄這個侄女。 “朕已經派禁軍看守惜花宮,母后安心。” “她是該好好關關。” 東太后神色不動,不覺戚淵做錯了,只是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刮著杯中茶沫,不像是只為這事而來。 “皇上罰嫻妃,哀家無話可說,只是哀家有句話要提醒皇上,皇上可想過嫻妃為什么要跑瑤華宮?” 戚淵表情清淡,頓了一會才啟唇:“母后說為何?” 東太后最討厭的就是戚淵這副樣子,她以前覺得戚淵這是木訥,她與他說話,他總得思索片刻才緩慢開口。 后面見識了戚淵攻陷京城,見識了戚淵與群臣說話,她就明白了戚淵這是故作木訥,對著他不感興趣,不想費精神的事他就是那么一副態度—— 說是思索片刻,實則是漫不經心,對于認真拿事與他商談的人而言,這就是一種侮辱的戲謔。 “嫻妃是陛下唯一的妃嬪,而瑤華宮已經不止一次傳出風言風語。”東太后表情肅然,“皇上到底如何看待瑤公主,打算把她放在什么位置,她年歲不小若是陛下把她當做親女,哀家為皇太后,該為皇上分憂替她挑選一戶合適人家。” 說來真巧,戚淵昨日才說樂岫該嫁了,今日東太后也來道樂岫該嫁了。 “朕未曾把她當做親女。” 東太后一怔,沒想到戚淵會反駁這一句。 “哀家以為皇上允許她稱陛下父皇,因圣慈太后對她有幾分父女情分。” “朕會有自己的皇女,她……”戚淵嘴角微勾,面上浮現一個清淡的笑,“做不成的朕的女兒。” “的確不能亂了皇家血脈。” 東太后一字一句,刻意不讓話題歪到戚淵對樂岫有心思上,但瞧戚淵的表情,東太后心中有些沒底。 “那婚事皇上如何看?瑤公主既然到了年紀,自然不能常在宮中居住,免得讓人覺得咱們皇家苛待了她。” “朕昨日問了她,她說她想留在宮中。” 東太后眉心直跳,她就知道樂岫不是個善茬:“她怎么能一直留在宮中,皇上可要仔細想想,莫做了丑事讓人笑話!” 丑事? 聽到東太后刻薄的詞,嚴忠抬了抬頭,見主子表情漠然,不像是被冒犯才安下了心。 “母后說的丑事是指何時?” “皇上自己知道!皇上不喜嫻妃,哀家能懂,也不會逼皇上往惜花宮去,但瑤華宮,陛下還是別去了,大萬重禮義廉恥,皇上是萬民表率,莫做一些讓人指脊梁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