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節
小家伙大口的吃著蛋撻、雞塊,大口喝可樂,直到身邊響起低沉的男人的聲音。 “傅贏!”那聲音不高,但透著一股沉沉的威勢,別說傅贏,連不相干的人都嚇得不敢亂動。 傅贏的后脖子一僵,松開了手里的雞塊,小手油油的攤在半空,悶悶的憋著小嘴不吭聲。 傅寒川一看他這樣,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不知道他又怎么了,沉聲道:“出來!” 小姑娘的mama看著這僵硬的氣氛,對著男人擠了個笑道:“這位先生,你是傅贏小朋友的爸爸?” “……” “你好,我是連良的mama。” “……” 看著男人一直沉著臉也不搭理人,女人尷尬了下,又道:“有話好好說嘛,不要嚇到孩子了。” 傅寒川冷沉的眼睛一瞥,便都不敢說話了。 這時候傅贏跳下了椅子,垂著小腦袋踢踏著腳步往外走,到了車上,傅寒川一直壓抑著心底的怒氣。 “怎么回事?為什么自己跑出來了?” 傅寒川調出了監控,再一個電話打到交通部門,把機構附近的監控都找了出來,很容易就找到了傅贏的所在位置。 沒讓任何人跟著,他自己開車過來了。 想到在機構監控中看到的那個身影,他的臉色更加的沉了下。 傅家沒有蘇湘的照片,僅有的也只是他手機里的那一張,但也只是小半張臉的側影。 這三年,就連他都快忘了她是圓是扁,更不用說傅贏。 那最后的小半年,傅贏都沒怎么見過她,到她最后走的時候也沒見上一面 傅贏應該是憑著一股熟悉感跟出去的。 一想到這里,傅寒川的臉色更加繃緊了一些,連自己兒子跟在她后面她都沒發覺,這死女人,那些年還一副只要兒子的樣子! 一股火在腹中燃燒,身上的陰郁寒氣就更加濃烈了。 而作為小孩子的傅贏只感覺到來自爸爸身上的怒氣,委屈的眼淚開始吧嗒吧嗒的掉在道服上。 “男孩子哭什么哭!” 傅寒川兇了小家伙一句,但看到他抽泣時微微顫抖的肩膀,緊繃的臉色緩和了些。 看他油油的小手,他抽了紙巾給他擦拭起來。 “不說話想關小黑屋?” 傅贏憋屈了很久,想象著他被關小黑屋的畫面,沒有mama的孩子果然很可憐。 他汪著一包淚水抬頭,抽噎著問道:“爸爸,她是不是有別的寶寶了才不要我的?” 傅寒川的手指頓了下,呼吸都沉了下來,過了片刻,他才繼續擦了起來道:“沒有,她就只有你一個。” 傅贏垂下了小腦袋,懸空的小腿晃著,繼續沉浸在心酸可憐沒人愛的野草寶寶人設上。 “你不要安慰我了,她早就不記得我了” “我也不記得她了。” 傅寒川沉沉的吸了口氣:“還想吃肯德基?” 傅贏抬頭看了他一眼,摸了摸小肚子:“其實我還有點餓。” 蘇湘從教育機構出來便上了車子,珍珠到了陌生環境就嚇得大哭,體驗課沒上完就出來了。 孩子一哭她就頭疼,什么都顧不上便出來了。 電話響了起來,她接起了手機,祁令揚的聲音傳了過來:“珍珠愿意去上課了嗎?” 蘇湘看了一眼此時在自顧自玩著玩具的小姑娘,好像意識到自己成功逃離了上課,這會兒倒是不哭了。 她嘆了口氣道:“還是不愿意。” 祁令揚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他低聲笑了下道:“不去就不去,大不了把老師請到家里去。” 蘇湘立即就想到了自己的小時候,孤單的在家里,沒有朋友,只有各種老師的問候。 “不行。” 祁令揚聽她沉下來的語氣,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道:“蘇湘,珍珠跟你那時候不一樣,她是在充滿愛的環境里長大,只要有你有我,她不會不快樂的。” 蘇湘道:“我知道,但是她的成長環境不應該只有你跟我” 兩人在珍珠的教育問題上有著分歧,祁令揚是女兒奴,一哭就什么都慣著,蘇湘會一直的嘗試去改變,不過她又架不住珍珠的哭,兩個人都不怎么成功,又一次的爭辯了起來。 一輛車迎面而來,又交錯而過。 另一輛車上,傅寒川帶著傅贏去吃東西,常妍的電話打了過來。 “傅贏找到了嗎?”她的聲音依然帶著鼻音,小心翼翼的。 傅寒川淡淡的“嗯”了一聲,常妍咬著唇瓣,難過的道:“我很抱歉,沒有看好傅贏。” 傅寒川看著馬路周邊的店鋪,找著停車位,漠漠的道:“常妍,吳老師是我專門請來的家教老師,她有她的職責,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常妍的唇瓣咬的更緊,就快哭出來了,她道:“我很抱歉,以后不會這樣了。” “沒事就掛了,我還有事。” 說完,他就切斷了電話,常妍聽著電話那端的忙音,擦了擦眼睛。 楊燕青喝了口咖啡,看了眼常妍,她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垂頭喪氣的坐在那里。 接到常妍的電話,她便過來了。 楊燕青道:“你替他照顧孩子,出了問題就是你的責任,你想清楚了?” 常妍吸了一口高甜度的奶茶,悶悶的道:“是我疏忽了,我以為傅贏在上課,不會有什么事的。” 楊燕青看著她這模樣,搖了搖頭道:“常妍,有句話我必須要告訴你。你雖然在照顧著孩子,但是,你不是他的mama。你把自己過于帶入角色里了。” “說句實在的,你已經大學畢業,常家有那么多的公司,隨便你挑。你若是不愿意,也可以去別的公司上班。傅贏有專門的老師負責,你一直的圍著他轉,你的人生在哪里?” 常妍沉默了下來,因為她根本不敢放松。 這些年,她一直努力著。傅寒川不喜歡她,她就讓自己變得重要起來,讓他習慣她的存在,像是空氣一樣。 那個女人不也是這樣,才讓她在傅寒川的心里留了一席之地嗎? 她想到在監控中看到的那個身影,想到傅寒川當時的表情,她的心臟就緊縮了起來。 不是她看錯了,真的是她回來了! 這個時候,她又怎么敢有所松懈? 常妍扯了扯唇角,苦澀道:“大嫂,我跟你不一樣。我的夢想就一直很簡單” 蘇湘的車子漸漸的行駛進入古華路,車速越來越慢,有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 熟悉的馬路,熟悉的小公園。 小公園有孩童們在玩耍,她的車子停了下來,多希望傅贏也能在其中。 蘇湘收回視線,從車窗的另一側看過去,指著遠處的樓房道:“小珍珠,以前mama就住在這里。” 她看著那一個方向,晴好的天氣,這個角度看過去,那棟熟悉的大樓近在眼前,她的眼眸黯了黯,心房里涌起一股悶悶的沉痛。 “麻”小姑娘聽著沒了聲音,水汪汪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往外看過去,蘇湘回過神來吸了吸鼻子,手指移動四十五度,往另外的方向指過去。 “以前爸爸住在那邊。” 小姑娘的腦袋也跟著轉了過去,好奇的看了一眼,發現沒有什么好玩的,便沒了興趣,轉頭看向車窗另一邊的小公園。 她不敢跟別的人接觸,但是熱鬧的地方對孩子的吸引力是一樣的。 珍珠抱著小兔子玩具,瞅著在玩耍的孩子們。 有個小孩在上面蕩秋千,她的小腿邊也跟著晃了起來。 蘇湘指著一架秋千道:“這個秋千,mama也坐過。” 還記得那個時候,她跟杜若涵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里。 一想到那個時候,她的唇角勉強的扯了下,吸了吸鼻子將負情緒收了起來。 眼見著臨近中午,那些人三三兩兩的回去了,好奇的目光也看向這輛一直停著的車。 路上有行人又有車堵著,傅寒川皺了皺眉,不耐煩的摁了幾下喇叭,行人散了開來避車。 蘇湘從后視鏡看了一眼,盡管只是一個光影下的模糊人影,她的身體也僵硬了起來,感覺呼吸都快要停止。 她用力的咽了下喉嚨,強自的讓自己收回目光,踩了油門往前開去。 傅寒川懶懶的掃了一眼那輛藍色卡宴,扭轉方向盤往前面的小區大門開過去。 蘇湘屏著呼吸一直往前,直到在后視鏡瞥見那車進入了小區看不到了,才踩了剎車停下來。 胸腔里的心臟在快速的跳動著,她的雙手緊緊的握著方向盤,全身的肌rou都繃緊著,眼底激蕩著什么。 “麻” 一只軟軟的小手在她的手臂上拍了下,蘇湘才像是驚著了似的回過神來。 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如水晶,皺著小眉毛看她:“麻麻” 蘇湘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的擠出一抹笑,摸了摸珍珠的小臉:“mama沒事。”她重新開啟了車,“我們回家了。” 看到前面的風景動起來,小姑娘這才漾開一抹甜笑。 這一晚,蘇湘洗過澡后,一直對著鏡子在練習她的笑。 她以為自己挺過去了,可以回來面對了,可當她真正的回到那個地方,看到那個人,過往的記憶瞬間涌了上來,幾乎將她淹沒。 離開北城以后,她去了大理,聽說那里美的像天堂,她去西藏,因為那里最接近天堂。 她一直往西,覺得距離北城越遠,便是遠遠的逃離,但她依然每晚都會做噩夢。 拜過西藏的佛,又去了泰國,在那里繼續尋找自己的平靜,她在外面流浪了很久很久,在北城的一切才開始慢慢的淡化。 她這次回來,不想再做過去那個見不得人的蘇湘,她要狠狠的亮一把! 可一見到那個人,就將她心底的怯懦給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