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私信詢問自家徒弟：【徒兒，你和楊老板怎么認識的，看上去你倆很熟嘛。】

    【以前就認識了，家里熟。】

    【他干什么不肯開語音？不方便？】

    季小禮正等著奶茶小酥的回答，就在奶茶小酥回復的那一刻，一道還沒完全變聲、微微公鴨嗓的少年音從季小禮的手機里傳出。

    “你們斯徒兩個，欺乎人！”

    季小禮：“……”

    過了片刻，季小禮：“楊老板，福建人？”

    “胡建你妹，你縮sei呢！”

    哦，一只炸毛的胡建人。

    開了語音，pk教學方便很多。

    季小禮從聲音里聽出來，楊老板似乎是個中學生。有點奇怪，一個中學生現在應該在上課，不知道楊老板哪兒來的時間玩游戲。

    他當然不知道，就是因為楊老板上課時間玩游戲，才被某個人抓過來新人教學，還不敢有所怨言。

    有一個高級幽泉教導pk，季小禮對幽泉的技能了解許多。下次再碰到一手好濕的話，至少不至于被對方吊打。但這樣還不夠。

    “我有點事，先下，你們繼續。”

    徒弟的聲音好聽得讓季小禮突然忘了開盾，一下子被楊老板打了大半管的血，差點暴斃當場。等奶茶小酥走了，季小禮和楊修大眼瞪小眼。

    監工一走，楊老板立刻想偷懶溜人。季小禮看出了他的意圖，并沒有阻止的意思，他也想偷個懶。兩人完全沒說話，光是在游戲里用游戲人物進行眼神交匯，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正在兩人暗搓搓地想著“誰先跑誰就承擔責任”的時候，一條喇叭滑過兩人的頭頂。

    “臥槽？”

    “我靠？”

    隊伍頻道里，兩人脫口而出。

    【喇叭】北苑：今晚我成親，杭州西湖，歡迎參與。

    【喇叭】拈花一笑：媽耶，北苑老板成親了？新郎誰啊，該不會是越老板吧？

    【喇叭】借天一刀：我。

    季小禮雙眼一亮，察覺到了瓜的芬芳。隊伍頻道里，楊老板cao著一口流暢的胡建普通話，奇怪道：“北苑要和刀狗成親啊，真麻煩。”

    季小禮：“刀狗？”

    楊修：“借天一刀啊。你不是華山么，認識你們華山大師兄春和，就不認識二師兄刀狗了？”

    季小禮趕緊道：“到底咋回事。我還以為北苑是越見春和的前女友，敢情完全沒關系？”偷偷摸摸的，季小禮握緊手機，故作鎮定地問道：“誒對，你和越見春和認識？那……你知道他練峨眉小號的事么？”

    楊修忽然覺得有點奇怪：他不知道，那他站在這里是干什么的？

    楊修：“當然知道啊。怎么啦？”

    季小禮：“……”

    怎么了？

    媽的，還怎么了？

    果然是你，越見春和！你這個龜孫兒！！！

    第十四章

    奶茶小酥不在，季小禮和楊老板尬聊了幾句，兩人默契地離開秦淮河畔，結束這場尬尬的pk教學。

    季小禮心想：是你先退出隊伍的！

    楊老板心想：是你先傳送離開秦淮河地圖的！

    兩人背道而馳，離開金陵城的一刻，不約而同地想道——

    徒弟/春和要是問起這件事，就說是那個家伙先走的！

    下午，季小禮陪季mama去商城逛街。

    暑假期間，蘇州大褲衩旁的商城里擠滿了各地來的游客。季mama在成為暴發戶后，和很多中年婦女一樣，特別喜歡買金項鏈、金戒指、金手鐲。越粗越好，越大越好，怎么富貴怎么來。

    手里戴著一串大金手鐲，穿著蘇繡的大紅旗袍，季mama帶兒子走出一家金店。

    季小禮拎著大袋小袋，不敢有怨言。眼看自家mama又要進一家金店，季小禮趕緊道：“誒，媽，咱們今天已經買了好多了，給咱爸買點衣服吧。”

    季mama神秘兮兮地往周圍看了幾眼，湊到兒子耳邊：“小禮這你就不懂了，你以為mama買這些是為了戴嗎？是為了保值啊！以后等咱們家道中落，你還可以賣這些。金子最值錢了懂不，可比那個什么鉆石值錢多了。”

    季小禮：“……”

    “媽！咱們為什么會家道中落啊！”

    季mama一愣：“對哦，為什么會家道中落。”

    季mama一時間沒想出原因，發現自己這么未雨綢繆好像真有點莫名其妙。難道她只是單純地喜歡買好看的金子，所以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干脆不想了，季mama看著兒子道：“那給你買衣服去。剛才看到好多運動店，兒子你喜歡阿弟打死還是奶克啊？”

    母子二人又買衣服去了。

    逛到傍晚，季mama在商城里碰到了自己的高中老同學。兩人好幾年沒見，這一見面，趕緊找個咖啡館坐了下來。那阿姨的眼睛在季小禮的身上打轉：“你兒子啊？多大啦，小伙子真帥。”

    季mama：“哪有，長得可丑了，學習還不好。不像你家孩子，聽說在復旦上學呢吧？”

    “別胡說，你看小禮多懂事，還幫mama拎東西。現在不是暑假么，我家那丫頭就在隔壁寫字樓實習呢，我這也是等她下班。”

    季mama：“啊，你女兒就在旁邊上班？那不是馬上就要下班了？”

    話音剛落，季mama和老同學的視線齊刷刷轉向季小禮。

    季小禮渾身汗毛一豎，全身上下所有和智商有關無關的細胞全部動了起來，毛骨悚然間竟然明白了兩個中年婦女的眼神。

    “媽！我想起來晚上和朋友約好了打游戲，先回家啦！我自己坐地鐵回家，讓李叔送您回去！”

    那阿姨一聽到“打游戲”三個字，期待的眼神稍微暗了暗。季mama心底罵了一句兒子不懂事，嘴上卻說：“你自個兒路上小心，慢點兒走！”

    季小禮驚魂未定地回到家，發了條朋友圈。

    『香烤可達鴨：媽耶，差點被相親……』

    配圖是一張抱著腦袋的可達鴨，旁邊寫著密密麻麻的字：腦瓜疼腦瓜疼腦瓜疼……

    吃過晚飯，季小禮登上游戲，立刻收到奶茶小酥的私信。

    【奶茶小酥：過來。】

    季小禮進入隊伍，點擊跟隨。藍衣劍客騎上大寶馬，自動尋路，尋找奶茶小酥。等找到人季小禮才發現，徒弟竟然在杭州西湖旁的斷橋上。

    岸芳春色曉，水影夕陽微。

    白衣峨眉臨橋而站，絕世獨立。西湖上傳來船家女樸素清亮的歌聲，奶茶小酥站在斷橋上，這場面有些眼熟。季小禮瞬間想到今天中午，徒弟好像也是這么站在金陵秦淮河邊，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

    等等，該不會……

    下一秒，一匹黑色駿馬從遠處駛來。一身黑色小強裝的楊老板剛落地，指著季小禮就道：【是你師父先不想學的，不是我偷懶不想教！】

    季小禮：“……”

    臥槽，血口噴人！！！

    【老師立正敬禮：徒兒別聽他胡說，明明是他先退出隊伍想走人的！】

    【楊修：你先離開秦淮河的！】

    【老師立正敬禮：那是因為我去汴京，我的傳送npc比你近！！！】

    【楊修：就是你，就是你！】

    兩人眼看就要嘴炮起來，奶茶小酥開口了：【學得怎么樣了？】

    ……原來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季小禮和楊老板都松了口氣。

    季小禮：【還行……】

    楊老板：【我覺得打我一定打不過，但是打cao作水平比我差的幽泉，肯定沒問題。】

    季小禮不敢置信地看向楊老板：你對我哪兒來的信心！

    奶茶小酥的意見非常簡單：【打一架。】

    季小禮惴惴不安地向楊修發起切磋申請，楊老板也滿頭大汗，想著怎么才能在越見春和看不出的情況下，適當地給季小禮放水。想了半天他覺得：媽的，隨便了！反正怎么也不可能瞞得過春和。

    三人并沒有發現，天色漸暗，華燈初上。

    往常人流稀少的西湖湖畔，站滿了玩家。斷橋上，也漸漸出現了許多人。漿聲燈影中，有人放起了煙花。

    價值128軟妹幣的煙花砰的一聲，飛上天空。

    漆黑的夜空中，人民幣綻放成千萬朵星辰，將半個杭州城照亮。

    季小禮剛和楊修確定切磋，就有人放煙花。兩人都愣住。奶茶小酥也十分奇怪，沒明白這是在干什么。還是楊老板先想起來：【我靠，我想起來了，今天晚上北苑和刀狗在西湖成親啊！】

    季小禮也想起這件事。

    奶茶小酥沒什么反應，下午世界上討論這件事時，他正好下線了。

    他對這件事毫無興趣，他唯一有興趣的是：【開始pk。】

    【老師立正敬禮：……】

    【楊修：……】

    西子湖上，煙火如日。

    無數玩家興奮地跑過來看熱鬧，一個藍衣劍客和一個黑衣幽泉，在斷橋上大打出手。

    別人在看煙花，他們在打架。這怎么看怎么是來砸場子的。

    【當前】拈花一笑：誒，那兩個切磋的玩家里，有個是楊老板啊！

    【當前】舔狗傾盡所有：楊老板怎么跑到這兒和人pk，該不會是來砸北苑老板的場子吧？他和越老板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