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母女訴情衷
柳氏笑著拉過女兒的手,“怎么樣了?” “沒有仔細看,不過那人應該看不上我。”就算看上她也不想去。 “竟瞎說。”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不管別人怎么說,在她眼里自己的女兒一點兒都不差。 唐依沫討好的笑了笑,進了屋就看到小幾上多了些東西,“娘,你又亂花錢了?”小幾上赫然擺著兩疊玉棗桂花糕。 “不是,是大夫人送來的。” 唐依沫聞言湊近了看看,色澤鮮潤,棗子和桂花的香味如此濃烈,不是昨天的剩貨,拿了一塊在手里,“這幾天她怎么對我們這么好了?”真是奇怪。說完就把東西往嘴里一塞,真好吃,滿嘴都是濃烈的香味。 “或許是看我們可憐吧!”柳氏淡淡的說了句。想著自己這十多年過的,都說不出自己的苦來。要是沒有恨過是假的,就因為不是兒子所以不被重視。也知道為什么單單自己這個生了女兒的人被如此對待,自己和她同時懷孕,是把自己當做對手了吧! “娘。”吃東西的手一頓,唐依沫抱住瘦弱的母親,頭依偎在不大強壯的肩窩。彼此交融著溫度,終于不再寒冷,“其實娘并不可憐,因為娘還有你啊!” “娘,為什么一開始你都不理我,對我也不像現在這樣?”或許現在氣氛正好,下意識的唐依沫就把藏了幾年的問題問了出來。 唐依沫感覺到身后的身軀微微一震,話一說完就后悔了,怕母親傷心,連忙道,“娘,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我不問了。”不敢轉身看柳氏的表情。 隔了好久,就在唐依沫覺得這沉默都快能讓人窒息的時候,柳氏開口了,“對不起,孩子,對不起。” 唐依沫傻了,不知道母親怎么給自己道歉了,站了起來,蹲在一邊,不安的叫了聲,“娘?” 柳氏摸摸女兒的頭,看著外面白白一片好像透過城墻看到了八年前,“在八年前遷到帝都的路上,我遇到了個婦人,她見我憔悴非常,心事頗重,問了我些問題。那時候我也被壓抑的難受,也不知怎么的就把話和她說了,聽完我說的之后安慰了我一番,最后我想通了。”看著女兒的眼神充滿了慈愛。 唐依沫說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覺,慶幸嗎?還是難受,只是心里堵的厲害,“要是沒有那個插曲,娘你是不是都不會改變對我的態度了。”不該問的,可是唐依沫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帶著哽咽聲的質問讓柳氏也難受的厲害,她卻不屑去欺騙唯一疼愛的孩子,“娘親也不知道。”是啊,她不知道,那時候她把自己所遭受的罪孽全都歸于女兒身上了,要是這不是個女兒她也就不是這樣了,“不過,現在娘親很后悔。” 唐依沫一愣,身體僵硬,深怕柳氏再說出什么話來。 察覺到女兒的不安,柳氏柔柔一笑,“我后悔為什么沒有早些遇到那婦人,不然我的女兒也早些有個依靠。”她怎么會不知道小時候女兒被欺負的事情,只是那時候看到女兒被欺負既難受又高興。難受孩子被欺負了,高興這個罪魁禍首被欺負了。 唐依沫的頭猛的埋進柳氏的胸前,無聲的哭了出來,不管怎么說,母親都是愛自己的,不然也不會那么輕易就被人勸動,“娘,娘……”她不停的呼喚著這個字,似乎這就能讓她感到安心和滿足。除了刻意的示弱外,一向堅強的唐依沫眼里的珍珠不要錢的往下掉,掉的柳氏的心軟的一塌糊涂。“娘在,娘在……”不停的回應著女兒的呼聲。 在母女倆在一起的時候,七思是不準進來的,除非是有重大事情和有人吩咐外。她現在就站在外面聽到里面隱隱的哭聲,小臉難受的皺成一團,雙眼微微發紅,只怕誰微微用力一扯就流下淚來。不過小丫頭只是以為自家小姐是在為沒有機會嫁給大將軍之子而悲傷罷了。 等兩人抱著痛哭一場后,情緒穩定了些。既然已經觸了地雷,那就全都問清楚吧! 擦了擦自己臉上未干的淚水,又伸手給母親抹抹,小嘴微微不滿的嘟氣,問道,“那娘后來教給自己的那些什么女兒也不一定比男兒差之類的道理也是那婦人教給你的咯?” 柳氏難得的有些臉紅,還是點點頭。 好吧,她就覺得嘛自己母親說的有些話都趕得上林虛晏了,原來是這樣。不是看不起自己的母親,只是單純的好奇。 見女兒沒有什么其他的反應,柳氏安心了些,要是被女兒給鄙視了,真不知老臉往哪里放,“其實那婦人不止說這些,還讓我放寬心,不然我可能在這個地方都被困死了。”心寬了,不在意了,就沒有難受了。 “這么說來那人還是我們母女的救命恩人呢?”唐依沫嘻嘻的笑,心里卻在感嘆,原來世上高人如此多,在家母親遇到了,自己也遇到了,難道這還是母親給自己的運氣。 “這么說來好像還真的是呢?” “那娘你知道那婦人姓甚名誰嗎,以后也好感激她。” 柳氏搖頭,那時候被人那么一說,自己腦袋空空,什么反應都沒有,等到反應過來,那婦人都不見了,要不是留在手里的東西還在,她都快以為自己遇到神仙了。對了東西,在唐依沫詫異的眼神下,柳氏進了屋子拿了個東西出來。 “娘,這是什么啊?”接過柳氏遞過來的東西,看了一眼,一個有些褪色的香囊,看得出來已經有些年頭了。 “這個啊是那婦人臨走前給我的,她說讓我的孩子二十歲的時候拿著這個香囊去找她,讓她看看長大后的女兒成什么樣了。” 唐依沫趕緊打開,里面有張紙條,已經有些發皺了,上面寫著一個地址。越看越驚奇,想到自己看過的有些奇聞,怎么就好像是遇到神仙了一樣。唐依沫緊緊抓住香囊說不出什么感覺,只覺得心里滿滿的。 唐宗樊早朝下后回到家中,吳氏和他說了今天的事情,得知沈約祈他們已經到帝都的時候,唐宗樊也驚疑了番。又問了下關于親事的意向。 “約祈沒有表態,不過文宣倒是挺喜歡府里的姑娘的。”想到早上那一幕,吳氏也笑。 “反正你看著點兒吧!”說完又去處理公事去了,等到晚上又把兒子叫來,說談了一番,又和他說了沈約祈回來的事情,看到兒子眼睛一亮,心里也很是滿意。他自己到帝都晚,沒什么朋友,想讓兒子多去結交人,他做的也很不錯。 沒有等到第二天,唐駿堯就再次出府,朝鎮南大將軍府奔去,看到還是冷冷清清的府邸,想了想,索性一提氣,越過墻,穩穩的落在地上。 看了看四周,燈火明滅,瞧好了沈約祈房間的方向,移步走去。離目的地十米遠的時候,一陣劍風從前面直襲唐駿堯面門而來。唐駿堯閉著眼睛,聽著越發靠近的聲音,拿劍一擋,在夜里發出“嘭”的一聲,黑夜的寂靜被劃破。 “幾年不見,你武藝精進很多嘛!”收了劍,沈約祈笑道。 被這么一夸,一向被唐宗樊教育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唐駿堯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真的嗎?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 “肯定啊,上次我回來的時候我這樣突襲你可是姐不住的。”扯過幾年不見的朋友,一副哥倆好的排著,往屋里走去。 “你來的很快啊!”還以為至少要明天才會找來了。 “哪像你啊,回來都不和我說一聲。”唐駿堯捶了沈約祈一拳。 “我這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沈約祈坐在椅子上,他可不敢說,要是知道了,今天去的時候某人就有好戲看了。 唐駿堯很熟悉的找了個位置坐下,“文姨呢?” “休息了。”看了眼唐駿堯,“放心吧,我會帶你替她請安。”禮數那么多,真是典型的文人作風,“都被你爹給養成了個小古董了。”沈約祈嘀咕一聲,還是在家老爹好啊,沒有什么規矩。 “別胡說。”正了正臉上,唐駿堯沉聲道。 知道不能說別人父親的壞話,沈約祈聰明的轉移了話題,靠在后面的椅背上,姿態悠然,“你不是說你也要參軍嗎?你父親答應了?” “嗯!” 還真是不容易,豪放的拍了拍唐駿堯的肩膀,“那感情好,以后我們就可以并肩殺敵了。” 唐駿堯被這熱血激蕩的來了興致,又問了些沈約祈在邊塞的情況,一臉的向往之情怎么也隱藏不住。 沒過幾天沈天霸等一行邊塞將領就回京述職了,這幾年邊塞戰事不多,國內風調雨順。皇帝自然滿意,又到了年關,在宮里賜了宴,君臣一行人同樂。 年夜的唐府也異常熱鬧,門里門外掛上了紅燈籠,喜慶的顏色好像一團團火焰,下人腳下輕微的聲音都像是擴大了,帶著nongnong的喜悅,一向沒有表情的臉也都帶上了笑容。過年了,作為下人也是有獎勵的,辛苦了一年,終于熬到了春天。 唐依沫對過年沒有什么期待的,不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個飯罷了。看著唐依饒和唐依琪低聲說著什么,笑的好不開心。唐依婉又在旁邊插了句什么,又是一陣輕笑。唐駿禹又在唐宗樊身邊說說笑笑,還有旁邊的唐駿堯又是那么顯眼,一向嚴肅的唐宗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唯一她,明明坐在那里,偏偏就好像是透明的一般,現在的唐依沫已經不會因為這樣而傷心了。 母親已經借口身子不舒服先離開了,見沒人注意自己,唐依沫也偷偷的走了出去。卻沒有走遠,在一旁轉著,難道還在期待有人發現你,詢問你的蹤跡么?唐依沫自嘲一笑,又移開了腳步。夜晚沒有月光,可路邊的燈籠把積雪的道路照的明亮,空氣里的溫度好像又低了些,她緊緊的擁著自己。明明這么熱鬧的大宅,可她為什么覺得是如此的寂寞。又不想那么快回去,走走停停的在路上晃動,吸入鼻孔的氣息帶著冬日特有的味道,那么涼,那么冷,好像鼻孔都快被凍僵了一般。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可是明明如此大的唐府現在卻覺得小了,要不然為什么走到哪里都能聽見那屋里的嬉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