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凄凄慘慘戚戚,白茫茫
卻說司雅只覺竹枝是個卑鄙下賤的女子,以為她拋下一切來找劉明一私奔,再進屋親眼目睹他們兩個神態(tài)舉止,再壓抑不住地說出了真相。 只是劉明一怎會允許司雅傷害竹枝,握住司雅意欲摑下去的巴掌,厲聲喝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她是懷有身孕的病人,滾出去!”說罷重重地甩下司雅的手腕。 司雅恨恨地盯著劉明一的眼,對他的好感瞬時煙消云散,施法重又喚醒昏過去的竹枝,正要對劉明一施昏睡法,不想竹桃突然出現(xiàn)擋在了她面前。 “司雅,你忘了你對你哥哥的誓言了嗎?跑到這里胡說八道什么,難得你不知道竹枝和劉明一的交情嗎?快跟我回去!”竹桃扯過司雅的手便要帶走她。 哪知司雅一面掙脫竹桃的手,一面怒吼道:“你們統(tǒng)統(tǒng)都維護她,我何嘗不想?只是誰來為我無辜死去的哥哥抱不平!為了救竹枝,哥哥費盡真元,兩世的修行功虧一簣,臨走還對她念念不忘,千叮萬囑讓我們照顧她??芍裰Χ甲隽诵┦裁??她有為哥哥的憑空消失多問一句嗎?她有一絲對哥哥的擔憂嗎?她唯一做的事就是來找劉明一。要不是我找到純兒問清劉明一如今定居這里,大概他們兩個早就雙宿雙飛了吧,誰還記得慕容子旭是誰……” 司雅還欲說下去,竹桃施法閉了她的口,雙目流下淚來,泣不成聲地說道:“慕容子旭愛的是竹枝,為她而死又有何不可?若不是他讓我留下照看他們母子二人,我早就用我的真元換回他一半的存活機會了?!?/br> 一旁的劉明一終于明白了所有,原來竹枝腹中的孩兒就是他從未謀面的慕容子旭的,而慕容子旭為救竹枝而死,那日元夜他所見的小舟上緊盯竹枝的白衣男子就是他吧!劉明一走到竹枝身邊,忽見她臉色慘白,毫無血色,身上卻升騰起一片白茫茫熱氣,再握住她的手,冰涼似鐵。 原來司雅施法喚醒竹枝后,她和竹桃所說的話悉數被疲弱無力不能睜眼說話的竹枝聽了個全。竹枝終于知道慕容子旭的出去,只恨此時不能一刀了結了自己,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淚和血凝結在心里,yingying的一塊一塊的,流不出體外,生生憋在心中。 劉明一唯恐竹枝不測,連忙喊過司雅和竹桃來。竹桃立馬為竹枝輸送真氣,卻不能輸入,只覺竹枝體內有另外一股強大的氣息在抵觸自己的真氣,且那股強大的氣息正要一絲一縷地吸收竹枝的陰氣。 司雅此時也慌了神,既恨竹枝對慕容子旭的無情,又自責自己對竹枝動手太過分。因而一時圍在床邊協(xié)助竹桃救護竹枝。 “定是腹內胎兒在搗亂,若是再不將它取出,只怕它會將竹枝殺死?!敝裉覀阮^對司雅和劉明一說道。 “剖腹吧,你和司雅都不是凡人,相信你們的法力!”劉明一堅定地說道。 “那你出去燒一盆熱水,事后用得上。”竹桃吩咐完劉明一便和司雅預備來開。 卻說竹枝聽見關門聲,確定劉明一已出去,蓄積了些許力量,掙扎著握住竹桃的手,斷斷續(xù)續(xù)氣若游絲般說道:“子旭……為何……” 竹桃反手握住竹枝,將她的手背扣在自己的額頭上,片刻才放下來,騰出一只手從袖中拿出一方絲帕,放入竹枝手中。 繡著粉色合歡花的舊絲帕,那年那月那日,竹枝系在竹上的帕,慕容子旭一直收在身邊,此刻握在手中,輕飄飄冰涼涼。絲帕上寫著三行話,慕容子旭的字跡,俊秀飄逸,“我生親未生,我愛親不明,我悔誤親此生,愿親安” “孩子是子旭的,若是不能存活即便我死也不能謀害它。劉明一,我欠他的太多,就當幫幫他,清除他腦中所有關于我的記憶吧。最后,謝謝你們對我假冒竹兒的原諒……”話未說完,竹枝一陣緊蹙的咳嗽,竹桃忙用絲帕接住,拿開一看,鮮紅的血染得粉色合歡花一片絢爛,竹枝再次暈了過去。 少時,當竹枝再次醒來時,床沿邊坐著劉明一,正對著她溫煦地笑著。竹枝自是好奇,怎么劉公子總會于自己在陌生地方醒來時出現(xiàn),而身處的又是何地,但是有劉明一在便會心安,因為他無時無刻不在的陪伴。 劉明一笑道:“你總喜歡私自外出,又不帶個伴,以后你若要浪跡天涯,我陪你!” “若是你能追上我,自然可以,但你落在后面,我可不能擔保會等你!”竹枝俏皮地笑道。一如劉明一初見她時的模樣。 竹桃和司雅在窗外看著他們,懷中還有襁褓里的一個孩子,只是孩子已沒了氣息,蓋在孩子臉上的是一方繡著合歡花的染血的絲帕。 她們二人來到一片竹林深處,將孩子埋在一個墳頭邊,隆起的兩個墳頭都未樹碑,常青的竹林飄落了所有的葉,足有半腰高,蓋頭墳頭,夷為平地。 竹桃笑對司雅說:“劇終了,他愛的人是幸福的!” 司雅亦點頭微笑,拉起竹桃的手施法消失在飄舞的竹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