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啟猛然一震，圓瞪的鷹眸射向軒轅睿泰然的目光，“和離？你的意思是要休妻？”

    “沒錯！”軒轅睿用渾厚的聲音堅定地回答著。

    “憑什么？”軒轅啟潛藏的怒氣蓄勢待發，想想雪兒為他所受的苦，在雪兒生死徘徊之時，他竟說出要休妻的話！

    軒轅睿精亮的眸光迎上他的，“如果你要的是理由，我可以給你十個甚至二十個理由。”他就是厭惡她到極點，對她的恨不光是來自與她的容貌，還有她的身份以及所有人聯合起來對他的欺騙。

    聞言，軒轅啟仰天大笑起來，止住輕狂的笑聲，如炬的目光落在軒轅睿的身上，“孤給你的是珍寶，你卻不懂得珍惜。皇弟，孤只能答應你，如果雪兒同意，那么孤也不會阻攔。至于紫玉人參，倘若你不給，那么孤便會下旨。無論如何，孤也要救回雪兒的性命，你好生斟酌吧。”

    垂眸不語，半響，軒轅睿低沉的嗓音響起，“好，我會給你紫玉人參去救她，等她醒來，我便會進宮。”說完，便命人取來人參交予軒轅啟的人，讓他帶回宮中。

    慕容雪渾渾噩噩地轉醒過來，纖長濃密的睫羽微微抖動著，慘白如雪的殘缺面容，像是剛從地獄經歷了焚燒之苦后重返人間，微弱的氣息讓人看了不禁心寒起來。木然呆滯的神情，空洞無比。

    “王妃，你終于醒來了！”頭頂上方傳來一道狂喜的嗓音。

    慕容雪探想地移動著趴臥在床榻的虛弱身子，稍稍一動，劇痛便拉扯著她每一條神經，眉心擰成一團，狂烈的劇痛似乎要奪取她僅存的那點呼吸，倒抽一口氣，冷汗即刻冒上額際。

    “王妃，您千萬別亂動，好好躺著，有什么吩咐奴婢即可。”秋兒趕緊上前焦急地說道。

    慕容雪咬牙等待著那陣陣劇痛過去，好不容易輕啟檀口，沙啞的聲音仿佛不是她的，“我現在在哪里？”她記得，在她受盡酷刑即將昏死的時候，是軒轅啟救了她，之后的一切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回王妃，您現在在宮中的容華殿里。奴婢現在就去稟告皇上和皇后。”

    慕容雪想伸手攔住她，卻在看到自己十指纏著厚重白紗時停住了動作。

    十指連心，錐心之痛，這便是他給她的懲罰。

    腦海中涌現出他寒鷙凌厲的神情，冷冽的眸色不停地鞭策著她已然破碎的心，他對她，竟無情到這個地步，她知道，他是存心要她死。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待她？她愛他，有錯嗎？她從不敢奢望他能夠如同她愛他一般地愛她至斯，可是，他卻連她愛他的心都不允許她擁有嗎？

    晶瑩的淚滴浸濕了枕被，她不禁自問，這樣的男人，這樣冷酷暴戾的男子，為何她會愛他如斯地步啊。

    想著，就聽見好幾道匆忙的腳步聲往這邊趕來，從幔帳望去，看到了軒轅啟和紫宣皇后以及后面跟著的幾個御醫正形色匆匆而來。

    “雪兒，你終于醒了！”軒轅啟帶著狂喜的語氣喊道，紫宣皇后也露出了笑顏。

    “讓皇上與皇后擔心，是雪兒的罪過。”慕容雪愧疚地應答。

    “先別說這些，御醫，趕緊看看，王妃怎樣了？”軒轅啟側眸望向身后的御醫，吩咐著。

    “臣遵命！”御醫躬身遵從，不敢遲疑趕緊上前為慕容雪診治著，不一會兒，御醫喜形于色地向軒轅啟稟告著：“回皇上，雖然王妃的脈象還是不穩，但已無性命之憂，紫玉人參的功效非同一般，好好調養一段時日，便能痊愈，請皇上與皇后寬心。”

    聞言，軒轅啟與紫宣大喜，“很好，先下去吧。”隨即譴退了其他人，寢房中，只剩下慕容雪和軒轅啟以及紫宣三人。

    紫宣將幔帳掀開，看著慕容雪慘白的容顏，心疼不已。

    慕容雪輕喘著氣，背上的疼痛與十指的劇痛撕裂著她整個身心，但是有個問題一直盤旋在她心底深處，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皇上，雪兒能問你一件事嗎？”心不由自主地揪緊著，急促的呼吸讓她的臉色更是一片慘白無比。

    “你說！”

    “我不知道我到底睡了多長時間，但是潛意識告訴我，我已經睡了好久。我、我想知道的是，在這段時間內，他、他、他是否有來看過我？”雖然心中的答案早已是明了的，可是她還抱著一絲的期待與奢求。

    軒轅啟與紫宣對視一眼，緘默不語，許久，軒轅啟才淡然反問：“雪兒，即使皇弟這般傷害你，你還是深愛他，是不是？”雪兒很聰明，對所有事情都能淡然處之，惟獨對愛情，卻是如此執著。

    默然地垂下眼瞼，她的沉默印證了軒轅啟的話。

    “雪兒，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嗎？即使這個答案于你而言，是殘酷的，你也要知道嗎？”

    慕容雪抬起清亮的眸子望向他，是從未有過的堅定神情，“是，我要知道，因為愛上他，我早就預備了要粉身碎骨。”是的，愛上他這樣一個俊魅殘暴的男人，早就注定了要粉身碎骨了。

    可是，她卻不悔！

    因她的話深深吸了口氣，軒轅啟如實道：“正如你所想，沒有！”

    話音一落，慕容雪的水眸瞬間黯淡下來，心還是苦澀的，她牽強地輕勾起唇角，像是安慰著自己。

    “雪兒，孤可以實話告訴你，你昏迷了整整五天五夜，在這期間，皇弟沒跨進過容華殿半步，但是，救你性命的人，卻是他！”

    聞言，慕容雪渾身一怔，震驚的眸子凝住他的，眸光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

    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軒轅啟繼續說道：“救回你的那夜，也正是你徘徊在生死邊緣的時候，御醫說了，必須要有紫玉人參方能救你一命，而拿出紫玉人參的人，便是皇弟。”

    驚喜盈滿心間，填平了她所有的委屈與痛苦，他還是不忍心的，不忍心看著她死。夠了，真的夠了，只要知道他還是不忍心看著她死去，這樣就足夠了。

    淚從眼角處滑落，唇邊蕩漾著一抹喜悅的笑靨。

    “但是，皇弟的條件便是，休妻！”雖然這句話殘酷至極，但是軒轅啟還是說出了口，這件事，雪兒有權利知道。

    凝在唇邊的笑靨，像是凍結住了的一樣，冰冷無情，狠狠地打碎了她心中所有的夢幻。

    休妻！他愿意救她性命的條件便是要休掉她，那么，她情愿死！

    當初，她寧愿接受他給予的酷刑也不愿離開他，他明明知道她寧愿死也要留在他的身邊，不要求別的，只求能夠看到他，她便滿足了。

    可是，為什么？這次卻是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留給她，在她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回來之時，卻告訴她，她已不是他的妻了。

    “那么我現在與他毫無關系了是嗎？”冷然的聲音響起，潛藏在那道平靜語氣下的，是無盡的心痛與凄楚。

    “不，孤也說了，他若想休妻，必須要你同意才行。你已經醒來，想必皇弟也將會進宮與你說及此事。”望著慕容雪過于平靜的神情，軒轅啟便擔憂起來。雪兒不像外表般柔弱，她是堅強的，但是她的心卻早已傷痕累累了。

    紫宣感覺到氣氛的緊張，連忙開口化解：“皇上，雪兒剛醒來，我們讓她好好休息一會，有什么話日后再說吧。”她向軒轅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直言下去，先讓慕容雪好好安靜一下。

    收到紫宣的暗示，軒轅啟驀然起身，“好吧，雪兒，你好好休息一下，孤晚點再來看你。”

    慕容雪輕輕頷首，眉心輕鎖，待軒轅啟走后，她將臉埋入枕頭中，不一會兒，水漾便從枕頭中層層蔓延開來，形成一圈一圈的水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