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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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nèi)帷幔低垂,只有一縷光線能透入,香爐淡淡的香味溢出,與藥味混在一起,遮蓋了皇帝身上將死的氣息。皇帝睜大了眼睛,只是死死拽住顧皇后的手。 “紓然……”他又喚了一遍。 顧皇后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然后她緩緩坐到了皇帝身邊,伸手捧住皇帝的臉,柔聲道:“陛下。” 皇帝笑了起來,眼淚直往下掉。顧皇后的嘴角翹了起來,她張開雙臂,讓皇帝靠著自己。兩個人緊緊相擁在一起。皇帝抱住顧皇后,喃喃道:“你……你……去哪了?” 顧皇后看了太子一眼。 這情形,太子已經(jīng)全明白了。他一瞬間如墜冰窟,他突然明白了,全明白了,皇帝這一段時間的異常是為什么——皇帝對袁貴妃七皇子毫不關心。皇帝愿意對宮人說話,對御醫(yī)說話,卻不愿對他說話。還有皇帝剛剛能說話時候含糊念出的“書”原來是這個“紓”,他問起兩儀宮更不是擔心皇后不安分…… 皇帝是忘記了許多事情,忘記了皇后是被他囚禁的,忘記了皇后的過錯。在皇帝心中,皇后仍是那個他最愛的女人。他漸漸蘇醒,從昏蒙之中慢慢能辨認能說話,卻看不到皇后在身邊,心中可想而知有多驚疑! 太子這時候立在一旁簡直想放聲大笑。 這幾年的鬧劇,著實好笑。眼前這一幕,就是大戲里最荒謬的一幕。 也許他臉上自嘲的神色太過明顯,顧皇后一邊抱著皇帝拍著皇帝的背,一邊給太子一個眼神。她無聲地對太子噓了一聲。 太子微笑著退到屏風后面。 顧皇后仍扶著皇帝,用帕子輕輕為他擦了擦眼淚和口水,柔聲道:“陛下,我一直在兩儀宮啊……” “你不……在……”皇帝費力說。 顧皇后猜他的意思是說,她不在他的身邊,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顧皇后聲音溫溫柔柔,就像回到她剛剛認識皇帝,剛入宮不久時候一樣。 “我心里時時都掛念著陛下,恨不得立刻就飛到陛下身邊來……”說謊對她來說輕而易舉,隨口就來。 皇帝已經(jīng)沒了辨別的能力,聽了這話只覺得歡喜。他靠著皇后溫暖的身體,手不住顫抖。 “可是有人不讓我來……”顧皇后又撫著皇帝的手,幽幽道。 “誰……誰……”皇帝聲音大了起來,“太子……?” 顧皇后的聲音頓了頓。太子仍是坐在屏風后面,面色不變?yōu)樽约旱沽吮杪嫛?/br> “不是太子,”顧皇后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太子是我們的好孩子,今天就是太子救我出來的。陛下,是那些大臣……是丞相……” 皇帝喉嚨里發(fā)出呼嚕聲,好像含混地咒罵著什么。 顧皇后的聲音越發(fā)溫柔悲切,她說:“陛下,你還記得嗎……當初那些大臣就不喜歡我……” 她說的是多年前,皇帝還沒有登基,她還是東宮里的良娣。因為太得寵愛,也受了些非議。 “如今陛下一病,他們也不愿意我接近陛下,接近太子。”顧皇后隨隨便便胡說八道。 若皇帝的神智還有一半清醒,他立刻就會識破皇后。但他已經(jīng)病得太重太久,他的腦子就像陷在一個迷宮里,他只有抓著僅有的那一點記憶不放。此時顧皇后的聲音又聽起來那么舒服,那么溫柔,這正是他所愛的那個聲音。他在迷宮里,只能順著這個聲音被她牽著走。 “紓然……”他又一遍遍喚皇后的名字。 皇后也不厭其煩,一遍遍答應。 “陛下,我在這里。我就在這里。這下我哪里也不去了,就在陛下身邊。我在。陛下,我在。誰也別想讓我走。陛下,我不走。” 她不厭其煩,像哄騙幼童。 她臉上在笑,心里也在笑。 前些日子她還想顧清沅運氣好,看來她的運氣比顧清沅更好。她們顧家的女人,真是強者有強運。 皇帝終于累了,沉沉睡了過去,但他的手還抓著顧皇后的手不放。 太子從屏風后面轉出,他沉默地看著顧皇后。 若要說顧皇后來之前就料到有這一出,太子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連他都沒有料到,連日日照顧皇帝的御醫(yī)都沒有預知到。顧皇后再神都不會預料到皇帝的病情會是這樣的發(fā)展。 母子相對,太子的臉色冷漠平靜,顧皇后臉上還殘留著哄騙皇帝時候的溫柔甜蜜,她笑盈盈地看著太子,過了片刻才道:“怎么,生氣了?” 太子不回答。顧皇后輕輕掰開皇帝握著他的手,看了一眼熟睡的皇帝,給太子一個眼色。他們又轉去隔壁說話。 一到隔壁,顧皇后就嘆道:“你不愿意我這樣欺騙你父皇,那你要我對他怎么說呢?說實話?說是他將我囚在兩儀宮的?” 她看了一眼皇帝病榻的方向,道:“你看他如今這樣,能受得了么?甚至,能明白么?你又看我今日對他說這些的時候,他多高興?他生病之后,你見他這么高興過么?” 顧皇后又道:“不管怎樣,他把袁貴妃忘記了,也是一樁好事。” 太子道:“母后又何必栽贓大臣,甚至丞相。我寧愿母親把事情栽到我身上。之前我為母親打開宮門,前提就是要母親不要再追究朝臣。” 顧皇后知道太子這話當真,立刻安撫道:“皇帝已經(jīng)懷疑你了,我怎么忍心栽贓你?你是我的孩子啊……” 她看著太子,道:“重鈞,你記著,母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太子看著她,她的目光堅定,又握著太子的手,低聲說:“母親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你不愿做的事情,母親都可以為你做……” 太子猛然甩開皇后的手。顧皇后忍住眼淚,微笑起來,道:“好了,今日不早了,我該回兩儀宮了。” 第二天早晨,太子領著內(nèi)侍總領還有御醫(yī)敲開了兩儀宮的門。 皇帝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顧皇后不見了,發(fā)了瘋一樣哭鬧。藥也不肯吃,水也不肯喝,只要顧皇后。 裴聞仙對一切事情的判斷都是以治病為先,其他事情他都不太關心。既然皇帝要皇后,就該讓皇后來,要不然這樣鬧下去怎得了。 太子無法,只能將顧皇后接到天極宮。顧皇后依然穿舊衣服,垂著眼睛,面色冷淡,對其他人的請安視而不見。 她只拽住太子的手,對他悄聲道:“記得我對你說的,母親愿為你做任何事……” 眾人簇擁著皇后,讓她坐到皇帝面前。這一次皇帝一看到皇后來了,立刻平靜下來。 “皇后……”他又緊緊拉住皇后的手。 顧皇后看了一眼裴聞仙,對皇帝柔聲道:“陛下不吃藥怎么行呢?” 皇帝聽了她的話,就開始乖乖吃藥。 天極宮這邊皇后開始陪伴皇帝,這事情就藏不住了。 安平是最先來天極宮給顧皇后請安的。太子把皇帝失憶,只記得從前的事情告訴了她。 顧皇后微笑道:“如今這樣不是很好?圣上也想要我照顧。” 安平道:“母親能好好照顧父皇,那確實再好不過。” 顧皇后又要安平住回宮中,不許再回康王妃那里。 安平只是淡淡一笑,在皇后耳邊低聲道:“母親,你才回來就要把我們都捏在手里么?我們就不要因為這事情吵了吧,免得吵起來讓太子生厭,甚至吵得父皇想起來什么。” 她說完就離開了,顧皇后只好讓她去了,對唯一的女兒,她還是能寬容的。 太子妃喬簡簡終于不得不面對顧皇后。 她實在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突然就到這一步,這一下皇帝也到了皇后這一邊,喬家成了完全的惡人。 太子陪著她一起去皇后面前,皇后正專心致志給皇帝喂水,太子妃行了禮,皇后放下水杯才道:“快起來,讓我瞧瞧。” 喬簡簡戰(zhàn)戰(zhàn)兢兢抬起頭,就看到一個美婦人,雖不施脂粉略,但眉目清楚,年齡在那里也不怕,姿態(tài)仍是優(yōu)雅貴氣。 喬簡簡竟然想到了顧清沅,與顧皇后總有一絲相似之處,說不定顧清沅老了就是顧皇后這樣。 她原以為顧皇后不會給她好臉色,不想顧皇后只是微笑問些家常話。 但喬簡簡也不再那么單純了,顧皇后越和藹,她只覺得這個人越深不可測。 顧皇后又問起喬簡簡的父親:“聽說你父親前段時候病了,如今怎樣了?” 喬簡簡只覺得冷汗都要從她額角流下了,她舌頭發(fā)麻,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 顧皇后又問一遍:“怎么了?”她的語氣比剛才淡些。 喬簡簡努力張口:“已經(jīng)……家父已經(jīng)好了……” 顧皇后又看著她,目光在她臉上一寸一寸掃過去。喬簡簡只是站著,一動不動,好像對面是一條蛇在盯著她。 太子都不忍心看喬簡簡受這折磨,他出聲打斷了皇后,讓太子妃回東宮。 喬簡簡轉身離開時候終于能順暢呼吸,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太子。 顧皇后等她離開,才對太子道:“你呀……與你父皇一個毛病,對女人太心軟。” 作者有話要說: 照例求票,新的月份,請繼續(xù)支持清沅,想把票數(shù)拉發(fā)一點兒,這樣在前五就比較穩(wěn),免得天天擔心掉下來哈哈,大家有的話就多多投票,沒有的話就下次有了再投,比心心 第206章 顧皇后安安心心在天極宮住了下來。朝臣挑不出毛病——顧皇后本來就沒有被皇帝廢掉,當初是皇帝下令禁閉兩儀宮,如今是皇帝要顧皇后在身邊。即便皇帝病了,太子也沒有反對,此舉既合皇后的心意,更讓皇帝高興。 朝臣如何反對?朝中一波一波的人都只能去問姚丞相。 姚丞相本不愿意出這個頭,他是個謹慎的人。只是這事情喬家也沒法攔了——若喬氏太子妃像從前的顧皇后一樣,深得恩寵,那太子說不定還愿意為她攔一攔顧皇后。 現(xiàn)在這個情形,姚丞相只能硬著頭皮,親自問了太子有關顧皇后的事情。 太子又安撫了姚丞相一番,向他保證,顧皇后除了在天極宮照顧皇帝,其他一切都不會過問。朝中事情,他不會垂詢顧皇后。顧皇后出兩儀宮之后也向他保證了,不會追究朝臣。 太子都如此說了,姚丞相也無法逼迫太子將顧皇后再關回去。姚丞相回頭就讓夫人給宮里顧皇后處送了禮物。 顧皇后收了東西,但不愿意見外命婦。她如今真是一副全心全意照顧皇帝的架勢,哪怕在天極宮住下,她對后宮之事仍不再過問,除了極少的幾位宗室親眷,顧皇后誰都不見。 這少數(shù)能見顧皇后的人當中,就有壽真公主。 壽真公主與顧皇后因為煉丹案都吃了大苦頭,尤其是顧皇后,險些丟了皇后位置甚至性命。她與壽真公主這幾年都沒有再見面。 如今再一相見,壽真就落淚道:“你受苦了……可我這心里也不好受。你看看,你還和幾年前一樣,一點都沒老。我這心里煎熬,老得明顯了。” 她摘下發(fā)冠,讓顧皇后看她的頭發(fā),道:“我如今都不敢梳高髻了,這白頭發(fā)遮都遮不住。” 顧皇后正在看著宮人煎藥。中秋過了,天氣微涼,她一直攏著雙手,見壽真哭得傷心,終于道:“行了,jiejie,你我也算多年相識了。你的心思,我能不清楚么?” 壽真公主抹著眼淚,道:“我知道太子讓你來照顧皇帝,心里不知道多開心,你說我什么心思?” 顧皇后悠悠嘆道:“我們都是做母親的,總歸都是為了孩子著想。” 壽真的哭訴就頓了頓,她哽咽道:“娘娘這話,才是說到我心里了。懷恩這孩子,總是難讓我省心……” 顧皇后就問了問懷恩近況。雖然太子沒有告訴過她,但皇后對這段韻事已經(jīng)有所耳聞。這段時日她雖然不出天極宮,也很少見人,但這并不意味著她閉目塞聽,真不關心窗外事。 與喬簡簡比起來,懷恩似乎更上臺面些。顧皇后有自己的考量——她這時候不方便直接對喬家出手,她還要在朝臣面前維持悔過的樣子。前面得有個顯眼的人吸引旁人注意。壽真公主正適合。 所以顧皇后這時候不會反對太子與懷恩相好。 她問了懷恩做居士一事的前后經(jīng)過,也沒有多評論,反而還夸了懷恩幾句。言語中對懷恩頗多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