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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清沅在線閱讀 - 第112節

第112節

    至于袁貴妃身邊的母親方氏,則更不如了,只是滿身綾羅和寶石堆砌,混在一堆貴婦中,也不顯眼就是了。

    袁貴妃給眾人賜了茶,又與大家寒暄幾句。她看到清沅,就笑問:“聽說燕王在高崖寺監造大佛,辛苦你們夫婦了。”

    清沅道:“燕王最近受了傷,還得養一段時間。”

    她答非所問似的,袁貴妃也不在意,只笑說:“西戎人當真可惡不是?”

    清沅微笑不語。袁貴妃也不再與她說話,只問眾人:“你們知不知道這宮中有一位祁太妃?”

    眾人都說知道。祁老太妃在這宮中,誰人不知?她自入宮來,已歷五朝,明年就要九十五歲了。宮中再沒有比她更長壽的老人了,宮中人人都將她視為吉祥。

    袁貴妃道:“這樣的老人,今日的大喜事怎么能不在呢?我們七皇子得讓這樣的老人抱抱,沾沾她的福分。”

    她話音剛落,宮人就說祁老太妃已經到了。宮人抬著椅子,將祁老太妃抬了上殿。眾人紛紛起身,這已經與名分品級無關,在這樣的老人面前,大家都是小輩。

    安平公主扭頭,趴在清沅肩頭笑說:“她可真能折騰人!”

    這個她當然說的就是袁貴妃。可安平這樣的姿勢這樣的語氣,再加上看到老態龍鐘的祁太妃,清沅一瞬間恍惚,像回到了過去。

    那時候她剛進宮伴讀不久,安平也這樣和她玩鬧……她們偷偷跑去看過祁老太妃……后來她和安平還有棠婳,還被顧皇后罰關在無明堂。也就是在無明堂,她第一次與蕭廣逸在夜間私會……

    只是這時候祁老太妃似乎比幾年前又老了一些,她耷拉著眼睛,對周圍的熱鬧沒什么反應。宮人將她抬到貴妃面前,宮人大聲代貴妃向她問好。

    祁老太妃顫巍巍道:“娘娘?”

    “貴妃娘娘!”

    “是皇后嗎?”老太妃有些糊涂了。

    這話一出,殿上眾人都是一靜。壽真公主的一聲冷哼在這安靜時候格外刺耳。

    袁貴妃笑容不變,親自大聲道:“老太妃,皇后養病,已經不能出門啦!我是袁貴妃,如今六宮歸我管。這是我剛生下的七皇子,您老抱抱,給孩子沾沾您的福分!”

    安平只是撇嘴笑笑。清沅也算有些明白為何這位袁貴妃能討皇帝歡心了,因為宮中從前確實沒有這樣的妃子。

    宮人終于抱出七皇子,將七皇子往祁老太妃懷里靠了靠——他們可不敢真讓九十幾歲的老人抱孩子。靠了一下就將七皇子抱走了。

    清沅只看到那孩子睡得很香甜,確實如安平說的那樣白白胖胖,是個漂亮孩子。

    抱開七皇子,袁貴妃還想和祁老太妃聊聊天,問問她長壽的秘訣,就見祁老太妃忽然重重一喘,兩眼一翻,就抽了過去。

    幾個膽子小的年輕婦人都嚇得驚呼出聲。宮人也一下子慌張起來——他們并不是真擔心祁老太妃的身體,而是萬一祁老太妃在七皇子的好日子沒了,那皇帝怪罪下來,他們擔不起。

    眾人一陣忙亂,幸好御醫隨時都在玉澹宮候著,立刻來給老太妃看了,說是沒有大礙,只是人多氣悶,一時間沒緩過來,休息一下就好。

    袁貴妃這才明顯松了口氣。暫時將老太妃安置在一間清凈的房間休息。

    之后眾人又玩了一會兒。清沅主動提出去照看祁老太妃。

    老太妃正安安靜靜躺在床上,清沅不敢說自己是來躲清凈的。她其實是不愿意與袁貴妃多話。袁貴妃今日已經遞了好幾個話頭給她了,其實都是想要她開口提顧家的案子。她怎么可能在這時候這場合提這案子?最重要的是,就算和喬家結了梁子,也不意味著西顧要去投袁貴妃,無異于飲鴆止渴。

    清沅正想著心事,老太妃忽然睜開了眼睛。清沅忙道:“您醒了?要不要叫御醫來?”

    老太妃微笑著擺擺手,她沖清沅眨了眨眼睛:“我躺一躺……就好了……”

    清沅恍然大悟,原來祁老太妃這是在裝病。老人家心里清楚明白著呢!

    她微笑著問:“娘娘,您還記得我嗎?”

    祁老太妃瞇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兒,喃喃道:“你給我抄過經……好俊的女兒……是顧家的人了。”她竟然還記得清沅。

    她又問:“你是入宮了么?”

    清沅道:“我嫁了燕王。”

    祁老太妃道:“嫁了燕王好……不要嫁皇帝呀……”

    她說著又慢慢閉上了眼睛,安詳地睡著了。

    天極宮這邊,百日宴就要正式開始了,皇帝分別將太子與燕王召到面前說話。

    皇帝與太子說的時間不長,就讓太子出去了。太子一出來就見蕭廣逸等候在外面,他輕輕拍拍蕭廣逸的肩,欲言又止,最終只微笑道::“去吧,父皇在等你。”

    蕭廣逸低聲說:“三哥,我們明日再好好聊。”太子微微點頭。

    蕭廣逸進去,就見皇帝正在寫字,寫的都是些單字。他猜這些是給七皇子準備的名字。皇帝一邊寫字,一邊道:“你在寧州的事情,朕都知道。”

    蕭廣逸悶悶道:“父皇圣明。”

    皇帝把筆一丟,道:“受傷了,還敢嗎?你不要以為戍邊是兒戲,前兩日我已經說過了,今日還是要和你再說一遍。”

    蕭廣逸道:“兒臣能長些見識,也是好的。”

    皇帝嘆道:“罷了。你們都大了,一個個都有主意了。”

    他又感嘆兩句,又道:“西戎這次元氣大傷,對寧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對丹支邪也是。”

    蕭廣逸沒想到皇帝突然提到丹支邪,他猛然抬起頭:“丹支邪……”

    皇帝看向他,似笑非笑,道:“你對丹支邪,似乎比西戎還警惕嘛?”

    蕭廣逸道:“寧州人最怕丹支邪人與西戎人聯手。”

    皇帝道:“朕知道。但上次丹支邪送了質子來,已經安穩了。這次西戎又損一員大將,元氣大傷。你可以放心了。”

    蕭廣逸直覺不好,但皇帝又說了:“邊境和寧,不可只靠武力,還有懷柔之策。你才到寧州兩年,還有許多事情要學。去吧!宴席要開始了,今日就說到此。”

    他不給蕭廣逸辯駁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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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

    天極宮,七皇子的百日宴正式開始。為了顯示盛大,這場盛宴安排了太多內容,以至于顯得冗長。從午后要一直延續到夜晚,一共會有一百零八道菜品,其中還有無數酒水。

    白日里就開始放煙火,每隔一個時辰放一次。這會兒奏的都是宮制舞樂,等到晚間還會有大型歌舞和游船。

    蕭廣逸這時候沒耐心欣賞音樂,他還在琢磨皇帝對他說的話。

    西戎一場大勝,皇帝不想著乘勝鞏固,嚴防西戎,敲打丹支邪,反而說出了邊境需要“懷柔”……

    蕭廣逸當然希望邊境平和,再無戰事,但這是在大齊有強兵駐守,丹支邪和西戎都徹底臣服的情形下,才能實現的平和,才是真正無損寧州,無損邊疆百姓的平和。

    如今西戎只是一時龜縮,丹支邪上次的細作案也并沒有一個真正的結果,是靠送錢送質子糊弄了皇帝。

    如今這情形,皇帝就說要“懷柔”,蕭廣逸猜測朝中以后對寧州邊境的支持會更少。一想到這個,他突然很想喝兩杯悶酒,但是他傷剛好,不能飲酒,只能悶悶不樂飲茶。

    雖然他和清沅也能用做生意的錢來支援軍中,但一己之力畢竟有限,還不能做得太張揚。朝中的支持才是最有力的。

    蕭廣逸抬起頭環視周圍,就見女眷都在另一邊玩笑敘話,皇帝去更衣了。太子也正在悶悶啜飲。

    兄弟兩人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太子也回首看向蕭廣逸。兩人相視一笑。正好又到了準時放煙火的時候,兩人相約了去偏殿說話。

    蕭廣逸本來是想著等今天過了,再找個時候好好和太子聊聊。但此時其實就是個好時候。

    到了偏殿,蕭重鈞讓伺候的宮女都退下,他推開窗戶,看著窗戶深深吐出一口氣,道:“前幾日你問我,怎么如今這么消沉,我說我沒有消沉……你也看得出來那是假話吧?”

    蕭廣逸道:“三哥,在我面前,你想說什么都行。誰還沒有硬撐的時候?”

    蕭重鈞淡淡笑了,道:“我也只有能在你面前能這么說——這宮中與從前是大不相同了。”

    蕭廣逸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道:“宮中還和從前差不多,其實只是人不同了。”

    他說的是父皇。蕭重鈞看向他,又是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蕭廣逸微笑道:“三哥,你我之間還是敞開說話吧,難道這都不能像從前一樣了?”

    蕭重鈞眉宇間藏著隱忍不發的愁緒,他聲音很平:“四弟,你不覺得我也變了很多?”

    蕭廣逸搖頭,他并非沒有感到太子的改變,他只是不想聽太子說喪氣的話,但轉念一想,也許太子只能在他面前這么說。

    “我其實很羨慕你,可以在寧州自由馳騁。”蕭重鈞淡淡道。

    蕭廣逸說:“三哥是社稷根基,怎能和我比。只要你平安,就是最大的好事。”他聽得出蕭重鈞是有多憋屈,但越是這種情形,太子越不能離京,越不能離開宮中,越要沉得住氣,除了忍耐,沒有別的辦法。但忍耐不是垂頭喪氣,不是意志消沉。

    他擔心太子就是擔心這一點。

    “關于西顧的事情……”太子終于提起了這事情,“我知道燕王妃的父親是被冤枉的。”

    蕭廣逸不想讓這事情讓太子更沉重——他自己其實三十來歲的心智,但太子畢竟還年輕。年輕人遇上這么多事情,他怕太子被壓垮了。

    “三哥心里清楚,那就足夠了。這件事情三哥不出手是對的。畢竟西顧也是顧家,與皇后也有關系。我與清沅回京處理這事情就行了。”蕭廣逸道。

    蕭重鈞不再說話,他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蕭廣逸按住他的手,不讓他再飲。

    “今天酒宴時間長,三哥可不能早早就醉了。”

    太子自嘲一笑:“也是,今天實在太長了。”他放下了酒杯。

    蕭廣逸又仔細端詳他的面孔,太子近來沒有大病,面色看起來還好,蕭廣逸心中這才稍安。

    他們又一起回了酒宴上,音樂告一段落,這時候是獻禮的人來了。還有國外使節為七皇子獻上奇珍異寶。皇帝大為興奮,讓每一件禮物都給他看一看。

    最后一個獻上禮物的,不是別人,正是丹支邪的質子。

    蕭廣逸端起茶的手,停頓在半路。他終于明白皇帝那句“懷柔之策”是什么意思了。

    看到丹支邪質子上場,殿上眾人都安靜了一下。這位質子是一年前送來的,也并沒有幾個人見過他,但是近日他堂堂登殿獻禮,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他身上,才讓眾人看到,原來這位質子竟是位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質子雖不若本朝皇子氣質出眾,但另有一種妖異的好看。他的膚色比中原人深,眼窩深,生得細長高挑,穿上丹支邪人的衣服,像一只行動迅捷的豹。

    清沅一看到質子,只覺得眼熟,片刻之后,她就想明白了。質子像敖桂,也難怪,畢竟與敖桂是表兄弟,相似不奇怪。

    她這會兒已經不生氣了,她對皇帝的憤怒已經足夠多了。她倒要看看皇帝允許這位質子上殿,是想搞什么。

    她一顆心滿滿的,只剩下對蕭廣逸的心疼。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她只能看到蕭廣逸的側臉,他還端著茶,只是慢慢放下。清沅心中嘆了一聲。

    這位質子雖說是丹支邪國王不得寵的庶子,但畢竟是王子,讀詩書,習騎射,并不缺教育。因此上殿說話并不怯場。

    他向七皇子獻上的是丹支邪的一柄古劍,傳聞是千年之前鑄造。丹支邪特意命人送入京中,讓質子贈給七皇子。

    質子贈上寶劍,又說愿為皇帝獻上劍舞,用的是桃木劍。

    一國王子甘愿在殿上獻舞助興,皇帝欣然應允。鼓樂聲起,質子面帶笑容,身姿柔軟,似乎志在必得。

    果然一曲結束,他就開口對皇帝懇求,說丹支邪一向忠于大齊,他為表心跡愿長住大齊,然而實在是思鄉,希望皇帝能開恩允他回丹支邪。

    蕭廣逸看到此處還有什么不明白。皇帝已經做了決定,只是讓質子在眾人面前表演一番,皇帝順勢一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