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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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她剛一動,蕭廣逸就拽住了她的手。 “你還沒睡呢?”清沅低聲笑道。 蕭廣逸仍是閉著眼睛,輕聲說:“你去哪兒?!?/br> 清沅也笑:“你說得好像我們府上沒有突然多出來五六十個人關(guān)著似的。三十多個丹支邪商人,二十個奴隸。我總得去看看情形吧?這么多人吃什么喝什么,我不得關(guān)心?還有該震懾的時候震懾,該安撫的時候安撫。你這個王爺唱了白臉,我這個王妃該去唱/紅臉了……” 蕭廣逸不待她說完,用力就將她攬到懷中。 清沅伏在他身上,立刻就知道他想要什么。她低聲怪他:“頭發(fā)才梳好,妝也是新的。你一弄,又不成樣了……” 蕭廣逸道:“我只想你陪我躺一會兒?!?/br> 他說著就伸手夠了帳鉤子,帳子一下子落下。兩人又滾在了一處,竊竊說了幾句話之后。蕭廣逸就去解清沅的裙子。清沅道:“你不是只躺一下么?” 蕭廣逸笑道:“反正你頭發(fā)也亂了,釵子也掉了,就給我吧……” 兩人調(diào)笑兩句,都已經(jīng)氣喘吁吁。清沅見他這樣,也是想的。早晨陽光漸亮,床帳中卻是另一番光景。 第144章 蕭廣逸折騰了一番,才沉沉睡著了。清沅又在他身邊躺了一會兒,側(cè)頭看著他的臉。天色已經(jīng)全亮了,蕭廣逸的眉眼她能看得清清楚楚。 清沅明知道還有一堆事情等著她去做,但她還是想再在蕭廣逸身邊躺一會兒。她只覺得怎么也看不夠。蕭廣逸平日里太喜歡皺眉,她曾經(jīng)取笑他,這樣子下去他不要到三十歲,眉頭中間就要有一道豎紋。 蕭廣逸聽了她的取笑,但笑不語。他不太愿意說他上輩子三十歲時候是什么樣子。 清沅大致能想象他上輩子三十歲時候是什么樣子。從身到心,都是傷痕累累,而且眉心一定有一道深深的豎紋。她有時候夢中會還以為自己還在上輩子,她并不為自己著急,她只想著蕭廣逸怎么辦,他是不是要撐不住了。一想到這個,她幾乎要在夢中急哭。 直到蕭廣逸摟住她。她在他懷中,真切觸摸到他溫熱的身軀,聽到他平穩(wěn)的呼吸,確信他在她身邊,還是這樣年輕,且毫發(fā)無損,她才能將一顆心放回原處。 就像此刻,蕭廣逸安靜地躺在她身邊。清沅伸出手指,輕輕撫了幾遍他的眉毛嘴巴。情/欲都已經(jīng)饜足,此刻的寧靜就是最好的時候。 清沅又吻了吻蕭廣逸的唇,才戀戀不舍地起身,重新整理了衣服和頭發(fā)。 身邊伺候的侍女一見王妃這樣子,再加上剛剛燕王和王妃在帳子里半天,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情。不過這些人都是在宮中伺候過的,除了有兩個年紀稍小些的憋不住臉紅了,其他人都是有條不紊幫清沅收拾。 如今京中顧皇后那邊的情形晦暗不明,這些跟隨來寧州的宮女是被清沅收拾服帖了,即便原來心中還有幾分別扭,現(xiàn)在也不做他想了。顧皇后那邊沒了盼頭,還不如安心跟緊燕王妃,至少眼前燕王夫婦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清沅簡單收拾好妝發(fā),就立刻去召了管家來,問問現(xiàn)在關(guān)押著的商人和奴隸的情形。正像她說的,嚇唬過了,該輪到她安撫了。 清沅讓管家將商隊隊長帶到她面前來說話。商隊隊長這受了一夜折磨,一下子好像老了有五歲,見到清沅就給她跪下,請求燕王妃寬恕,并求王妃向王爺說情放他們離開,他愿意向王妃獻上珍寶。 他說著說著老淚縱橫。若是不知道內(nèi)情的人,見到這樣一位老者,兩鬢斑白,滿面疲色,被折磨得臉色蠟黃,哭得這樣凄切,真是讓人心生憐憫。 清沅淡淡道:“你有什么罪,需要我恕呢?” 商隊隊長一時語塞,他哽咽道:“這……鄙人也不知道?。∵@飛來橫禍,叫人如何說得清楚!” 清沅就道:“總不會是太守,將軍和王爺冤枉了你們。不過……” 她話頭一轉(zhuǎn),商隊隊長立刻燃起一絲期望,他看向清沅。 清沅并不對他說話,而是向身旁的管家交代:“就算有什么事情,這些人受了一夜驚嚇,總得給人吃喝?!?/br> 管家立刻應(yīng)了是。 清沅又向商隊隊長道:“如果你們一直安分守己,按規(guī)矩做生意,怎么會攤上大事?我勸你還是趁早全都交代了為好?!?/br> 說完就讓人把隊長帶下去了。清沅讓管家給他們送去水和吃的,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就是能喝的清水和一些粗糧饅頭,另外有些受傷的讓大夫給他們看了。 商隊隊長只覺得這個王妃也不簡單,心腸硬得很,果然是有些見識的女人,話里話外都是叫他們這些商人識趣點。 商人這邊看過了,清沅又問奴隸那邊怎么樣。管家就稟道:“十九個奴隸都關(guān)在下人房里?!?/br> 清沅道:“十九個?不是二十個么?” 管家道:“昨天在酒宴上,有一個奴隸偷東西,之前就被抓起來了,單獨關(guān)在一旁。本來商人們說是要帶回去打一頓的,結(jié)果還沒走就……” 清沅問:“她偷了什么?” 管家道:“是偷了一只蜜瓜?!?/br> 清沅失笑:“酒宴上那么多好吃好喝的,人人都在大吃大喝,他見了忍不住拿了也是有的,只是嘴饞而已。帶他來見我。” 管家不太贊成王妃這說法:“獨她一個人偷拿,可見這個奴隸沒調(diào)/教好?!辈贿^他還是依照王妃吩咐,將人領(lǐng)了過來。 清沅原以為會看到一個桀驁不馴的男子,比如想敖桂那樣的,卻沒想到,被帶上來的是一個身材瘦弱的少女,生得眉眼細細的,怯生生的。 清沅一見就有幾分憐愛,問她:“你拿蜜瓜,是餓了么?” 小姑娘不怎么會行禮,只是跪著說話,她搖搖頭,道:“我想拿給阿嬤,還有阿弟阿妹吃?!?/br> 清沅問她,阿嬤是她的親生母親么。小姑娘搖搖頭。 清沅看向管家,管家不情不愿道:“她偷了瓜,確實沒有立刻吃,而是藏在衣服里了。” 清沅就讓人把她帶下去吃飯洗澡,換身衣服,又道:“我看你眉毛生得彎彎的,就給你改個名字,叫柳兒吧?!?/br> 柳兒還迷迷糊糊的不明白,管家直搖頭,道:“蠢貨,蠢貨,還不快給王妃磕頭謝恩?!?/br> 王妃讓人給她洗澡換衣服,還改了名字,這就是要留下她了。對這樣的奴隸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清沅道:“行了,去吧?!?/br> 她吩咐下去,給奴隸弄點好的吃,有rou的葷菜,白面餅子,還得有湯。吃完了,再讓機靈的小廝去和他們聊聊,問他們有沒有想到有什么路上有什么特別的事情,比如在路上哪里逗留時間特別久,或是見到了什么不同尋常的人。 敖桂過來等著給燕王稟事的時候,已經(jīng)知道了王妃的安排。他心中不得不承認,王妃的安排很妙,給那些平日大魚大rou慣了的商人吃糠菜,給一路上受苦受難的奴隸美餐一頓,這女人真是把人心看透了。 他正想著,就見侍女領(lǐng)了個面生的小丫頭過來。 “這是就是那個……”敖桂問。 侍女認識敖桂,沒什么好避諱的,笑道:“就是王妃要留下的柳兒。” 敖桂沒吭聲,小丫頭十三四歲的樣子,因為面黃肌瘦,看上去還要更小。但不得不說,這些商人帶她來,還是有些道理的,她生得有幾分清秀。 柳兒抬起頭,好奇看了一眼敖桂。侍女帶著她向屋內(nèi)走,一邊走一邊道:“那個人也是你們丹支邪人,在府上好好做事,得了王爺?shù)膶櫺?,以后有的是前途,聽懂了嗎……?/br> 第145章 三天之后,丹支邪商隊攜人潛入寧州的事件就已經(jīng)理得一清二楚。 康克蘇,納云身為丹支邪貴族大臣,對寧州邊關(guān)隱瞞了真實身份,用偽造的名字身份入關(guān)。商隊中隊長及幾個重要人物,都對此知情,并一路上幫助康克蘇,納云兩人竭力隱瞞??悼颂K兩人因此能夠蒙混過關(guān)。 根據(jù)商隊中其他商人交代,商隊從丹支邪出發(fā)之后,比平常來寧州繞了一些遠路。在兩處補給驛站停留較久。有奴隸說,在補給驛站停留時候,曾有疑似西戎口音的人出入,這些人都穿著斗篷蒙面,遮遮掩掩,十分可疑,只能從口音辨認既非丹支邪人,也不是中原人。 將康克蘇和納云分開分別審訊,兩人幾次改口供。對為何改名換姓潛入寧州說法并不一致,兩人說法出入相差甚大,但在鐵證面前都無法推翻兩人潛入寧州的事實,并承認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有了這一份完整詳實的匯總,并上實物證據(jù)和人證,將所搜到的東西全部附上,這份上奏立刻飛快發(fā)往京中。 寧州城內(nèi)這幾天宵禁比往常更加嚴格,白天巡邏也十分嚴密。城中的丹支邪商人都已經(jīng)得了消息,知道因為有兩個貴族潛入,害得整個商隊都被關(guān)押。一時間城中人心惶惶。 丹支邪那邊消息也是飛一般往國都去了。人人都知道,這件事情雖說康克蘇和納云是主犯,但他們兩個人不會平白無故做這件事,若沒有國王的支持,康克蘇和納云怎么可能擅離職位,突然在丹支邪消失。 康克蘇本人就很清楚這一點。 他是酒宴第二天下午才漸漸醒過來,然后一蘇醒就被拉去提審。陸道之審他不費什么力氣,就像蕭廣逸預(yù)料的,康克蘇已經(jīng)深陷泥沼了,他周圍都淪陷了,他一個人再抵抗也沒用。 陸道之把證據(jù)一擺,康克蘇就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腰牌是偽造的,但那偽造的東西足以以假亂真,他親眼看了,若不是他確信自己沒有帶來,真要以為那是真的。更可怕的是,納云的腰牌,印章都都被搜了出來。 審問結(jié)束之后,康克蘇終于與納云在大牢里見面了,他們終于被關(guān)到了互相的隔壁。 康克蘇只問了納云一個問題,他低聲問:“你為什么要把腰牌和印章都帶進寧州。” 納云這時候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起初想過不用帶這個,但是他轉(zhuǎn)念一想,等到了寧州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這一路上也不是那么的安全。萬一遇到什么事,他能自證身份,說不定關(guān)鍵時候能救他一命。再者若是有不信他的丹支邪人,拿出憑證辦事容易得多。 他就是為了能證明自己在丹支邪是個有名有姓的人物。 納云聽康克蘇這么問,只反問道:“你不也是把腰牌帶進來了嗎?這也怪我?” 康克蘇聲音冷淡:“我是被人陷害的……” 納云道:“你這真是好借口!” 康克蘇不說話,只是默默坐著打坐。納云又問:“現(xiàn)在怎么辦?” 康克蘇道:“你若是真想報答丹支邪,報道國王的知遇之恩,你這時候就該自絕?!?/br> 納云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康克蘇會這么說。他訕訕道:“這也不至于……” 康克蘇并不是怕死的人,只是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地步,恐怕他們回了丹支邪會生不如死。也不知道偌望會怎么處置他們,是盡力營救,還是讓他們在寧州自生自滅。 康克蘇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這輩子已經(jīng)完了,就算回到丹支邪,他也抬不起頭來做人了,更不要說做丞相了。 一想到此處,康克蘇真有想死的心。但不幸在寧州太守府這邊,對自殺看得特別緊。在地牢里,任何傷害自己的東西都找不著。四個士兵牢牢看住康克蘇。 康克蘇只能喟嘆。 幾日之后,正在京郊消夏的皇帝知道了事情始末。他當時就大怒。兩個不痛不癢的丹支邪貴族他聽都沒聽說過,不是什么要人。但他們在于身份,這樣身份的兩個人潛入寧州,太明目張膽!太挑釁!更別說后面還想利用身份做什么。 皇帝立刻派了使者前往丹支邪交涉此事。這件事情沒那么快結(jié)束。 因為酒宴是開在燕王府上,皇帝想了想又覺得那里不對。但是呈上來的東西里,涉及燕王甚少,看起來燕王只是借個場子供他們飲宴一樣。 但眼下是處理好丹支邪人的事情最緊要?;实坌闹袑κ拸V逸自有評判——他知道這個兒子并不蠢,也不是平庸之輩,但他不認為蕭廣逸比太子更出色。太子若是在寧州這個復(fù)雜的環(huán)境,都未必能處置好這個情形,更何況蕭廣逸呢。 皇帝暫時按捺住那一絲疑惑,將此事歸結(jié)為“偶然”。燕王本來只是想款待一番,盡地主之誼,偶然才卷入到這件事情中。 寧州城這邊,其實已經(jīng)緩和了一些。因為這時候該是丹支邪國王偌望頭疼的時候了。偌望懇求寧州這邊放人,放康克蘇,納云還有商隊回丹支邪,但事情哪是那么簡單的。 除了康克蘇和納云,商隊中有三個人也被正式收押在了寧州太守府。其余商人倒是陸續(xù)從燕王府放出了——但他們也不是偌望真正看重的人。 至于那些奴隸,王府留下了幾個,其余都交給陸道之處理了。 柳兒就是被留下的那幾個之一。她這些天吃得飽又吃得好,比之前瘦得有氣無力的樣子好多了,人有了精神,看起來也機靈了些。 清沅沒有要她來自己院子——她院子里已經(jīng)夠多人了。而且寧州本地的丫頭豆兒都被宮女覺得土,更別提柳兒了。怕是和她院子里的人處不來。 柳兒給清沅磕頭之后,就被安排去了敖桂母親那里,讓她去伺候敖桂的母親,正好也能幫著做些事情。 敖桂沒有異議。他想有個丹支邪小丫頭來伺候他母親也不錯。 蕭廣逸本不會過問這些細微的事情,但因為涉及敖桂,他就多問了一句清沅。 “這不會就是你想給敖桂安家找的人吧?” 清沅笑道:“怎么會?她就是一個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