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顧皇后微笑著看著她,問:“連燕王都沒有說么?” 清沅忙道:“怎么敢!畢竟這是……”她猛然住口。顧皇后看著她說:“你年紀小,能這樣就算懂事了。” 清沅一臉忐忑的樣子。顧皇后又長吁一聲,反問清沅:“你覺得我應該如何處置棠婳?” 清沅心中想過應答,只是沒想到顧皇后真的會問她,她只能一臉迷茫的樣子,緩緩道:“棠婳如何,都該聽憑娘娘處置,這是她應該的。” 顧皇后說:“我是問你。” 清沅就說:“棠婳也是一時糊涂,求皇后從輕發落。” 顧皇后聽她這話還頗是稚氣,只覺得后面也問不出什么話了,她終于讓清沅退下了。清沅剛要走,顧皇后又叫住她,道:“此事不要對任何人說起。” 清沅連忙應下。顧皇后才揮揮手讓她去了。 天色已經晚了,顧皇后那邊安排清沅暫時在懿光園住一晚。 清沅晚間派人去棠婳住處看了看,宮女回來說葉姑娘已經回來了,只是身體不適,不能見人,門口有兩個不太面熟的宮女守著,沒見著葉姑娘身邊的大宮女文錦。 清沅一聽就明白了,顧皇后這已經是將棠婳看管起來了,甚至棠婳這時候是否還在懿光園還兩說。這事情恐怕皇帝不出兩天就會知道,接下來是皇后和皇帝之間的交涉。 前一世皇帝與皇后之間為棠婳就曾有僵局,堅持到后來,兩個人已經是意氣之爭。如今只是時間提前了,但至少這一次不用牽扯進一個無辜的嬰兒。棠婳還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次日一早,兩儀宮那邊就來人接了清沅送她出宮。清沅去和安平公主告辭。安平公主還不知道棠婳的事,只當她是真病了。 “桐兒一直沒好,這下怎么葉jiejie也病了。你又急著回去,這下我身邊還真是怪冷清的。”安平公主抱怨道。 清沅心里想的還是棠婳的事情,不論情況如何,棠婳都不會再到安平身邊了。安平不會想到她們這一群人就這樣散了。 清沅只能委婉道:“公主身邊怎么會冷清呢?即便我們走了,還會有新人來陪伴。還望公主將來和別人好了,也別忘了我們。” 安平挽著她的手笑道:“你是我的嫂嫂,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呀!” 清沅微笑:“我只是這么一說……” 等清沅走后,安平想想又覺得清沅似乎話中有話。她又派人去棠婳那里看了,才發現棠婳那里竟然換了宮人。這事情可不尋常,在懿光園,她不知道的情形下,嬤嬤調換一兩個宮女還有可能,沒道理將一批人全換了。 安平察覺到苗頭的時候,清沅已經離了宮。她乘馬車會顧宅。一路上快出內城的時候,有馬蹄聲跟在后面追了上來。 清沅掀起車簾,就見騎在馬上的果然是燕王。 他看著她,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問:“怎么走得這么急?” 清沅做了個抱歉神色,道:“是我失禮了,忘了差遣人和殿下說一聲。” 她用手撩著寶車珠簾,只露半面,更顯秀美。蕭廣逸哪會真生她的氣,哪怕只有半分氣見了她也散了。他只是擔心她在宮中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但在路上也不方便說,清沅放下簾子,只是聽著燕王與侍從伴在她車旁的聲音。她想著他要送她到哪里,總不能一直陪她進顧宅吧。 蕭廣逸一直快到觀云坊的時候才離開。臨走時候清沅與他道別,蕭廣逸說他回頭會去自己府上看看。 清沅道:“我也該回去料理些家常了。之前有一只我心愛的翠鳥情形不好,還不知道如何了。” 蕭廣逸聽她突然說起暗語,又摸了摸耳垂——這個動作搭上暗語,他就知道她說的是宮中伴讀的事情,又說是心愛,那就應該是指葉棠婳。 這時候葉棠婳能出什么事,大約就是與皇帝的事情被皇后知道了。 他微笑著道:“我回宮之后,會幫你問些藥。興許能救治。” 清沅面色有些緊張,她欲言又止。蕭廣逸立刻又道:“我知道。” 她是想囑咐他小心,不要讓皇后察覺。 第115章 清沅一回到顧家,柳氏立刻就找來清沅,問她昨天是怎么了。因為清沅本該昨天回來的,突然在宮中多住了一晚,她這一夜都沒睡好。 母親詢問,清沅只能盡力安慰:“昨天在宮中玩得高興,不知不覺時候就晚了。皇后就留我在宮中多住一夜。公主也高興。” 柳氏將信將疑。她對清沅將要成為王妃一事的驚喜已經過了,如今全是cao心。越靠近婚期,她越怕出什么差錯。 清沅想的是葉棠婳這事情告訴柳氏,也只能讓柳氏白擔心。如果一切順利,那這時候也沒必要告訴柳氏。 又寬慰了柳氏幾句,清沅就回自己房中了。 清沅剛離開,就有嬤嬤到柳氏面前,笑著低聲對柳氏說了幾句話。 柳氏一聽,就問:“真的?果真是燕王?” 嬤嬤道:“我們府上好幾個人瞧見了。看到的人多了,千真萬確是燕王。說是從宮中一路跟著送過來,一直快到觀云坊才離開。” 柳氏心中感念了一句,又道:“這就好了!” 嬤嬤也道:“可見王爺對姑娘是真上心。這將來就不愁了。” 柳氏這才笑了起來,道:“這樣我就放心許多了。” 清沅午后派人借著送東西的名頭去葉家跑了一趟,實則是去探聽棠婳的消息。但葉家這時候還十分平靜,葉夫人和往常一樣,收下了清沅送的東西,給了下人打賞,并無異樣。 清沅就知道葉家還不知道宮中的新動靜。 她只能等燕王那邊有沒有消息了。 蕭廣逸送完清沅之后,就回自己府上轉了一圈。 丹支邪奴仆都已經習慣了如今的生活。燕王做著的香料生意,有大掌柜和敖桂打理幫助,十分順利。 這府上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宮中給燕王指婚的事情。敖桂也不例外。他聽大掌柜說起過將來的王妃,顧家的姑娘。說是皇后的族親,在公主身邊伴讀,才貌兼備。 敖桂想起之前有一次,燕王帶著宮里的一大群人來過府上。他還記得那個驕縱的小公主,還有她身邊一群妙齡美女,也不知道哪個是將來的燕王妃。在他看來,反正哪個都差不多,都是又細又白,衣飾華麗又一臉傲氣的女人。他在心里罵了一句:全他媽是婊/子。 他對大掌柜說的另一件事情更關心。大掌柜說燕王成婚之后,就會離開京中去封地,只是不知道這封地在哪里。 敖桂覺得近來燕王對他越發信任,他琢磨著燕王離開京中的時候,是將他留下呢,還是一起帶去封地。他還是不死心,想帶著母親回丹支邪看看。 因此這次燕王一來,敖桂就跟在他身邊,旁敲側擊,探探燕王的口風。 蕭廣逸怎么會不知道敖桂的心思。他直接道:“本來選你們這一批人,就是為了用的。將來我去哪里,都會把你們帶著。” 敖桂一聽這話,不由嘿嘿笑了兩聲。他覺得離開京中,肯定會行動自由些。 燕王又說:“你先別樂。我要去哪里,現在還沒定。將來我要你做的事情你可別推辭,說勝任不了。” 敖桂最受不了燕王對他激將,只差指天發誓,這世上就沒什么他不敢做的事情。 燕王微笑道:“我最擔心的就是你這脾性。” 敖桂又拿不準燕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到底是想用他,還是不想用他。燕王雖然比他年齡小幾歲,但他有時候真覺得燕王不愧是王爺,心思深沉。 燕王心中惦記著清沅的事情。他布置了幾件事情,就準備回宮中。這時候下面人又送來幾塊石頭,還未打磨,先來給燕王過目。 燕王看過了,挑選了幾塊成色最好的,叫做成首飾,要留給王妃。 敖桂在一旁見了,終是忍不住問道:“這位王妃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能讓殿下這樣上心?” 他語氣聽起來說是疑惑,不如說是有些嘲笑燕王對一個女子太過溫柔。 燕王也不氣惱,他知道敖桂這話并不是針對清沅。 他心情好,只笑著說:“你不懂。” 敖桂見燕王這樣子是聽不進去了,新婚大喜事,他也不好在這時候掃燕王的興。他只能在心中嘀咕了一句,提醒自己小心女人,可不能為一個女人暈頭轉向。 燕王回到宮中,先去了太子那邊。 太子已經接受了燕王即將與清沅成婚的事情。那一絲對清沅的情愫已經按捺了下來,如今他更加不舍的是蕭廣逸成婚之后就會離開京中。將來不論是蕭廣逸還是顧清沅,他都難見著了。 即便將來他們會回京探親,次數也能數得過來。太子知道蕭廣逸的性子,他知道蕭廣逸不會像他們二哥那樣頻繁回京。 所以蕭廣逸最近來太子這里,太子都很高興。 燕王與太子閑聊片刻,略微試探,說自己得了一批罕見的香料,給太子和皇后留了,想獻給皇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去好。 太子神色自然,說皇后那里什么時候過去都行,皇后知道了一定贊燕王有心。 燕王就知道太子還不知道宮中出了什么事。 從太子那里離開之后,燕王就將香料送去了兩儀宮。皇后沒有出來見他,只命宮人將東西收下,又叫人轉個口信,夸了燕王兩句,又叫燕王也送些給許婕妤。 燕王領了話。他當然之前就把給許婕妤的份就留下了。皇后這邊看起來確實像是有什么事情瞞著人,再加上清沅說的話,很有可能是棠婳和皇帝的事情被皇后知道了。 正這么想著,有宮人通報說安平公主過來了。 一見到燕王,安平公主就叫宮人離遠點,她神神秘秘靠近燕王壓低了聲音道:“四哥,有個怪事,棠婳jiejie失蹤了。” 第116章 安平主動提起這話,燕王心道果然是葉棠婳的事。 他反問安平:“怎么回事?” 安平迫不及待道:“棠婳jiejie昨天說是生病了。但是我派人去看她,都沒見著她。” 燕王道:“許是她靜養,不便見人。” 安平搖頭:“不對,她身邊人都換了。我剛剛親自去瞧了。竟然撲了個空!她房里新換的人也支支吾吾說不出她去了哪里!” 燕王道:“她是你懿光園的人,她若是闖了什么禍,母親第一個要問你。” 安平皺著眉頭道:“問題是,我就是不知道她闖了什么禍。惹得母后這樣大動干戈。” 燕王想著安平的話,看來棠婳已經被皇后藏起來了。只是宮中暫時都不知道為什么,也沒有消息說皇后要對棠婳如何處置。 安平喃喃道:“你說怪不怪?” 燕王思索著道:“既然母后沒有先問你——放過你了,那就說明,這事情與你無關,也不是你能擔當的。” 安平雖然才十二三歲,介于孩童與少女之間,但她畢竟是公主。在這宮中,她任性妄為的時候不少,因此有些事情她已經非常通透了,遠非一般人家的少女可比。 她看著燕王,聲音越發神秘:“四哥,你猜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燕王淡定說:“猜不著。” 安平嗤了他一聲:“你猜都沒猜。”燕王又道:“你放心。她是母后族人,只要不犯大事,母后只會對她小懲戒。至于換了她身邊人……你該明白的,這宮中多少事情是本來沒有的事,被話一傳就不成樣子了,無事生非。換了一批人,免得話亂傳。” 安平點點頭,又低聲問:“你說,這事情會不會和太子哥哥有關?” 原來她不去找太子,徑自來問燕王,是懷疑太子與棠婳之間有了什么事情,是想要燕王去試探太子——她知道有些事情尤其是涉及男女之事,太子不便與她說,但說不定會和燕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