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蕭廣逸此刻心情不錯,不介意她的冷嘲熱諷,他知道她心情不好。玉墜還在他手中,他沒有想要歸還的跡象,他又不肯告訴她宮外的事情,他做了什么。還要夜間逛過來擾她清夢,她的心情怎會好。 但丹支邪使臣離京,他終于確定做成了一件事情,這會兒可以告訴她了。 他說:“我把敖桂關在了一處沒人知道的地方。” 顧清沅呆了一下,說:“敖桂原來竟然是在京中的嗎?竟然就在我們眼皮底下?” 她只知道丹支邪丞相敖桂,出身神秘,無人知曉他的身世。 蕭廣逸將敖桂的身世告訴她。顧清沅聽完半晌無語,嘆了一聲,才道:“難怪他的名字叫敖桂。叫……火。不知道是他的母親給他取的,還是他自己取的。” 在丹支邪的語言中,敖桂的意思就是“火”。 蕭廣逸看向她:“你知道他的名字是火的意思?” 顧清沅說:“我為什么不能知道?你的軍師知道這一點事情,不該使你驚訝吧。” 第54章 清沅這話一出,燕王就笑道:“原來是我小瞧了你。” 他慣常語帶譏誚的,但這一次沒有諷刺之意。清沅聽得出來,他說這話是真心的。 清沅就不再糾結這個話題。她給太后做軍師的時候怎么做,就給燕王怎么做。燕王會漸漸明白的,她并是光陪著太后拉家常說閑話解悶的。 雖然燕王與顧太后最后反目成仇,顧太后對功高蓋主的燕王下了手,但并不意味著之前顧太后治理朝政全然昏聵。顧太后大部分時候都對朝政十分用心,任免官員都仔細考察。 朝中雖然時不時就會有勸皇帝勤勉理政的聲音,但無奈皇帝三天兩頭病著。大事少不得太后拿主意。 大家總不敢將皇帝逼得太緊。顧太后做事又甚有條理。所以到后來幾年,朝中越來越習慣太后攝政。若不是燕王聲望突起,顧太后本可以安安穩穩一直執掌大權。 清沅從前在家中時候,該讀的書就都讀了,入宮之后又增長一番見識。到為父親治理喪事,守孝并翻案時候,關于世情人情又有了另一番感悟。 她后來在顧太后身邊輔佐建言,出謀劃策,也是漸漸才形成的。她相信燕王也會漸漸和她商量事情。 從前在顧太后身邊時候,清沅就很關心西邊的戰事。丹支邪,西戎,包括燕王,她都細細梳理過。 所以敖桂的名字是火的意思,這點小事,她也是知道的。 她很好奇敖桂其人。畢竟敖桂這人太神奇,突然冒出來,橫空出世沒幾年,又成了丹支邪國王偌望的刀下鬼。 清沅問燕王敖桂這個人如何。 燕王慢慢道:“卻與我想的不同。” 他在沙場上大殺四方的時候,敖桂已經做鬼了。所以雖然與丹支邪有分有合,幾次交手,但他并沒有見過敖桂。 清沅道:“我想他或許儀表堂堂?說不定容貌談吐都是個偉丈夫的樣子。” 燕王又看了她一眼,問:“你如何知道的?” 竟然又被她說中了。 清沅笑道:“其一,他能以一介奴隸之身回到丹支邪,就被拜為丞相。即便是偌望的外甥,也必須要與眾不同,至少看上去要使人服氣。” 她頓了頓,道:“其二嘛……你找到他,卻沒有立刻殺了他。我想他必然是有什么使你不忍心下手。” 燕王說:“他今年二十歲,確實是相貌堂堂。雖然看得出是丹支邪人,但也很像中原人。說話做事,都不卑不亢,像大戶人家出身。他的親爹在他九歲的時候要回鄉,不想帶走他和他母親,就把他們掃地出門,轉手賣給了其他人。敖桂曾經念過兩年書,被趕出家門之后都靠自學。” 若敖桂不是丹支邪人,清沅一定十分感動,一定會勸燕王幫助這樣好學的一個人。但這是敖桂。 清沅謹慎道:“你這是對他起了愛才之心?你該知道,偽裝得再好的豺狼還是豺狼吧?” 燕王知道清沅的意思,她是在做軍師該做的事情——她在建議他殺了敖桂。 但是他心意已決,敖桂已經被嚴密看管起來了。 燕王道:“我暫時不打算殺他。他這輩子不回丹支邪,或偌望不認他,留在我身邊,他就翻不出波瀾。” 清沅淡淡道:“我明白了。你是想馴服他。那你一定要小心。這世上多得是沒有馴服野狗,卻被反咬一口的人。你在他要認親的節骨眼上把他買了下來,他說不定心中十分恨你。” 燕王微笑道:“多謝你的提醒。” 清沅提醒過了,就算足夠了。既然燕王執意如此,她勉強也勉強不了。 她這會兒心情轉好了許多,畢竟燕王對她說了這么一件大事,沒有瞞著她。若是燕王自己因為敖桂惹出事來,那也不能怪她沒提醒過了。 不過清沅還是很好奇敖桂這人什么樣。若在宮外,她真想叫燕王帶她去看看。 她這么想著,竟然不由自主說出了口。燕王聽到,并沒有反對,只道:“現在不太方便。我記得之后會有一次出宮……到時候再說吧。說是奴隸,其實和一般人沒兩樣,并不會有人把奴隸兩個字刻在臉上……” 清沅點點頭,她沒有再說什么。后來確實有一次他們跟隨太子出宮,但即使出宮也無法隨便走動。所以親眼看敖桂什么樣子這個好奇心恐怕是滿足不了了。 清沅道:“如今丹支邪新王會怎么樣……希望沒了敖桂煽動,偌望不會突然和西戎聯手。” 燕王道:“所以光按下敖桂還不夠,使臣離京時候,我也會在他們回丹支邪的路上塞一個人進去。” 清沅贊許地點點頭:“如果能成功。丹支邪不與西戎聯手。那大齊西境,又能多兩年安定了。” 燕王道:“這樣一年半后,父皇也免得為西境心焦。” 既給大齊時間,也是給他的父皇時間。他的父皇活得越久,顧皇后就越容易露出馬腳。 兩人又說了半晌,燕王才回去。 臨走時候,他對清沅說:“你不用再等了。玉墜我不會還給你。” 清沅料到了是這結果,她雖然失望,但還不至于氣到罵出來——她心中已經罵過很多遍燕王了。 她說:“既然這樣,那有關上輩子夏天的事情我也忘記得七七八八了。” 燕王看著她只是微笑不語。清沅堵了一會兒氣,才又道:“你說你在夏天的時候不留在太子身邊?” 燕王點點頭:“這次我得遠離太子,免得受牽連責備。” 清沅想了想,說:“既然這樣,那等夏天時候,你跟隨帝后出京去行宮了再說。你不該急著這幾日吧?” 燕王與她說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推一本新文,書書的預收新文《人間事》快穿,爽文。 你有未了的心愿嗎? 我來幫你完成。 app地址請搜索文名《人間事》或者作者名【何書】就能找到。 第55章 燕王離宮的時候動靜不大,燕王回宮之后亦是平靜無事。 宮中前段時間出的大事是齊王和許寧馨。顧皇后這時候還沒把燕王的動靜太當回事,解決了齊王的事情,顧皇后還是滿意的,雖然搭進去一個許寧馨。 壽真長公主那邊雖然沒怎么直接當著顧皇后的面說什么,但是顧皇后知道宗室那邊肯定有議論。 當年皇帝還是太子時候,她入宮就是太子良娣,但家世在東宮當中并不算特別好,尤其是與當時的太子妃相比,那時候宗室更多是與太子原配交好。 但二十多年過去了,當初的原配家族早就敗了,如今京中是顧氏風頭正盛。 顧皇后的決心絲毫不為許寧馨這一點小事動搖。能成大事的人,都不會為這一點小事驚慌失措。她其實不怎么在乎許寧馨,所以金泉她也沒怎么罰。 剩下四個女孩兒的安排去處,顧皇后都大致有了決斷。按照時間,她打算今年下半年就把太子妃的人選定下來,然后明年開春辦大事。 到明年太子大婚,應當勉強也不算是早婚了。 眼下壽真長公主還沒有徹底死心,宗室這邊支持壽真長公主的不少,即便不支持懷恩,也是希望自家女兒有機會。除了懷恩縣主,還有德靜縣主等好幾個年輕姑娘,時不時出入宮中,都是有這個心思的。 皇帝對太子妃的人選也在考察觀望中。只是他不僅限于宗室和顧皇后親族,朝臣也在考慮之列。對太子不應早早完婚的說法,他比皇后更深信不疑。 燕王只比太子小半年,皇帝也考慮過燕王的婚事。燕王若比太子太早成婚,不太好,所以燕王也得等著。但燕王不成婚,就不能去封地。這就成了兩難。皇帝和顧皇后說過這問題,兩人都覺得燕王成婚就算早,也不能比太子早太多。 安平公主的懿光園這邊,因為許寧馨的事情沉悶了一段日子。但隨著春天過去,夏天要到了,又恢復了從前的嬉笑熱鬧。 換季時候大家忙著做新衣裳,換首飾,精心描繪的各種圖樣在少女們手中不停傳閱。宮中的針線馬不停蹄為她們趕工。 倚梅館的梅花都謝了,生滿了翠綠葉子。漂荷館的池中荷葉開始日漸濃密。 安平公主盼著夏天去豐城消夏。 豐城在京城以北四十里,夏季比京中涼爽,遠離京中塵囂,正是避暑的好地方。每年皇帝與皇后都會去豐城過夏天。今年也不會例外。 只是今年與往年不同的是,皇帝決定將太子留在京中,不與他們同去豐城。 皇帝想著太子漸大,頂多再過兩年就要娶太子妃,這時候正應該多多學習政務。承平皇帝自己當年也是這么過來的。 皇后對此也十分贊成。只是宮中還不知道這消息,這件事情這時候只有皇帝與皇后知道,連太子自己都還不確定。 蕭廣逸回宮之后,就想著把跟著宮中眾人去消夏這件事情定下來。 他上輩子是被皇帝留了下來,說有什么事情可以有個照應。然而太子生病,他能照應的并不多——他對醫藥并不精通。東宮之事,若太子不能處置,自有東宮詹事來決定。燕王比外人還外人,完全不能插手東宮事務,更不用說朝政了。 所以蕭廣逸趁早向皇帝提出了,而且是趁在太子留守京中監國的消息公開之前。若太子監國的消息出來了,他再向皇帝提出,未免會顯得刻意,像是故意避嫌,然而在皇帝皇后看來,他并沒有資格避嫌。 蕭廣逸向皇帝說,他在宮外住的一段日子,精神似乎好了不少,然而回宮之后,就總是憊懶,所以盼著夏天時候去豐城消夏。 燕王既然這么說了,皇帝就沒有一定要他留在京中。 過了幾日,皇帝開始安排太子留守京中的事情。這是太子第一次監國,皇帝希望他把事情做的妥帖漂亮,只要大體不差,朝中大臣一定是一片交口稱贊。 太子為監國的事情亦是繁忙。只是在這繁忙中,他還抽空來安平的懿光園玩了一次。 燕王陪著太子一起來。因為燕王夏天不用留在京中,而是去豐城消夏,太子為這事情還埋怨了他幾句,說燕王就這么把他留在京中了,十分無奈。 因此這次來懿光園玩,太子一定要燕王陪他。 安平如今一整天都要上課,只有下午下學后,才有功夫玩耍。另外就是書社集會的日子,她可以名正言順的不上課。這日太子與燕王過來,就正好是書社集會。 太子一來就問安平:“之前說要印記本小書的,怎么樣了?你怕不是把事情全丟給其他人吧?”他說這話時,就看了一眼,分了一個微笑給站在安平身后的清沅。 清沅覺得太子這樣大大咧咧,也有幾分可愛之處。但她沒有接那個微笑,只當沒看見。自從上次許寧馨的事情之后,她與太子其實已經和好了。她又怎么可能長久生太子的氣。 這次她不接太子的微笑,是因為燕王也在看著她。她早就告訴燕王,她想做太子妃了。但就這樣被燕王看著她是如何“勾搭”太子的,總有些怪。 她干脆對太子裝沒看見。 燕王從清沅身邊走過時,就從袖口滑出一張小紙條飛快往清沅口袋中一塞。上面是用暗語越好了時間。 清沅就知道,這一晚,燕王又要來尋她了。她只能暫時按捺住,希望燕王能敞開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