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第49章 駭客 在校門外時與任允明的談話作廢, 禾嘉澤不能容忍任允明的所作所為,也沒必要再做什么普通朋友。 他掏出手機, 之前他誤認為這是鳳黎送給他的, 現在弄清楚了送這部手機的人其實是任允明,禾嘉澤不想再看到與他有半點關聯的事物,在他給任允明打完最后一個電話后, 這個手機也應該被丟到垃圾池里去。 任允明接電話的速度迅速,他大概是沒料到禾嘉澤會在隔了這么久之后知道他曾去找過鳳黎這件事, 起初還十分欣喜的道:“小澤?怎么……” 他的話剛說了個開端, 就被禾嘉澤出言打斷:“你是有什么毛病?為什么要背著我去找鳳黎,還說那些話去刺激他!” 任允明的語氣十分鎮定,他道:“我不知道你聽誰說了些什么, 但這中間應該是有些誤會, 你冷靜一點。” 禾嘉澤嗤笑道:“冷靜?冷靜可不是什么好事, 特別是你在做了傷害其他人的事情后還能夠這么冷靜。我聽了一段錄音,任允明, 我從來沒想過你是這種惡毒到讓我覺得可怕的人。” 電話那端的人毫不慌張, 反問:“錄音是誰給你的?” 禾嘉澤怒道:“和你有關系嗎?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我會雇傭兩個保鏢在我附近蹲守,如果你再敢出現在我附近, 我會讓他們把你打進男科醫院。” 掛了電話, 禾嘉澤又把任允明從四人群中移除, 他取出自己的電話卡, 拿著手機站起身, 出門左轉從樓梯間一路跑下去,走到一樓大廳時禾嘉澤又覺得垃圾池有些遠,他看向這棟大樓的樓管值班室,走上前敲響窗口。 值班管理員打開小窗口,探出頭問道:“什么事?” 禾嘉澤說:“工作辛苦,這個送給你。”他把手機放到了窗沿上,向樓管笑了笑。 樓管看著被留在窗口外的手機,一頭霧水。 禾嘉澤原路返回,跑到家先給自家大哥彈去一個視頻窗口。 接到禾嘉澤的視頻請求,禾致修還有些詫異,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直截了當道:“你是沒錢了?” 禾嘉澤擺手道:“不是,我前陣子剛繼承了一大筆遺產。我要一部新手機和兩個保鏢,現在太晚了商場都關門了,我今天就要。” 禾致修疑惑:“出了什么事?” 禾嘉澤不知道該怎么和禾致修說那些事,他斟酌一番后才道:“我想想……我不小心把手機掉到樓管手里了,因為我要兩個保鏢來揍任允明,那部手機是他送給我的。” 禾致修挑起眉梢,伸手越過電腦屏幕,從書柜里抽出一本電話簿,一邊翻一邊道:“我現在更傾向于給你找兩個心理醫生,你不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就要帶你回家看病了。” “行吧,你先把手機送來,其他事等見面了我們再說,一會兒見。”禾嘉澤說罷切斷了與禾致修的聯絡。 他一聲不吭的把任允明踢出群聊令李東碩甚是不解,在群聊里可勁艾特他。 李狗嗨:哦豁,游戲打的菜,友情也不在。 黑羽:餃餃的勝利? 禾嘉澤也沒在群里為他們解惑,他和任允明的交際圈重合太多,也沒有去向每一個人解釋的必要,地球不是圍著他轉的,要求所有人都因為他個人的關系去疏遠任允明顯然不切實際。 沒多大一會兒禾致修就趕到了他家,禾嘉澤那段將錄音放給他聽。 作為多年的朋友,禾致修對任允明的聲音與說話的腔調并不陌生,他反反復復將錄音聽了許多遍后,隱隱約約認識到禾嘉澤與任允明決裂的原因可能并不簡單。 禾致修靠坐在軟椅上,思索道:“錄音里另一個說話的人是你的前任男友嗎?” “嗯,是鳳黎,任允明知道他有很嚴重的抑郁癥,那天我從李東碩和白羽口中得知任允明向他們詢問了我當天的課時,他沒有來找我,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就趕回家。”禾嘉澤頓了頓,略過中途那些過程,跳到最終的結果:“鳳黎受了點刺激,我到家的時候他正在家中大鬧,然后自殺了。鳳黎死去不久,任允明來找我告白,直到今天我收到了這份錄音。” 聞言,禾致修緘默許久,顯然對兒時玩伴會做出這種事難以接受,緩過神后禾致修問道:“任允明怎么說?” 禾嘉澤垂首輕笑一聲,啞然道:“他表現的很冷靜,向我詢問給我錄音的人是誰。” “我知道了。”禾致修起身,手落在禾嘉澤的腦袋上揉了兩把,溫聲道:“爸媽那邊我去說,今后我會盡可能避免讓任允明與你碰面,你要的人明天派過來,早點休息。” 禾嘉澤略微有些詫異:“我以為……你會讓我成熟點,或者質問我的作風,畢竟我們家和任家在很多項目上都有合作,我又隔三差五的結交新戀人。” 禾致修道:“你能考慮到這些就夠了,剩下的交給我們來處理。任家是我們的世交,是我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但你是我弟弟,爸媽之所以喜歡任允明是因為他是你我的朋友,我也不會為了一個外人去委屈你。”他頓了頓又說:“與任家合作也不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先前那些煩擾著他的事似乎都是他在杞人憂天,聽過禾致修的這些話,禾嘉澤才覺得擔子真正從他身上卸下來。 長久以來受任允明的思想熏陶,從結果來看,禾嘉澤無法否認,他的某些想法的確是被任允明所扭曲,潛意識里將他在禾家的地位置于與自己同一水平線甚至高于自己。 這時候禾嘉澤基本已經回過味兒了,他先前一直認定餃餃是個女孩子,并且從前他的下一任欽定男友基本上都是迫不及待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也不會這么藏頭藏尾能隔著網絡纏他這么久還不來見他,所以也沒把餃餃的身份與那條蛇精想到一起。 現在想來……這蛇精病可能是演男人演膩味了,想和他來場異性戀。 點開社交軟件便見餃餃還在給他發著消息,一口一個老公叫的挺親熱。 【為什么不上游戲……我好想你啊。】 看到這條消息,禾嘉澤倒是想問問他為什么不直接出現在自己面前。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是否屬實,禾嘉澤向發出一條餃餃提問:你是怎么拿到那段錄音的? 餃餃很快給出了回復。 【我是駭客,我從很久之前就開始注意你了。】 看著新蹦出的氣泡里的那段文字,禾嘉澤腦子里出現兩個字——呵呵。 似乎是為了證實自己的話,禾嘉澤接到了一通陌生未知號碼打來的電話。 電話接通后,餃餃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師父,是我。” 禾嘉澤張口便問道:“你父母還健在嗎?” 餃餃沉默半晌,聲音又軟了幾分,用夾著幾絲委屈的語氣道:“師父父你為什么要罵人……” 禾嘉澤重復上一個問題:“我就問你父母還在不在。” 餃餃猶猶豫豫的吐出兩個字:“在啊。” “我不信。”禾嘉澤回道:“讓你家長接電話。” 餃餃:“……”她支支吾吾老半天,見禾嘉澤始終堅持,無奈道:“你等一小下。” 禾嘉澤舉著手機等著,電話那頭的人好像是在現場認親,足足過了近十分鐘,才又有另一個人的聲音從中傳出。 對方似乎非常的惶恐不安,顫顫巍巍的聲音細微近不可聞:“喂、喂……我是…她媽,給您添、添麻煩了,真不好意思唔……”聽起來她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 禾嘉澤仔細辨認過后,將她刻意壓低幾分的聲音與人冥公仆核對上,笑道:“伯母您辛苦了,還陪餃餃一起打游戲,我第一次見有阿姨玩游戲玩的這么好。” “這都……都是遺傳的好,基因里頭自、自帶的。”她僅憑借說話的語氣就把‘忍住不哭’四個字演得淋漓盡致。 聽著這聲音都讓禾嘉澤感到于心不忍,繼續為難這位女士好像有些過于殘忍了些,他也沒興趣再聽兩人和手坑蒙拐騙,干脆掛斷了電話。 然而沒過多久,他的手機又一次響起來,禾嘉澤接起電話,搶先開口道:“把你的變聲器給我關了。” 餃餃說:“你怎么知道……” 禾嘉澤隨口胡謅:“你媽說了你是個男的。” 餃餃的嗓音突變,由女低音變成了男低音:“……她說了嗎?” 禾嘉澤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你,我覺得你到目前為止的舉動是在恐嚇我,你覺得呢?” 雖說聲音變了,可他似乎習慣了用撒嬌的語氣與禾嘉澤講話,無辜道:“我沒有啊,因為你不上游戲,我想和你說說話嘛。” 禾嘉澤:“我不想和你說話,有本事你就來見我,明天晚上我在閱橋西城河邊等著你來。” 他不給餃餃回話的機會,說完這一句便又將電話掛斷。 西城河經流整個中京市,沿河岸景觀優美,晚間有許多人會在河岸邊散步,河面上時常可見有觀光的腳蹬船緩慢游行。 在禾嘉澤的兒時記憶中,最初西城河兩旁沒有石欄桿,經常可見有附近的人家提著籃子到河邊洗衣。 如今雖有河堤護坡與白玉石的護欄,但每隔一段距離,護欄便會有一塊空缺與一段通往下的臺階。 禾嘉澤很喜歡坐在近下方的石階上看河對岸的夜景,他來的早,剛到的時候天色還沒完全暗下,隔了一會兒后,閱橋上的燈盞才亮起。 長情如約來到西城河邊,禾嘉澤并不難找,他曾經與禾嘉澤到此處散過步,也知道禾嘉澤的習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石臺階上的人。 他順著臺階往下走,剛想和禾嘉澤打招呼時,視線卻逗留在了水面上。 一片陰影投下將禾嘉澤籠罩,他回頭便見一個身形頎長的年輕男人正站在靠上一層的臺階,漂亮的眼睛緊盯著河面,他看上去顯得有些緊張。 禾嘉澤:“是你嗎?” 長情點點頭,他朝禾嘉澤伸出手道:“這里不安全,先上去吧。” 禾嘉澤對他先前的所作所為有些窩火,距離鳳黎掉線至今已有一個月之久,他藏頭掖尾這么久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可禾嘉澤卻連原因都不知道該怎么去追問。 “我喜歡這里,我不想上去。”禾嘉澤態度冷淡,無視掉伸到他面前的那只手,繼續轉過頭看河對岸的風景,“你在網上搞那些小動作嚇我的時候那么大膽,這會兒慫了?” 長情急于為自己辯解:“我沒有要嚇你的意思……我喜歡你。” 禾嘉澤聞言站起身,轉身面朝向他道:“你不過就是仗著網絡里我沒法拿你怎么樣才那么膽大,現實里不過如此,我不喜歡男人,更不喜歡縮頭縮腦的膽小鬼。” 鬼字出口,禾嘉澤便見長情的視線忽然落到了他的腳邊,接著又朝他伸出手,禾嘉澤看著他的動作,逆反心即起,下意識的后退一步站到最后一層臺階上。 緊接著,他感到腳踝一緊,一股強大的拉力將他拖拽下水,禾嘉澤毫無防備的被灌入鼻腔中帶著水藻腥味的河水嗆到。 禾嘉澤識水性,能夠在水中睜眼看東西,他撲騰著想要蹬掉纏在小腿下方的束縛,可卻被緊緊抓著,垂頭向下看去,一只青白的手正牢牢的抓著他的腳踝。 那東西的長發像是一團濃密的水生植物,讓禾嘉澤無法看清被包裹在其中的存在,他被那只手拽著一路往河中央拖去,肺部像是要炸開一樣難受,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昏迷之際,他有一瞬間誤以為是自己產生了瀕死前的幻覺,看見了一條鮫人朝自己游來,那條尾巴可真漂亮…… 在禾嘉澤墜入河中的瞬間,長情便緊跟著撲下去,他極少使用人類形體在水下活動,一時間竟然被那只水鬼占據上風,眼看著他與禾嘉澤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長情只得將下半身從幻形中解放出來,朝禾嘉澤穿梭而去。 當禾嘉澤再次醒來時,入眼是一片潔白,他聽到來自一旁的抽泣聲,茫然的轉過轉過身,正對上禾母紅腫的雙目。 他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圍在床邊的還有禾父與禾致修。 見禾嘉澤要起身,禾母連忙伸手去扶他,同時帶著哭腔道:“你再怎么想不開也不能去跳河啊,你要真出了什么事……讓我們可怎么辦啊。” 腦子里的水像是沒倒干凈一樣,禾嘉澤懵懵懂懂的回道:“……我沒有想不開啊。” 禾父搖頭嘆息,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自己的大腿,他道:“任家那小子做的混事我們都聽你大哥說了,你也是個拎不清的東西。” 禾致修干咳一聲道:“爸,你少說兩句。” “少說什么少說,他要不跟人談戀愛,那人能死嗎?就算沒有任允明,我看那小年輕也逃不過這一劫。”禾父越說越激動,伸手往禾嘉澤頭上招呼去:“我看你和人談朋友就是害人害己,整天跟男人胡亂廝混的下場就是這樣。” 禾嘉澤抬手捂著脹痛的腦袋,有理有據的頂嘴:“男女比例差距那么大,我和男人廝混是害人害己,你要我和女孩子談戀愛是危害世界。” 禾父指著他的鼻子道:“我看你就是從小挨打挨少了!” “哥。”禾嘉澤拉著禾致修的衣服讓他擋在自己與禾父之間,嘴上還不停刺激禾父,悶悶不樂道:“我喜歡男人給你丟臉了,看不起我就別來醫院啊。” 禾父都快被他險些給氣消,起身道:“我太看得起你了我!以后咱家要是有什么仇家,我就去找找他們家有沒有兒子,介紹給你當男朋友!” 父子倆見面沒多久便不歡而散,禾嘉澤鬧著禾致修讓他送自己回家。 看他的檢查結果也的確沒什么大礙,禾致修便為他辦理了出院手續,將他送回住處。 臨走前,禾致修對禾嘉澤千叮嚀萬囑咐:“照顧好自己,別再做這種傻事了,你也別怪咱爸,他也就是嘴皮子欠,聽到你出事的時候他心臟病都快被你嚇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