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穆生聲音略帶干澀:“這個時間……他們可能都在上班的路上。” 禾嘉澤說:“你很緊張。” 穆生矢口否認,強裝鎮定道:“我沒有。” 聞言,禾嘉澤冷哼一聲,挑釁的看著穆生,拇指觸碰到屏幕上小小的圖標, 撥通了鬼差1的電話。 通話界面彈出,禾嘉澤打開免提,在提示音響了三四聲后電話被接通, 禾嘉澤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電話那頭的人搶占先機。 備注為鬼差1的人是個聲音靚麗的青年,他火速的拋出一句話:“少、少主啊……我絕對沒有在咖啡店偷懶。” 聽著這個聲音, 禾嘉澤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對方有多緊張。 禾嘉澤面色狐疑的轉過頭看向同樣緊張到快要暈過去的穆生,質問他:“為什么要喊你少主?” “我也……”穆生僵硬的搖頭,“不知道。” 手機被禾嘉澤拿在手上,他說話聲音不大不小, 電話另一端的人同樣聽的清清楚楚, 當然也聽到了穆生的聲音, 似乎是意識到情況不對, 頓時不再出聲。 禾嘉澤:“算了,你是陳醫生、李老師還是王律師?” 對方:“呃…嗯——我是陳醫生,我這邊有個急救病人,我要帶他進停尸房了,先掛了。” 話音落,通話也同時結束。 被人掛電話令禾嘉澤很惱火,他鄒起眉頭,面色不善的斜視穆生一眼。穆生不敢與其對視,心虛的扭過頭別開視線,假裝在看新聞聯播。 禾嘉澤接著撥打備注名為鬼差2的聯絡人電話。 電話被接聽后就聽對方脫口而出一聲:“少主有什么吩咐嗎?” 禾嘉澤氣得一巴掌拍在穆生大腿上,說道:“少什么主,不準喊他少主!” 鬼差2的聲音立刻弱了不少,顫顫巍巍的從聽筒中傳來一個字:“好……” 禾嘉澤道:“我是穆生現在的戀人,你是陳醫生、李……”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電話另一端的人以極其迅速的接話速度道:“沒錯是我,我就是陳醫生,是穆生病了嗎?我馬上就過去看他。” “是嗎?”禾嘉澤聞言咬牙切齒的說:“有本事你現在就給我過來。”他報上自家住址。 對方爽朗的道:“行,我立刻就趕到。”然后掛斷了電話。 接連兩次被人掛電話,并且這一次禾嘉澤明顯感覺到自己被挑釁了,他將鬼差2的潛臺詞歸為毫無掩飾的示威。 禾嘉澤低笑一聲,穆生僵硬的勾起嘴角,張了張口,最終什么也沒敢說。 最后一通電話的接聽人是一個女人,她顫巍巍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了出來:“喂……少、少主,我已經把檢討交上去了,我以后一定……” 禾嘉澤單槍直入主題:“說吧,你是陳醫生、李老師還是王律師。” 電話中輕軟的女聲十分動聽悅耳:“陳醫生……吧。” 禾嘉澤道:“行,你也是醫生,馬上過來給穆生看病。” 電話那端的女人聞言立即緊張關切的問:“他出了什么事?” 禾嘉澤冷笑道:“腿斷了。”說罷,先發制人點中結束通話。 三通電話打完,禾嘉澤心中已經完全是怒火澎湃,他又一次點開鬼差一的聯系人界面,將地址發過去讓他現在立刻上門來救治穆生。 很明顯穆生沒有對他說實話,禾嘉澤覺得很不對勁,但此刻氣憤占據高地,他將手機摔到穆生腿上,轉過頭揶揄的看向穆生。 “沒看出你這個人民公仆還有角色扮演的情趣愛好啊,喊你少主還寫檢討,你們都分手了還在玩這個play?”禾嘉澤站起身,陰沉著臉居高臨下的看著穆生,穆生的氣勢登時低了一大截。 他剛說完這一句,門鈴的聲音就從玄關處傳來。 見禾嘉澤朝玄關走去,穆生也站起身跟上去,兩人皆是一言不發。 門外站著三個面面相覷的年輕人,身著統一標致的白大褂,禾嘉澤打開房門,其中一人便殷切的道:“少主我來照顧…” 禾嘉澤訝然愣神,還沒過十分鐘,剛剛與他通過電話的三個人竟然如此迅速的同時到來。 穆生一步上前奪門道:“你認錯人了。”然后火速的把門關上。 禾嘉澤:“誰讓你關門的,退到后面去。” 穆生被他怒視一眼,放開門把手后退一步,禾嘉澤再次打開房門。 門外其中一人禾嘉澤覺得有些眼熟,多看了一眼后才回想起來,這人似乎是之前跟著穆生一起出勤的其中一名警察。 禾嘉澤對他道:“你不是穆生的同事嗎?什么時候改行做的醫生。” 青年人:“呃……我是,法醫。” 穆生的視線落在禾嘉澤略帶弧度的自來卷上,總覺得今天他的頭發格外蓬松柔軟,就好像炸毛的動物。 禾嘉澤笑著轉過頭,視線落到穆生臉上,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也好,今天正好麻煩這位陳醫生幫你驗尸。” 門外三人:“……”上司被家暴現場,不知該如何是好,非常想看。 禾嘉澤回過頭,目光掃過他們手上提著的同樣的醫療箱,又打量起他們幾乎一模一樣的裝束,他沒有從醫生外套的標致上認出他們是來自哪家醫院,不懂就問:“你們是同事?” 三人互相打量一番后,點頭齊聲回答:“是是是,是同事。” 禾嘉澤朝站在自己后方的人擺擺手,讓他站到自己旁邊來,問道:“和同一家醫院的三個陳醫生談戀愛,你不心慌嗎?” 穆生:“……挺慌的。” 走廊上的三人原本還在持續性點頭口里念著:“是是,沒錯。”聞言后忽然愣住,話鋒一轉:“是是——嗯?不是不是。”點頭變搖頭,女孩的手搖的都快掉了。 禾嘉澤道:“今天麻煩你們來這一趟,因為我個人原因在工作時間打擾你們,我會賠給你們一個月的工資作為補償。”潛臺詞:我家有錢,拿錢滾。 站在中間的男人搖頭搖到模糊:“哪里哪里,不用不用,我們不用錢,我們是免費的,能來這一趟我們非常高興。” “是嗎?”禾嘉澤發出小可愛的笑聲,用手肘處很用力的撞向穆生的腰:“愣著干什么,他們見到你這么開心,不請人進屋坐坐?” 穆生說:“家里沒什么可以拿來待客的。”他說著,清咳一聲,朝門外的人使眼色。 其中一人會意道:“今天不太方便,我得回醫院繼續搶救病人。” 陳法醫:“我也得……去逛逛停尸房。” 最后只剩下都成篩子的女人,她支支吾吾半天沒想出一個好借口,只好尷尬的朝禾嘉澤微微一笑,轉身落荒而逃。 禾嘉澤站在門內,可把自己厲害壞了,這三人的反應讓他覺得自己離潑婦就差一個叉腰的動作。 穆生道:“我明天休息,我們可以去迪士尼。” 禾嘉澤轉頭看向他:“星期六去迪士尼?你有什么毛病。”話音落下,他頓了頓又道:“罰站一整天,對你來說周六的迪士尼的確是個好去處。” 他轉身往屋內走,穆生緊隨其后:“你今天還去學校嗎?” 禾嘉澤置若罔聞直徑走回臥室把門大力關上,將穆生關在門外。 雖然禾嘉澤沒有說話,但他用行動很好的回答了穆生的問題,次臥里沒有通往學校的道路。 穆生在門外站了半小時有余,抬手輕敲房門,禾嘉澤倒是沒回話理他,有什么東西把門砸的‘咚!’一聲響。 臥室內,禾嘉澤扔完了臺燈倒回床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如果全用巧合來解釋他從小到大遇到的怪事,那他的人生未免也太過魔幻了。 小時候被綁架,綁架他的人平白無故的消失,長大后談戀愛,和他戀愛的人莫名其妙的死亡。 還有撞鬼與死同學這點小事情,現在他的新男友又有三個在同一家醫院工作的陳醫生,怎么想都覺得可疑。 禾嘉澤蜷在床上梳理著腦子里的一團亂麻時,又聽到穆生的聲音穿透房門傳入耳中:“我去一趟超市,你有什么想吃的嗎?” 此時禾嘉澤聽到他的聲音就來氣,坐起身隨手抄起床頭柜上的相框,再一次朝房門砸去。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正當禾嘉澤準備再度倒下去時,穆生的聲音又響起來:“你好好休息,我們中午吃火鍋。” 禾嘉澤:“……”火鍋還行。 這回終于徹底安靜下來,禾嘉澤躺在床上思索起令他覺得匪夷所思的經歷,仔細一想,除了小時被司機綁架之外,其他那些戲劇性的故事都是從他與嚴霽相識后才開始在他的生活中上演的,徹底將他原本普通的人生打亂。 禾嘉澤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不僅如此,他交往的這四人有太多的共同點,就比如說做菜的味道幾乎沒有差別、字跡也十分相似、整理東西時的順序、與他交流的口吻……還有睡覺時偶爾喜歡讓他趴在自己的身上,吻合的地方過多。 甚至是他們四人都是莫名其妙的對自己產生好感這一點,而禾嘉澤自己也不覺得排斥。在此之前禾嘉澤也不乏遇到過其他追求者,男性追求者也不是沒有過,他想了想,如果換做是其他人,他應該不會這么輕易的就被打動。 自嚴霽出現之后,他好像也就沒再收到過女孩子的告白,他原本是想自己的性向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再加上又發生了那些事,關于他的不好猜測傳人盡皆知,其他人會選擇遠離他也是理所應當。 現在想來……好像沒那么簡單。 禾嘉澤躺在床上險些要睡過去時,放在枕邊的手機響起一聲通知音,隨手拿起來看了一眼,是李東碩與白羽兩人在群里聊天艾特了他。 黑羽:你今天怎么沒來上課?@狍子禾 李狗嗨:讓我猜猜,又有人死了? 黑羽:逃課不喊我,我要和你哥說。 狍子禾:我在思考人生。 李狗嗨:說到人生,我同學已經開始愁未來買房的事了,你們知道靈山對面開了個樓盤嗎? 黑羽:靈山?我們家每年都去靈山上墳,有人在那里買房?打開窗就看見了自己的未來。 李狗嗨:大部分是老年人,圖個清靜。狍子買個吧,你拿來養情人正合適,到時候就很方便,死了出門走幾步就到站了。 狍子禾:@李狗嗨你等著,@黑羽不準找我哥告狀。 . 臨近中午,穆生回來了,禾嘉澤與他說過安全門的密碼。 當他在穆生離開期間逐漸冷靜下來,沒有了先前的氣怒,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疑問。 禾嘉澤走出臥室時,穆生已經將午飯準備的差不多了。 “你從火鍋店端來的?”禾嘉澤掃見餐桌上的兩個小火鍋。 穆生點頭:“有部分食材是從超市買的。” 禾嘉澤坐下后道:“明天去林仙區的游樂場。” 穆生問:“你不怕人多了?” 禾嘉澤說:“碰碰運氣,那里有些項目不適合小孩子玩,你下午要去上班嗎?” 穆生道:“嗯,我只臨時請了今天上午半天假。” 快到兩點時穆生出門,禾嘉澤蹲在家里過了一下午網癮少年的生活,一直到穆生回家為止,期間他沒有離開過電腦前,廁所都沒去上一次。 林仙區距離禾嘉澤的住所并不近,外加雙休日部分路況堵車嚴重,他們得早點起來。禾嘉澤對出去玩永遠比上學要積極,晚上八點不到就爬到床上準備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