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節
他介意她跟過高緯,還生了高緯的孩子。而她介意他的不忠貞。 只是這樣也好。本來于寒舟就沒有愛上他,努力去愛他,還挺累的。現在倒是好了,不用刻意去迎合他。她有了孩子,安安心心地養孩子,當王妃就是了,還輕省些。 日子平平常常地過去。 鐘三郎有時歇在主院,有時歇在徐側妃和陳側妃那里。他沒有再弄進來新人。他并不是那么好色的人,或者說不想在于寒舟面前表現出好色的一面,畢竟他曾經是真的愛過她,現在也很尊重她。 徐側妃和陳側妃是已經有名分了,也被他做替身時寵幸過,他做了寧王之后,漸漸覺得這就是他的女人,才去寵幸她們。至于新人,他沒想過,也不打算有。 他偶爾會逗逗孩子,但是并不熱衷。 怕于寒舟多想,他解釋道:“我不太會逗孩子。等他長大后,我教他習武。” “多謝王爺。”于寒舟便謝過他。 鐘三郎已經不再提醒她叫他三郎了。于寒舟看著他一日日改變,有時會感慨。 換個身份和環境,人的變化是真大。 但是也沒什么不好,反正她的目標也就是做寧王妃而已。報了仇,生了孩子,還能安安穩穩做寧王妃,他甚至曾經喜歡過她,說起來她不吃虧。 于寒舟生下孩子四個月后,身材恢復得差不多,鐘三郎再歇在她房里時,就有些別的想法。 于寒舟卻不想跟他有什么了。 婉拒了幾次之后,鐘三郎不高興了,問她道:“你是不是心里還記著他?!” “記著誰?”于寒舟不惱,靜靜看著他反問。 鐘三郎抿著唇不說話,眼里透著不悅。 “我生完孩子,身體還沒恢復過來,王爺再體恤我一段時間好嗎?”于寒舟便說道,“這段時間讓徐側妃和陳側妃侍候王爺?” 鐘三郎冷冷看著她:“別人生了孩子一個月便能同房,我給了你四個月。你若是記著他,你就直說,我以后再不來你房里。” 于寒舟雖然高興他不再來她房里,但是這個鍋她不背:“既然你說到這里了,那我就說實話。鐘三郎,從你睡徐側妃的那一天,你跟我就不可能了。” 鐘三郎的心頭一震,眼睛瞪大了:“你,你那個時候介意?你怎么不說?你一直說你不介意!你還說委屈我了,更愿意我寵幸她們!” 目光透著譴責,仿佛在說她虛偽。 “我說出來,你就不寵幸她們了嗎?”于寒舟反問道,“你能堅持一個月,兩個月,能堅持三個月,四個月嗎?你能堅持多久?早晚你會怨恨我。倒不如我不攔著你,你想寵愛誰,便寵愛誰好了。總歸我就是這樣的人,你寵了別人,我就不愛你了。” 鐘三郎心中一痛。 他看著她無情的眼神,終于想起來她曾經看他時,是多么的柔情蜜意。 而他弄丟了。她曾經愛著他,是他不知足,貪心太過,弄丟了她。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他顫聲問道,沖動之下說道:“我以后不再碰她們。” 反正他不愛她們。他愛的只有她一個。而她的孩子已經生了,以后都不會再有不能伺候他的時候,他們好好地過。 于寒舟一點也不信他的話。他曾經也說不寵徐側妃她們,過不幾日,就歇在徐側妃房里了。 “王爺冷靜一下再說吧。”于寒舟淡淡道。 他這時一沖動,什么話都能說,日后免不得要 后悔。 而鐘三郎沒等到日后,說出來不久,他就冷靜下來了。他不可能不寵愛徐側妃她們。 他如今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人了。何況,還有徐家和陳家,他總不能跟高緯一樣,不管他們。 鐘三郎走了,沒在于寒舟房里過夜。 并且接下來的幾日都沒來。 于寒舟并沒有覺得怎樣,直到半個月后,下人的伺候有些疏懶怠慢,她兒子的尿布居然有幾片沒洗干凈。 “來人!”她喝道。 于寒舟嚴厲懲罰了怠慢的下人,卻沒有制止這個風氣,而鐘三郎自那日后一直沒有再來她院子里,慢慢叫她明白了。 鐘三郎在教訓她。如果她不好好伺候他,她和她兒子的日子就不會好過。 于寒舟很是失望。 沒想到曾經溫柔體貼的老實人,如今竟變得這副模樣。 想來,他曾經的老實,也只是因為生活中沒有太多誘惑和考驗。沒有經過誘惑和考驗的老實,其實不叫老實。 比如鐘三郎,他真正的性情便在磨礪中漸漸凸顯出來。 * 京城的某個角落,戴著銀質面具的男子正在接見下屬。 “什么?!”聽到最新消息,面具男震驚得站起來,“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下屬苦笑道:“是真的,王爺。那假冒王爺的賊子,于昨晚已經斃了。” 戴著面具的男人正是高緯。 他當日逃出后,便離開了京城,回到自己的一處秘密基地養傷。一年過去,他傷勢早就養好了,也聯絡了幾方力量,回京準備埋伏鐘三郎。 鐘三郎當年害了他,頗以此為戒,不僅在吃食上面極為小心,外出也都有諸多護衛。想要神不知、鬼不覺替代他,并不容易。所以,高緯計劃埋伏他。 他沒打算光明正大地掀翻鐘三郎。那樣一來,他的王妃只有死路一條。徐側妃她們也得死。 當年于寒舟那樣對他,他恨過,后來在聽到她說“你不配”后,那些恨意猶如挨了狠狠一擊,潰不成軍。是他先對她做了那種事,她才報復他。 高緯已經不恨她了。何況,她還喂他吃了解毒丸。 更何況后來,她還生了他的孩子。 “是誰下手的?怎么殺的?”高緯驚怒交加。 他本來打算悄悄替代鐘三郎,怎料才來到京城,還沒來得及動作,鐘三郎就死了! 叫他如何能不驚不怒? 下屬回稟道:“尚不知是誰做的。有人以內力震碎他的腦漿,七孔流血而死。他死在王妃的房中,論理說王妃的嫌疑很大,但王妃沒有武功,這是栽贓陷害。” 寧王死了,這是極轟動的事,震驚了朝堂,自然要大查特查。 高緯就很頭疼。“寧王”一死,他還怎么歸位?! 氣惱之下,他潛入了寧王府。 “寧王”一死,府里亂成一團,守衛松懈,他很輕易就潛入了。徑直往事發現場,王妃的房里去了。屋里死了人,自然不能住人了,他潛入空空的房間,探查一番,沒發現掙扎的痕跡。 這說明是一擊即殺。 假貨對來人沒有防備,或者說來人的功力足夠高深。 高緯擰起眉頭,假貨何時識得這樣的高手,還結了仇? 他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便出去了。猶豫了下,他潛入了于寒舟現在住的房間。 于寒舟正在逗著不睡覺的兒子。 “小乖乖,在看什么呢?這樣目不轉睛?”于寒舟搖著他的小手說道。 柔軟而滿含愛意的聲音,讓高緯一下子頓住了身形。 他恍惚想起曾經他是寧王時,她癡纏著他,那些嬌氣的黏糊糊的討好。 他一幕也沒有忘記過,此時她的聲音更是勾起了他的回憶。然而,那些都是假的,是她在演戲,這讓高緯不由得苦笑。 他現身出來,看向她道:“王爺死了,你似乎不傷心?” 高緯從她臉上看不出傷心的樣子。明明鐘三郎才死不久,她怎么連眼眶都沒紅腫?好似沒哭過似的,這讓他詫異極了。 她不是很愛他的嗎? 于寒舟沒察覺到高緯的到來。他忽然出聲,她還嚇了一跳。待看到那張銀質面具,微微一怔。 她沒有被面具所欺騙,從他的聲音和身形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果然沒死。她居然不意外。 “傷心是傷心的,但日子還要過。”她淡淡說道,低頭繼續逗兒子。 高緯信她就怪了。 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善良嬌氣的女人。這女人,心深著呢。 “那是我兒子。”他索性摘下面具,走到她跟前,頗具威儀的俊美面容盯著她道。 于寒舟抬頭瞅了他一眼,沒吭聲,低下頭把兒子的小手塞進去。 高緯便有些頭疼,跟這女人聊天太難了。 他不禁奇道:“你似乎不意外我會來?” “你有沒有事?沒事就請回吧。”于寒舟不耐煩道。 她已經不怕他了。 不怕他會報復。 很簡單,“寧王”死了。而高緯不能說他才是寧王,死的是假貨。那樣一來,她這個王妃的清白不保,永安伯府要受連累。徐側妃、陳側妃也是一樣。 此事牽扯不小。 還會影響她兒子的名聲。 高緯只要有點腦子,他就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 除非他狠得下心,把她和兒子都殺了,賠上寧王府的名聲,徹底把寧王府清掃一遍,以后再找別的女人生孩子。 因為有恃無恐,于寒舟待他沒什么耐心,一點也不客氣。 高緯被她一嚷,不知怎么,心里還舒坦了些,好像回到曾經被她支配的日子。她還沒有揭穿,還是他的王妃的時候,每天嬌氣地對他頤指氣使。 他很快回過神來,又覺得心酸。那都是假的,是她的報復。他逃離后,她還跟著假貨過了很久。 “出了什么事?”他問道,“鐘三郎得罪了什么人?” 他擔心那神秘高手不除,危及到她們母子的安危。 于寒舟抬頭看他。男人戴面具久了,臉色異常蒼白,卻不掩年輕俊美。眸子里盛著淡淡的關切,不容忽視。于寒舟仔細看了看,沒發覺恨意。 猶豫了下,她垂下眼睛道:“是我殺的。” 高緯一愣,懷疑自己剛剛聽錯了:“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