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說什么，鞋臟了可以刷。

    跟在于文文的身邊，去了她學(xué)自行車的地方，于文文指著一個角落說道：“我有一次扎進那個溝里去了，摔得特別疼，當時就想哭出來。但是周圍沒人，哭也沒人聽，就忍著沒哭。”

    這么心酸的事說出來，于寒舟便摸了摸她的腦袋：“現(xiàn)在哭吧，我聽你哭?！?/br>
    于文文瞪她一眼：“你皮癢了?！?/br>
    “嘻嘻。”

    兩人把于文文小時候玩過的地方逛了一遍，就到了中午。肚子早就餓了，兩人折返。

    路上，姜明誠打電話過來，于文文接起道：“回老家了，補不了課，你自己學(xué)吧……”

    于寒舟看著她，她跟姜明誠打電話的時候笑得很明朗。她能夠感覺得出來，于文文有點變了，剛回到于家的時候，她就像一只豎起尖刺的刺猬，誰也靠近不了她，又冷又獨。現(xiàn)在就好很多了，雖然仍是渾身的刺，卻會在熟悉的人面前收起來。

    中午，于寒舟就喝到了羊rou湯。湯汁香濃，羊rou入口酥爛，碗底的粉條吸飽了湯汁，嚼著特別有彈勁兒，雖然一粒花椒都沒有，但是喝完一碗，于寒舟的嘴唇都麻酥酥的。

    “奶奶，太好喝了！”她的聲音都拔高了。

    于奶奶看她一眼，說道：“還喝不？”

    “再喝一碗！”于寒舟立刻道。

    于文文站起來，給她盛湯：“要rou還是要湯？”

    “都要！還要粉條！”于寒舟道。

    于文文麻利地盛了一碗，放到她面前，笑道：“我就說奶奶做的羊rou湯最好喝了。”

    “超好喝！”于寒舟道，埋頭又喝起來。

    兩人都沒注意于奶奶耷拉下來的臉。大孫女，怎么跟照顧大小姐似的照顧meimei？！

    她那個死兒子，就這么對待大女兒？讓大女兒當丫鬟一樣，照顧小女兒？！

    “你爸媽今年回不回來？”她問小孫女。

    于寒舟雖然沒抬頭，卻直覺這是問她的，頓了頓，把粉條兒吸溜進嘴里，嚼得腮幫子鼓鼓的，咽下去才道：“不知道。來的時候我問過，他們說要看工作情況，過兩天我打電話問問？”

    見小孫女小心翼翼的樣子，于奶奶冷哼一聲，沒再難為她。作孽的是大人，她不拿孩子撒氣。

    吃完飯，于寒舟和于文文主動刷碗。一頓飯吃得肚圓，兩人哪都不想去，坐在爐子跟前，懶洋洋地發(fā)呆。

    于奶奶拿出一盤子瓜子，一盤子花生和糖果：“吃著玩吧?！?/br>
    吃完飯，于爺爺就出去打麻將了。于文文嗑著瓜子，忽然說道：“奶奶，我們在家打麻將吧？四個人，正好呢！”

    可不嗎？老兩口加上兩個孫女，正好四個人。

    “我不打?！庇谀棠痰?，“不愛那個。”

    于文文嘿嘿一笑，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紅票子：“奶奶，你就不想贏過去嗎？你孫女兒現(xiàn)在有錢呢?！?/br>
    于奶奶好笑又好氣：“我缺你那幾百塊？”

    于文文彈了彈票子，昂首說道：“十幾斤羊rou呢！奶奶，不考慮考慮？”于奶奶不說話，拿起掃帚，又開始掃地，于文文就道：“奶奶，你不想知道我怎么來的錢嗎？”

    于奶奶道：“不是你爸媽給的？”

    “不是！”于文文道，“我給人當家教賺的！說起來，還是舟舟給我出的主意呢，她好聰明的，主意特多?！?/br>
    于奶奶意外地看了小孫女一眼。就見小孫女微笑著嗑瓜子，不驕不躁的，被夸了也沒什么得意的表情。她心想，小孫女看起來嬌嬌的，倒也是個好孩子。

    “我給爺爺打電話?！庇谖奈恼f著，拿出手機，給于爺爺打電話。于爺爺有個老人機，是別人給的，人家老頭老太被孩子們換了新手機，舊手機舍不得丟，就給了于爺爺。

    “喂，爺爺，回家吧?；丶腋墒裁矗看蚵閷?！家里當然沒有，你弄一副嘛！我跟舟舟都不會玩，你跟我們打，你要發(fā)了，爺爺！”

    于寒舟在一旁聽得直樂。于奶奶也覺得大孫女明媚了很多，耷拉的眼角都舒展開幾分。

    于爺爺很快回來了，提著一個灰撲撲的箱子，說道：“小旺店里壓箱底的，被我扒拉出來了。”

    于奶奶忍不住道：“你還真有出息！惦記上孫女的錢了！”

    話這么說，手上沒閑著，拿了折疊桌在堂屋放穩(wěn)了，跟于爺爺一起把麻將倒桌上。

    “我這是陪孫女玩！打發(fā)時間！”于爺爺振振有詞，看向兩個孫女，“是不是？鄉(xiāng)下又沒什么玩的，學(xué)習(xí)又凍手，不打麻將還能干什么？”

    于奶奶搖頭。

    她雖然不愛打麻將，但冬天家里沒什么事，她閑著也是閑著，難得兩個孫女都回來，就跟老頭說的一樣，陪孩子們玩玩。

    作者有話要說：

    鐘·麻將·昊：啊！終于被打了！舒坦！

    第176章 寄養(yǎng)12

    于寒舟從前沒打過麻將, 前面幾圈是被于文文手把手帶著的。玩了幾圈，她上手了：“我可以了！”

    于爺爺笑呵呵地道：“行，那從下圈開始, 就開始算錢了?。　?/br>
    “好嘞！”于寒舟和于文文都很配合。

    于奶奶就在一邊撇嘴。

    嘩啦啦的推麻將聲響起, 一家四口坐在爐子旁邊打起麻將來。于文文邊打邊嗑瓜子，于寒舟懶得嗑，剝了塊奶糖塞嘴里了，于奶奶撿了塊水果糖填口中, 抬頭問于爺爺：“你吃點不？”

    “我不吃?！庇跔敔?shù)馈?/br>
    “糖都不吃，作吧?！庇谀棠痰馈?/br>
    于爺爺不吭聲，看著小孫女剛丟出來的一張五條, 笑道：“有沒有人碰??？不碰我吃了啊？我這一吃, 你們可就危險了啊！”

    “吃你的！”于奶奶道。

    于爺爺笑呵呵地拿過五條，丟出一張七條, 手里握著兩張牌，樂滋滋地盤起來：“你們小心啊，打不好, 就點炮了。”

    于文文瞅他一眼, 說道：“我也打七條?！?/br>
    于爺爺自己都不要七條，于文文打出去，他顯然是不胡牌的。

    于奶奶眼也不抬：“我吃?！?/br>
    于寒舟在旁邊抿著嘴笑。

    于奶奶打牌很佛系, 純粹就是打發(fā)時間的, 于文文老想給奶奶送牌，于寒舟就打自己的，于爺爺是打牌的老手, 贏多輸少。一天打下來，于寒舟輸了二十, 于文文輸了一百二，于奶奶贏五塊，其他都是于爺爺贏的。

    他笑呵呵地把錢拿起來，揣兜里了，于奶奶瞪他一眼：“什么人?。恳话涯昙o拿小孩子的錢！”

    于爺爺?shù)溃骸安灰粯?，牌桌上的錢必須得拿！”說完，拍了拍兜，“明天叫你們奶奶上集，給你們買好吃的！”

    “好的，爺爺?！苯忝脙蓚€笑道。

    有了麻將，時間就過得很快了。一不留神，一天就過去了。

    第二天，于奶奶果然上街了，買回來蘋果、桔子、香蕉等，還買了兩件花棉襖，一件大紅花的，一件小紅花的。大紅花的給于文文穿，小紅花的給于寒舟穿。

    “天天穿著羽絨服，胳膊都伸不開?！庇谀棠贪岩路f過去。

    于寒舟看著那花色，頓時就笑了，接過來道：“謝謝奶奶！”

    進屋去，跟于文文一起換了花棉襖。本來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穿上花棉襖，一下子土里土氣的。但這是老人家的心意，不好拒絕。何況這種花棉襖穿著輕薄柔軟，也不怕埋汰，主要是埋汰了也看不出來。

    姐妹兩個穿著花棉襖出來了，再打麻將時，更像一家人了。

    一轉(zhuǎn)眼，于寒舟來老家三天了。頭上油膩膩的，再也扛不住了，得洗頭。

    于文文領(lǐng)著她到洗浴室，搬了小板凳，兌了熱水給她。花棉襖雖然土了點，但是穿著挺合身的，袖子挽起來也方便。于文文給她拽著領(lǐng)子，照顧她洗頭。

    于寒舟洗完了，又給于文文洗。

    鄉(xiāng)下就是這樣，于文文過了十幾年，早就習(xí)慣了。但是meimei來了鄉(xiāng)下，一句抱怨也沒有過，她本來還存了點心思，想叫她看看鄉(xiāng)下是什么地方，同樣是姐妹，過著多么不同的生活。但是于寒舟這么乖，叫于文文心里有些不舒服。

    跟meimei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又不是meimei讓她這樣的。

    正想著，耳朵被捏了一下，于文文愣了愣：“你干嘛？”

    “jiejie，你耳朵好漂亮。”于寒舟說道，又捏了一下，“哎，你打耳洞了??？”

    于文文不提防她忽然這么親密，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高興：“嗯，打過。你沒打啊？沒打就別打了，其實還是有點疼的?！?/br>
    “嗯，我不打?！庇诤鄣馈?/br>
    姐妹兩個洗完頭，就去堂屋了，坐在爐子旁邊，一人一條毛巾，擦頭發(fā)。

    這時，于寒舟放在西屋充電的手機響了，她起身往西屋走去，看見是于媽的電話，就拔掉充電線，拿起電話接通：“喂，mama?！?/br>
    “在鄉(xiāng)下怎么樣？還住得習(xí)慣嗎？”于媽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于文文擦著頭發(fā)，跟著進屋了，坐在床邊，聽她打電話。

    于寒舟就道：“挺好的，奶奶做的羊rou湯特別好喝，包的餃子也好吃，還給我和jiejie買了花棉襖，又輕又軟，穿著挺舒服的。這邊有點冷，我和jiejie都沒心情看書，在家跟爺爺奶奶打麻將……”

    電話那頭，于媽頗有點埋怨。女兒回了鄉(xiāng)下，居然也不知道打電話過來。鄉(xiāng)下有什么好的？

    這會兒聽著女兒說鄉(xiāng)下好，她直撇嘴：“嗯。你們什么時候回來？”

    于寒舟笑了笑，說道：“你們什么時候來接我們?。俊?/br>
    旁邊擦頭發(fā)的于文文，沒繃住，笑了一聲。

    她有時候覺得，meimei沒有看起來的這么乖。她想叫于爸于媽回來，不說叫他們來，就問他們什么時候來接她們？

    小壞妞兒，她心里想。

    電話那頭，于媽沒察覺到小女兒的壞心眼，還愣了一下。但她轉(zhuǎn)念想，小女兒應(yīng)該是回去的時候坐車不舒服，大冷天的不想自己回來，想讓家長接。

    這么想著，她就道：“我跟你爸商量商量。”

    “那你商量好了告訴我一聲?！庇诤鄣馈?/br>
    “行?！庇趮寫?yīng)道。

    掛了電話，于寒舟又懟上充電線，繼續(xù)充電，然后拿起毛巾，繼續(xù)擦頭發(fā)。

    “他們今年回來啊？”于文文問道。

    “應(yīng)該是?！庇诤鄣馈?/br>
    兩人沒有立刻跟爺爺奶奶說，等過了兩天，確定要回來，才跟爺爺奶奶說了。

    于爺爺笑呵呵地道：“回來啊？那多準備點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