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其實最后還是這片樹林幫了他們一把,沒讓他們直接摔到地面上。 不過降落的時候,謝楚河還能保持著清醒,只是為了保護蘇意卿,把自己的腿跌斷了。 而藍安圖那時候已經接近昏迷,只能憑著本能抱頭蜷身,直直地掉了下來,當時就暈了過去,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蘇意卿蹲下身,試探地用手指頭戳了戳藍安圖:“喂。” 藍安圖沒動靜。 又戳了他一下:“喂。” 謝楚河很見不得蘇意卿去碰觸別的男人,他“哼”了一聲:“犯不著這么小心,你踢他兩腳把他弄醒,醒不過來就別管他了。” 蘇意卿哪里會做那么粗魯的舉動,她用手抓住藍安圖的肩膀,輕輕搖晃他:“世子,世子,你還好嗎,快點醒過來。” 大概真是蘇意卿的呼喚起了作用,藍安圖呻’吟了一聲,動彈了一下。 謝楚河抓起手邊的一塊石子,扔了過去,精準地砸中了藍安圖的手背。 藍安圖“哎呀”了一聲,清醒了過來:“誰?誰在打我?” 蘇意卿總算放下心來,畢竟藍安圖適才也算救過她,她還是感激他的。 “世子,你有沒有受傷?” 藍安圖晃了晃腦袋,還是暈乎乎的,他掙扎了兩下還爬不起來,開口道:“謝夫人,麻煩你,扶我一把。” “卿卿,過來,別理他。”謝楚河沉聲喚道。 藍安圖聽見蘇意卿的腳步走開了,他心里遺憾地嘆了一口氣,自己蠕動著,一點一點地挪起身子。 兩條腿都痛得鉆心,右手也使不上力氣,胸口悶悶的,他忍不住咳了一口瘀血出來,倒是覺得舒適了幾分,勉強坐了起來。 大難不死,真是僥幸萬分,藍安圖這時候也不計較什么了,靠在樹干上粗粗地喘著氣,平復一下激蕩的心情。 然后,過了一會兒,藍安圖抬眼看見那邊蘇意卿在對謝楚河噓寒問暖、擦汗摸手,他一個人凄苦地撇在一邊,不由心里又有點酸。 “謝大人,說起來,我是為了救你家的夫人才落到這個境地,你們兩個,一點感激的言語都沒有,未免太過涼薄了吧。” 蘇意卿有點不安,剛要開口,謝楚河按住了她。 謝楚河語氣冷淡:“藍世子,你還有臉說這個,我夫人是為什么被人伏擊,你心知肚明,若不是看在你今天出手相助的份上,你此刻還想安安穩穩地坐在那里嗎?” 藍安圖悻悻然:“你若能安生過日子,夫人自然無憂無災,豈不是你自己太招搖了,才會給她帶來禍事,你倒把緣由全推到我頭上來了,可笑。” 謝楚河意外地沒有發怒,他很平靜地倒:“是,你說得原也不錯,根由還是在我自己身上,是我不好。” 他握住了蘇意卿的手,十指相扣。那又如何,她已經選了他,無論多么艱難,也要一起走下去。 蘇意卿聽得一頭霧水:“你們兩個在說什么呀?我一點都聽不懂。” 謝楚河耐心地給她解釋道:“世子前面和我們有過齟齬,他今天和你同時出現在那山上,若你出了意外,他肯定脫不開干系,設計之人大約是想借我的手打壓鎮南王府,說起來,這本該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卻把你牽扯進來了,卿卿,總歸說來是我不好,又連累你受苦了。” “哦,這樣啊。”蘇意卿似懂非懂的,“誰這么壞心眼,差點害死我了,幸好你及時趕來了。” 她甜甜地道,“謝郎,你真好,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就來了,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什么都不覺得苦。” 謝楚河聽了心中微微蕩漾,覺得自己星夜兼程、千里奔赴的辛勞在這一句話里都不翼而飛了。 事實上,他因有意收服滇南當地的百越族群,正通過懷魯刺史赫連宜之與百越中的赤苗族長暗中商談。 赤苗族這幾年在百越部落中屢受排擠,族長也打算借助漢人的力量爭奪權益。那天會晤前夕,赤苗族長托人給謝楚河送了一封迷信,上面說,滇南守軍的林成備將軍與閩越族長暗中往來,似有圖謀。 赤苗族長給謝楚河通氣,一方面是示好于他,另一方面未嘗沒有試探之意。 謝楚河接到密信之后,立即就想起了留在貴州城的蘇意卿,他自詡武功蓋世無敵,但如今卻有了一個甜蜜的軟肋。林成備若生異心,貴州城中恐有變故,他不敢大意,立即快馬加鞭趕回來。 騎兵部隊被留在山下,只有“疾電”那樣神駿無雙的汗血寶馬才能奔上這陡峭山路,幸好趕上了最關鍵的時刻,或許連老天爺都在眷顧他吧。 謝楚河這邊與蘇意卿含情脈脈地對視,那邊藍安圖酸得都快發出味道來了。 “你們兩個,不要在那里親親熱熱的,我還看著呢,當我是瞎嗎?” 蘇意卿紅了臉,狠狠地瞪他。 謝楚河問道:“藍世子,這里的地形你應該熟悉,有沒有什么出路可以脫困?” “橫豎我們兩個現在都走不動,等著吧。”藍安圖懶洋洋地道,“若你帶來的人手夠多,把那群殺手解決了之后就該來找我們了。懸崖是下不來的,但是繞過前面兩個山頭,會有一條小路通到這下面,很難走,要找到這里的老人帶路才行。”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剛才我們掉下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晌午了,天黑之前救援的人肯定無法到達此處,百越族的老人家是不肯在夜里走山路的,那樣會招來山里的鬼怪,所以,好好保存著體力,我們可能要在這里過一宿了。” 他說著,又按住胸口,咳了幾聲。胸口沉悶得很,他懷疑是傷到內臟了,但面上仍然若無其事。 蘇意卿還是有些心軟的,忍不住對藍安圖道:“你是不是傷得很重呢?” 藍安圖咧嘴一笑:“是,我這會兒覺得心口很疼,謝夫人如果能過來幫我看看,或許我就不疼了。” 謝楚河冷冷地道:“藍安圖,從現在開始,如果你再出言對我夫人無禮,你說一句,我就敲掉一顆你的牙齒,你一共可以說大約三十句,很好,也挺多的,你可以繼續說。” 藍安圖立即閉嘴。 作者有話要說: 估計錯誤,一甜蜜就剎不住字數了,作者菌食言而肥了,自行車要下一章才開得出來…………應該可以吧,反正快了。 其實,我也喜歡寫甜蜜蜜的日常,寫權謀類的太傷腦筋了,筆力不夠,寫得很吃力,但是,我們的男主是要做大事的人,又不能不寫,唉,頭禿中,我需要生發靈。 第43章 謝楚河朝蘇意卿招手:“卿卿,扶我起來。” 蘇意卿過去扶著謝楚河,讓他慢慢地站起身來。 他的身體可真沉實,就這么一點動作,讓蘇意卿費勁了吃奶的勁頭,香息吁吁。 謝楚河撐著蘇意卿的肩膀,單腳用力,慢慢跳了幾步,走到一棵略矮一點的樹木旁邊,抬手壓了一根粗粗的枝干下來,用力地拗斷了,然后稍微收拾了兩下,做成了一根木棍,拄著它。 他的佩劍在墜崖過程中也折斷了,赤手空拳的總有些不太習慣。 “卿卿,跟我來,我們去周圍看看,找找有沒有水源或者吃食。”謝楚河看了藍安圖一眼,“順便,讓世子自己冷靜一會兒,省得將來出去見人的時候他的牙齒都掉光了。” 藍安圖敢怒不敢言,惡狠狠地瞪著謝楚河。 謝楚河不理他,扶著蘇意卿,走了出去。 這片林子還是挺大的,兩個人走了半柱香的工夫,周圍的景致一點都沒變化,還是密密的樹木。 但好在再走了一會兒,發現了幾顆桑樹,那上面的桑椹已經熟透了,紫得發黑,沉甸甸地掛在枝頭。 那桑樹也不太高,蘇意卿踮起腳尖能夠得著大半,當下就摘了一大捧下來,和謝楚河一起吃了。 桑椹酸酸甜甜的,此時腹中有些饑餓了,吃什么都是很香的。 但謝楚河不許蘇意卿吃太多,怕她傷了脾胃,好說歹說把她勸住了,應允待會兒給她打只山雞吃。 誰知道這林子里有沒有山雞呢,總之先把她哄住再說,謝楚河現在已經頗有經驗了。 蘇意卿被山雞的誘惑鼓舞著,渾身都有勁,又和謝楚河走了一大段路,聽見了前面有水流的聲音。 看來前方有水源,兩個人循聲而去,上了一處小坡地,望過去,那下面一大片空地沒有樹木生長,只有一些稀疏的灌木,山石環繞之下,果然有一個水潭,泉水從地上的石縫間咕嚕咕嚕地冒出來。 兩個人靠近水潭邊,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蘇意卿彎下腰,伸手到水里探了一下,居然是熱的。 原來是一處溫泉地脈,難怪這周邊樹木不生,想來土壤下面都是熱的。 “是溫泉水,不能喝啊。”蘇意卿失望了。 謝楚河面上不動聲色,坐了下來:“卿卿,我走累了,我們休息一下。” 蘇意卿不疑有它,選了一塊干凈的巖石,扶著謝楚河小心翼翼地坐下,擔憂地問:“你的腿受了傷,本應該安分地休息一下,別到處走動了,都是你非要逞能,要是以后落下毛病該怎么辦?” “沒事,只是腿腳不好使喚,走起路來有些吃力,出了一身汗,黏黏的怪難受的,正好這里有溫泉,我想下去洗一洗。” 蘇意卿警惕起來,水汪汪的眼睛瞪著謝楚河,睫毛忽閃忽閃的,像小刷子一樣蹭過謝楚河的心扉。 她溫柔地笑道:“哦,一身汗啊,要下去洗呢。” 忽然就板起臉,氣咻咻地道,“好,你自己去洗吧,我才不理你呢。” 她說著,背轉過身子自己走到一邊去了。 謝楚河也不著急,慢吞吞地自己脫了衣服,下了溫泉水潭。 那水潭并不太深,只到謝楚河的胸部一半,他單腳站著,一手扶著水邊的巖石,一手掬水潑在自己身上。 春寒猶深,溫泉水暖,浸泡在其中,確實舒適不過,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了,他不由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蘇意卿在那頭,聽著潑啦的水聲,腦海里浮現出各種畫面,簡直是精彩紛呈,完全控制不住。 她唉唉地嘆氣,用手捂住了臉,心里一邊鄙視著自己、一邊罵著謝楚河,都這個節骨眼了,他還有心思胡鬧,簡直是荒唐。 這么想著,她卻忍不住偷偷地回頭看了一眼。 正對上謝楚河的視線。他笑意盈盈。 蘇意卿像是被主人家逮住的小賊,忙不迭地縮回了腦袋。 謝楚河莞爾一笑,忽然道:“啊,卿卿,我的腳抽筋了,你快過來幫我一下。” 蘇意卿“啐”了一聲:“你打量我是傻瓜嗎,才不相信你呢。” “真的抽筋了。”謝楚河言辭懇切,“這會兒越來越疼了,怎么辦?” 雖然明知道他在胡鬧,但蘇意卿心里還是有一點點不放心,強忍著害羞靠近過來:“真的嗎,你又騙我了。” 天色漸漸已經黃昏,光影朦朧,一切都在氤氳的日光下顯得那么溫柔。 他的身體,蘇意卿已經見過了好幾次,但此時映入眼簾來,還是讓她面紅耳赤,手腳都無法安放了。 “我不騙你。”謝楚河柔聲道。 蘇意卿跪在水邊,謝楚河伸出了手,攬住蘇意卿的頸項,一點一點地把她拉近。 就那樣把額頭抵在一起,他的溫度是炙熱的。 謝楚河低低地笑了一聲。 然后,嘴唇相觸,溫存而纏綿的一個吻。 他在水中,她在水岸邊,泉水打濕了她的裙裾,溫熱的感覺沁入到肌膚。 蘇意卿的腦袋暈沉沉的,手指攏進謝楚河的頭發間,她思量著,推開他,還是抱緊他呢?真叫人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