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短短五分鐘內,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被這個驚世駭俗的標題吸引進來,點擊量飆升,留言直接爆破,蓋樓層的迅速甩開其他帖子一大截,熱度直接沖頂,居高不下。 “量子分析系學神林水程在數院辦公室跟校領導直接叫板懟起來了!我今天晚上看到了現場!許副院長和校領導辯論時被氣到高血壓發作!” 葉子直接在帖子里還原了現場情節,從許空和校領導吵架開始,一路紀錄到林水程送許空去醫院結束。 早在昨天,軍方空降項目給數院的消息已經被學生們知道了,對于這個所謂“名畫鑒定”的狗屁不通還專業也不對口的項目嗤之以鼻,現在葉子這么一披露,就算是再遲鈍的學生都能感覺出了不對勁。 【我們不是拒絕軍方空降項目,數院和物院做的國家保密級別a級以上的緊急任務還少了?哪一次不是出色完成?名畫鑒定這個早就有人說了,跟我們數院完全不對口!全星大和這個鑒定沾邊的院系只有藝術系和計算機系,憑什么丟給數院?想讓我們挨個比對像素點還是什么?憑什么校領導拍拍腦子做的決定,要我們來承擔責任?】 【老師也是不容易,說實話什么事情都要和上面對接真的很煩了,學生煩老師也煩,真的氣死】 還有關心許空身體和一些冷言冷語的: 【不知道許老師怎么樣了,我是他的學生,現在好擔心】 【回樓上,許老師沒事在休息】 【怎么又是這個林水程……這該不會是炒作吧,我陰謀論一下,開學沒多長時間見他名字出現三次了,這是想出道當明星的節奏?】這一層立刻被噴得狗血淋頭:【人家有才有顏就算出道礙著你什么了?他在幫我們學生做事,你們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參與,但是這也不是讓你們踩一腳的理由!】 這條帖子出現了三十分鐘后,立刻被版主刪除,但是這樣的舉措很快記起了學生們更激烈的反抗,緊跟著,更多的衍生帖子不停地發了出來,并且開始在全院范圍內討論。 更有人當面嘲諷:【怎么,此地無銀三百兩?校領導如果不心虛,刪什么帖子?】 版主封禁ip、刪除帖子,氣得人牙癢癢,眼看著首頁帖子不復腥風血雨,而是一片安靜祥和的時候,突然又有一個帖子發了出來——【吃瓜總結,今天的數院】 里面統計了今天所有有關這件事的帖子,其他人點進去的時候,發現那些本該已經刪除的鏈接居然都恢復了! 緊跟著,這個帖子直接被頂到了板塊首頁! 【怎么回事?校領導轉性了嗎?】 【不是吧,就算轉型也不至于把這種惡性事件置頂,版主里出了個叛徒?】 所有學生都在群內討論這個話題,今夜所有數院的學生都沸騰了。 在數院一個大群里,突然跳出來一個頭像說:“是我,我黑進了學校論壇系統。” id就是真名,安如意。 “哥們真給力!”“臥槽,我剛正想黑來著,結果被兄弟你搶先一步!” 安如意發送一行字:“不管這么多了,大家先想一想能怎么幫到林水程吧。” 林水程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他獨自在深秋的校園里漫步,手機正不斷彈出信息,但是都被他忽略了。 他在手機上輸入了一串數字,猶豫了一會兒后,打了過去。 是忙音,傅落銀沒有接電話。 林水程看了看后,正要將手機塞回外套口袋中時,傅落銀又給他打回來了。 “喂?”傅落銀在那邊問。 林水程很少給他主動打電話。 傅落銀隱約知道,林水程像是不怎么喜歡聽他的聲音,或者不習慣與人用電話的方式聯系,每次聯系,都是盡可能地通過短信。 之前幾次打電話,都是傅落銀的東西落在他這里了。 他喜歡遷就林水程的這些小習慣。對于傅落銀來說,只要不是原則上的沖突,他都可以遷就對方。 林水程輕輕問:“你在哪里,有點想你,想見你。” “我在家,你怎么了?”傅落銀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像是有些不對,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到晚上十點了。 難不成一個人走夜路害怕了,被上次搶劫嚇到了? 傅落銀問:“你在哪兒?我過來接你。” 他幾乎把林水程的話復述了一遍。 林水程低聲說:“嗯。” 傅落銀掛斷了電話。林水程也沒意識到他連在哪兒都沒告訴傅落銀。 在傅落銀說出“我過來接你”的時候,林水程輕輕松了一口氣,仿佛有些疲憊一樣,安靜地坐在了星大校區里的休息長椅上。 夜色濃重,冷風蕭瑟。 傅落銀開車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林水程坐在長椅上的樣子,側身對他,低頭用腳去踢地上的枯葉,懷里抱著書包,不知道是冷還是單純無聊抱著。旁邊是池塘和黑黢黢的教學樓,這樣一看林水程整個人顯得很小,小小一只待在那里,像無家可歸的小貓咪。 傅落銀找著林水程的id卡定位趕過來的,車用了七處通行證開進校園內。 車燈明亮,傅落銀按了兩下喇叭,林水程回過頭看他,這才注意到。 傅落銀今天忙工作很累,又被早上夏燃一個消息請求鬧得心神不寧,差點還忘了還有個林水程沒回家,直到他接到林水程的電話。 小情人是有脾氣的貓,早上跟他嗆聲了,指不定現在還在賭氣。 他本來想等林水程自己上車,但是看見林水程的那一剎那,傅落銀鬼使神差地打開車門下了車,把人拉過來,直接脫下身上的外套給他裹住了。 “不知道找個便利店等我?在這里一吹,回頭又要感冒。”傅落銀說。 “嗯。”林水程乖乖的,抬頭看了他一會兒后,接著鉆進他懷里,很用力地抱著他。 傅落銀心一下子就軟了,他不知道林水程遇到了什么事,還是單純地想他想得受不了,才變得這么粘人。 他很耐心的抱著他,輕輕哄:“怎么了啊?我的小男朋友,好學生,這么乖,誰又欺負你了啊?” 林水程沒吭聲。 傅落銀低聲問:“沒人欺負你,那老公親親你好不好?” 林水程悶聲說:“不好。” “那跟我回家好不好?”傅落銀摸摸他的手,發現冰冰涼的,耐心跟他商量,“還是在跟我生白天的氣了?” 看林水程搖頭,傅落銀又說:“那回去給首長喂貓糧?我喂它不吃,你不吃飯,首長也不吃飯,小貓咪餓了很容易生病的啊。” 林水程這才從他懷里鉆出來,被他帶著上了車。 說不出為什么,傅落銀覺得林水程這樣有點可憐,還有點可愛。 他坐在駕駛座,輕輕伸手去摸林水程的臉,從眉眼滑到唇邊,而后林水程瞅著他,張開嘴,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他的指尖。 第22章 傅落銀開車把林水程帶回家,路上訂好了外賣,到了家時,外賣和他們一起到了。 他知道林水程像是愛吃辣,這次找的是川菜館,連著鍋一起送上門。麻辣鮮香的氣息飄上來,熱騰騰地能讓人喚回神志。 傅家全家都不太吃辣,除了他。星城這邊菜系偏甜和咸味,做東西講究一個“香”和一個“濃”字,傅落銀卻因為從小不呆在星城,而是呆在江南的原因,什么都吃,什么都不挑。尤其是在第八軍區的那兩年,看到塊鍵盤都覺得像巧克力,哪管是哪邊出產的。 到了門口,他單手把沉甸甸的飯菜從地上提起來,另一手順便就揉了揉林水程的腦袋:“乖,去開門。” 傅落銀看林水程輸開門密碼,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密碼就是自己的生日——他進門一直都是靠面部識別認證,早上他問林水程自己的生日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想起這一茬來。 難怪林水程會生氣。 他不生氣他兇他,而是生氣他懷疑他不知道他的生日。 傅落銀一下子又覺得心軟了許多,他不該有那么一瞬間懷疑林水程。是他自己心煩意亂,更不該把氣撒在林水程身上。 林水程是這樣喜歡他,這一點他是確認的。 林水程進門后,先去給首長喂糧。 首長吃了一些后就不吃了,林水程正覺得奇怪,伸手一摸首長的肚子,圓溜溜的很豐滿,顯然首長已經吃飽了。 他看了看首長的碗。 首長平時吃飯用一個不銹鋼碗,放在客廳落地窗邊。現在落地窗邊多出了一個精致的變釉工藝碗——一個一兩千,是周衡買回來的一整套餐具。 很顯然傅落銀下午回來時隨手撈了個碗來裝了貓糧,想喂喂貓。他很謹慎,知道首長不吃他喂的東西,還沒用首長原來的小鋼碗,怕用這個碗裝了糧之后,首長連這個碗都不要了。 首長一如既往嫌棄地沒有吃,但是傅落銀出門后,到底還是餓得受不了,偷偷摸摸地吃光了。 是只有出息又不太有出息的貓。 林水程抿了抿嘴,沉沉了一天的情緒似乎在此刻才得到了一點消解。 他在這邊笑,順手把兩個碗都撈回去洗。他有潔癖,平時家里的碗都是用洗碗機洗,但是首長用過的碗會單獨手洗。 傅落銀正忙著把外賣裝進餐盤,瞥到他拿了兩個貓碗在洗,下意識保持了沉默——喂貓反被貓嫌棄這種事,就不用攤開來跟小情人說了。 林水程洗了兩個貓碗,還是原樣都放回落地窗那里。 桌上的菜有魚香rou絲、水煮rou片,還有一整條剁椒辣子魚,放在錫紙鍋上燒得咕嚕咕嚕冒香氣。 林水程吃得比平常多一些,傅落銀后半夜有個電話會議要開,怕到時候胃疼,吃得很少,挑著不辣的魚香rou絲和宮保雞丁吃。 兩個人今天都很累,飯桌上都沒說話,安靜且沉默地各自咀嚼著。 吃完飯后,林水程去洗澡。 又是好一會兒沒出來,首長上次扒拉過浴室門,沒有成功,這次學乖了,過來扒拉傅落銀的褲腳。 傅落銀正在瀏覽七處發過來的文件,一低頭看見一只奶牛貓,眼睛綠幽幽地瞅著他,態度也幽幽的。 一看見他回神了,首長立刻啪嗒啪嗒往里走。 傅落銀跟著進去,推開浴室門,發現林水程和上次一樣,又在浴缸里睡著了。浴缸邊擺著防水pad,上邊播放著一個ai技術鑒定相關的視頻,音質被壓縮了,里邊的聲音又小又遠地嗡嗡縈繞在耳邊。 上次他撈他的時候,林水程醒了,這次卻是醒都沒醒,傅落銀看了一眼換氣扇,嗡嗡的風扇好好工作著,應該不是低氧引起的暈眩和乏力。 林水程看起來是真的困了。 傅落銀把他打橫抱起,先放在床的一側,拿毛巾給他把身上的水擦了。 已經是深秋,室內開著空調,仍然避免不了有點冷。 林水程睡夢中迷迷糊糊抓著他不肯放,傅落銀蹭得一身都是水,衣服涼颼颼地貼在身上,奶牛貓在他腳邊繞來繞去地搗亂。 給林水程擦干之后,傅落銀才重新把林水程抱去另一邊沒被弄濕的床上,裹著被子把人卷起來靠在床頭,接著去找吹風機。 林水程的頭發很柔軟,碎發握在手心毛絨絨的很好摸,更像某種小動物了。 傅落銀讓他靠在自己懷里,慢慢給他吹。 他從小到大就沒用過吹風機這種玩意,初高中大冬天跟著班上的男生一起早晚洗一次頭,直接對著水龍頭沖洗,一路跑著去早自習,也能多賺幾分鐘的睡眠時間。冬風一吹,頭發上都能結冰。男生之間就是喜歡這樣無聊地較勁,誰在水龍頭底下沖得最狠,時間最長,仿佛就是誰更有男子氣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