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剛付完錢,他身后傳來一聲訝異的聲音:“……程程?” 他扭過頭去看,發現是他的爸爸。 林望剛下班,帶著滿身疲憊,手里拿著兩盒玩具,準備過來結賬。 在看見他的那一剎那,男人甚至是有些慌亂的,局促不安地想把手里的東西收起來。 他每一年都會來這里,從微薄的工資中摳出一筆錢,買下他的兩個兒子平常不敢奢想的玩具和零食,然后告訴他們,那是mama買的。因為他知道,孩子的成長中,不能缺少母愛。 現在這個謊言穿幫了。 父子倆走回去,一路無言。 南方的雪天濕冷,融化的冰雪鉆進鞋縫里,走一步咯吱咯吱響。 林水程把手中的鞋盒遞給林望:“爸爸,新年快樂?!?/br> 林望下意識地扭了扭頭,眼眶有點紅,聲音也啞著:“謝謝寶貝。” 他們回去時,林等還沒有醒。 林水程把vr眼鏡放在他枕邊,然后輕輕搖了搖他:“小等,爸爸回來了?!?/br> 林等揉揉眼睛,先是看見了林望,爬起來后又看見了vr眼鏡,驚喜地叫了一聲。 他沒想到夢想成真——vr眼鏡應該是他們家負擔不起的東西。 林等驚喜過后,很快小心翼翼地問他們:“這個,是誰買給我的?” 林望正要說話,林水程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是mama買給你的,讓你好好學習,鍛煉身體。” 林望愣住了。 …… 那么久遠的事情此刻在腦海里浮現,涌現的是冬日的霧氣、冰涼的空氣、燉湯咕嚕咕嚕的聲響,他是從那一天開始,覺得自己成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林水程抬腳狠狠一踢,右腿后絆,同時右肘向前下猛力一推,快得幾乎看不清他的動作,易水手里的刀就被他奪走了,刀刃反轉,直接沖向了易水本人,嚇得他驚聲尖叫起來:“我cao!。 奪刀,軍體拳第二套中的應用。 林望以前不肯教他們這一招,他說:“你們是孩子,以后遇見危險,不要上去奪刀對打,而是找機會制服,能跑多遠跑多遠。莽夫才搏命,知道了嗎?” 后邊還是教了,因為耐不住孩子們都覺得“奪刀”這個招式,聽起來是最酷的。 林水程自己雕了一把小刀出來,天天跟林等換著玩。 易水這一退,迅速讓林水程抓住了空隙,他猛地起身往外沖去,把手里的便當盒直接砸了出去,一切能阻擋敵人視線和步伐的辦法都用上。 一對多,他不可能是對手。 林水程將要跑出去的時候,忽而感到有人跟了上來,直接拽住了他的領子,罵罵咧咧地要把他拖回去,林水程當機立斷,直接丟了外套金蟬脫殼,順便又狠踹了那人一腳。 更多的人追了上來,林水程直接反身抄近路去實驗樓,跨入禁止踐踏的草坪里,抄起一塊石頭,往第一實驗室的窗邊狠狠砸去! 實驗樓的安防級別是最高的。 刺耳的警報聲立刻響了起來,不超過五分鐘,校園保安的巡邏車趕了過來,林水程被人圍住了:“干什么?你是本校的學生嗎?” “我是?!绷炙檀⑸形雌蕉ǎ谝环磻胝f“有人要襲擊我”,然而就在出口前的那一剎那,他的大腦迅速運轉了一下,隨后一字一頓地說。 “有人搶劫,我要報警。” * 半小時后,聯盟警察總署星城大學分部。 林水程安靜地坐在警務室的沙發上,身上裹著警方強行塞給他的毛毯。 辦公室里的女警官問完了情況后,就沉默地坐在電腦前辦事去了,叫他等待一下。 一墻之隔的地方,易水和他帶來的人在接受警方的詢問。 易水笑著說:“真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和我對象打鬧著玩兒呢……你們說我聚眾斗毆,說我看起來要打人,他身上有半點傷口沒有?您調解調解得了,真不是您想的那樣。那把刀就是我平常帶著玩兒的工藝刀,我媳婦兒他逼急了要跟我動手,這就搶過去了,我哪兒知道他就報警了呢?” 他拿出手機給警察看,里面還有事先p好的,他和林水程的“合照”,并且修改了日期。 這些圖片都是他的兄弟提前p好的,他事先也沒看過,這么一看還……有點帶勁。 林水程是真長得好。 男狐貍精。他再度在心里這樣確認了。 打人并不是多高的招,聯盟這個制度,如果真犯事了,就是董朔夜也保不了他們。 但是易水敢這么做,就是鉆這個“民事調解”的空子。 清官難斷家務事,警方說實話也最怕這種涉及情侶關系的案件,當事人容易牽扯不清,警方努力協調保護,最后一方臨時反悔的情況也特別多,浪費警力。 而大學校園內,只要不是涉及特別重大的事件,也都是以調解為主。 他帶人圍林水程的那段路,已經提前確認過裝的只是普通攝像頭,而且那段路沒有路燈,黑黢黢地什么都看不見。 他也沒打算真動林水程,只要把人嚇得再也不敢來學校就行了。林水程的其他信息,他也提前了解過了,無論警察怎么問,都不會穿幫。 現在能p圖改數據,人證物證都在,林水程“被戀愛”,會變得百口莫辯,而且這也只是在校園里,除了民事調解還能怎樣呢? 這一招整人的辦法,他不止用過一次,效果非常好。非得把人整得百口莫辯不可,而在被襲擊之后的慌張狀態下,這一招幾乎更是百發百中。 對方說不認識,那就是在賭氣,對方手機里沒照片,那就是賭氣吵架時刪除了。 至于傅落銀那邊,易水也知道了,林水程不過就是一個夏燃的替身,他要收拾林水程,傅落銀就是知道了,又有什么影響呢? 聽他這么說了,警察顯然也有些猶豫。 兩邊口徑太不一致,現在很難辦。他們只是星大分部的一個小分所,平時遇到的頂多是幫忙找走失貓咪之類的事情。星大附近的警力,最近全都調去了各方面的高層會議附近,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調查辦法。 易水笑了笑:“警察大哥,您要是不好做,不如把我對象叫進來對質吧,我什么時候打他了?他身上有半點口子,我都是要跪搓衣板的??!他那人還特別傲嬌,一會兒肯定咬死了我不是他對象,沒辦法,他生氣了就那樣?!?/br> 警察去隔壁問林水程:“那邊的意思,要你過去當面說一說,你愿意嗎?我們這邊是嚴格保護受害者的,決定權在你手上?!?/br> 林水程說:“我明白,這邊隔音不太好,我都聽見了?!?/br> 看他神色很平靜,警察心里也犯嘀咕——這看起來還真是一對兒,雖然相貌氣質不太登對兒,但是真要是受害者,也不至于這么冷靜吧? 林水程一進門,室內擠成一堆的社會青年紛紛看向他,齊聲叫:“嫂子好!” 做戲做得一絕,惡心人也是一絕。 林水程淡淡地瞥了一眼易水。 易水抬起下巴看他,笑意里是掩不住地挑釁,那樣子像是在說——你能把我怎么樣? “老婆,你快跟警官說說,我真沒打你。”易水嬉皮笑臉的說,“早點回家吧,這么晚了都。我讓你在床上打回來,???” “我不認識你?!绷炙陶f,“你是沒打我,但是你搶了我的東西,我報案報的是搶劫,不是你打人?!?/br> 他咬字很清楚,“搶劫”兩個字落入人耳中,清晰淡然。 易水一愣,另一邊的警官也是一愣,趕緊回去看出警記錄。 易水懵了:“我搶你什么東西了?” 他動都沒動林水程一下! 林水程面不改色:“錢包?!?/br> “什么錢包?” 易水有點慌了,錢包是什么時候冒出來的東西? 林水程這個樣子不像是在說假話? “什么錢包?老婆你開玩笑呢……”易水繼續插科打諢,而林水程壓根兒沒理他,而是對警官說:“麻煩您再去確認一下,現場應該遺落一件大衣,大衣外套里有我的錢包。這就是他們搶走我的東西?!?/br> 另一邊警官迅速交接,在證物袋里拿到了那件大衣,也看到了里邊的錢包。 辦案人員照常檢視了一下錢包里的東西,打算跟林水程核對,但是剛打開的時候,就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把錢包里那張特殊標志的卡拿出來,環顧辦公室一圈,顫抖著聲音找同事問:“你看看,這是什么卡?” 同事看了一眼,神情立刻變得和他一樣凝重:“……假的吧?這要是真的,那就是政治事件了,小不了……” “先放讀卡儀器上看看。” 他們隔著證物袋把卡放了上去,電腦上立刻跳出一個人臉識別認證窗口—— “聯盟科研七處權限認證”。 “警告error:您不在常用登陸地點,七處將暫時凍結您的權限,申請專員調查?!?/br> “警告error:如果您不是此卡的法定持有者,在無授權書認可的情況下,我們將以竊取科研機密,間.諜.罪逮捕您,請知悉?!?/br> 兩位警員彼此對視了一眼,石化了。 完了完了,這是真的出大事了! 第17章 傅落銀正在地球另一端開會。 他早上出門后直飛舊太平洋分部參加會議,又是連軸轉,忙得腳不沾地。他下午飯都沒吃,分部酒店的自助餐他吃膩了,不由得就回憶起林水程做的飯來。 今天林水程起晚了,又趕時間去實驗室,早上給他煮的就是方便面。方便面按道理說應該都是一個味道,不知道為什么,偏偏林水程做的就這樣好吃。 興許是在腦海里有了對比,他的胃不由自主地又痛了起來。 晚上會議繼續,傅落銀吞了兩片胃藥,繼續撐著工作。 他面上看不出任何異樣,頂多面色蒼白了一點,做事依舊雷厲風行。 現在傅凱半隱退,傅氏科技和七處的事務,以及他父親以往的人事交接,幾乎全部壓在了他身上,來找他辦事調度、匯報述職的人在外邊圍成了人山人海,聽見周衡的指示再進去。 這個年輕人是聯盟新一代商業新生力量的支柱,面對如此巨大的工作量,連周衡這個當助理的有時候都覺得跟不住,跟傅落銀申請了再招個助理一起負責的事情。 周衡每次看到他,都要在心里暗嘆一聲牛批,全球跑著做事,又顧事業又顧家庭,還有功夫空出來跟小情人調調情。上能安撫七處老人,下能穩住闊大傅氏軍工的商路,果然去過第八特區當兵的人都是魔鬼。 “傅總,七處那邊的事情。緊急,插個隊不好意思?!?/br> 這邊凌晨兩點半,外邊跑來一個人,看制服肩章是七處的人。 周衡把他放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