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傅落銀聞聲掏出手機一看,才發現是昨天的。 他稍稍滿意了一點,俯身看去,發現林水程像是委屈得不行,死活都不肯扭過來看他,又低聲笑了起來。 “那給你咬一口?”傅落銀抱著他的手勁絲毫沒有放松,林水程知道今天是躲不過去了。果然沒一會兒就被傅落銀撈了過去。 “你不是喜歡咬人嗎?小貓咪似的。”傅落銀低啞微冷的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情和欲,摁著林水程后腦的手勁很大,“咬咬看。” 林水程又哭了,傅落銀被他的哭聲刺激得越來越興奮,臥室一直沒開燈,動靜卻快到凌晨才平定。 第8章 林水程第二天直接沒能起來床。 傅落銀比他早醒兩個小時。他也不知道昨天是什么時候睡的,一偏頭還能看見身邊人的淚痕,水潤半干,讓紅紅的眼角微微發亮。裹著被子縮在角落,恨不得離他十萬八千里遠,看起來像是被欺負的小貓咪,可憐死了。 傅落銀想到昨天晚上林水程哭得不行,一聲聲求他求得嗓子都啞了,不由得覺得心情好了一點——他可沒光欺負林水程,林水程又抓又撓又咬的也毫不客氣。到后面他問他:“哭什么哭?舒服嗎?”林水程這種時候又不吭聲了。他起身去洗漱,林水程還要自己貼上來,低低地哼唧著用鼻音撒嬌,叫他老公。 勾得人心尖尖上酥癢發麻。 難得傅落銀上午有空,也沒去其他地方,而是去廚房鼓搗了吐司煎雞蛋和麥片粥。 他做飯手藝大不如林水程,但是在第八特區的兩年里,就是一塊木頭也學會自己做飯了,簡單的早餐他還是會弄的。 “起來了,吃了飯再睡。”傅落銀去叫林水程起床,伸手輕輕地揉了揉林水程的頭發。 林水程的頭發很柔軟細密,摸上去跟摸貓似的。 林水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乖乖地起身下床。他渾身都酸痛,手和腿伸直了甚至會抖,傅落銀就干脆在他身邊坐下來,把人往自己懷里一撈。 林水程突然被扣在他懷里,十分緊張。他有點委屈地,帶著沙啞的低音求他:“不要了……到處都在疼,今天也去不了實驗室……” “好學生,今天周六。加班加點也看看休息時間。”傅落銀扣著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卻不做別的什么,只是幫他扣襯衣的扣子,又替他穿衣服。 他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很紳士的人,除了在床上喜歡欺負人以外,日常瑣事中都會順著伴侶的心意。盡管傅落銀不怎么會照顧人,但是就跟他做飯一樣,不太會,但是會去做。 穿好衣褲又穿襪子,傅落銀捏著林水程的足尖,不怎么細致地隨便扯扯襪子套上了。 林水程自己抿著嘴,低頭把襪子扶正,一回頭又被傅落銀吻住了嘴唇摁倒在床上。 林水程用手推著他:“你說好的不要了的……”聽聲音是差點又要哭了。 傅落銀吻著他,笑起來,聲音冷淡又富有磁性:“我可沒說。” 過了一會兒,林水程沒聲了,渾身放松下來,像是接受了現實一樣。傅落銀卻沒動靜了,他兩手撐在林水程身體兩側,壓低聲音說:“這次就放過你。” 林水程睜大眼睛瞅他,眼睛眨巴眨巴的,“嗯”了一聲,有點高興。 傅落銀眼里戴上幾分戲謔:“不哭了啊?” 林水程翻了個身,從他掌控之下溜走了,也沒理他。 逗林水程比逗貓好玩。 貓是全身心拒絕,而林水程永遠欲拒還迎。 傅落銀在給首長喂貓糧的時候,得出了這個結論。 林水程坐在餐桌上吃飯,吃了沒幾口就放下了。 “沒吃完的別丟,放那兒給我。”傅落銀隨意說。 林水程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被咬了一半的土司片,輕輕問:“你沒吃飽么?” “隨便做了點墊肚子的,看你一直沒醒也沒叫你。”傅落銀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直接默認所有飯菜都是林水程負責做,“吃不完給我吧,別浪費。” 這是他在家時的習慣,不管是在家里還是在軍區里,永遠有一條規則是不許剩飯剩菜,飯菜不熱第二道。 林水程放下餐具,彎起眼睛問他:“那你沒吃飽呀,想吃什么,我做給你?” 傅落銀反而怔了怔,說:“隨便,你看著做。” 他沒碰到過這種事,在他的認知里,沒吃飽或是覺得今天的菜不滿意,是不會有人得到加餐待遇的,但是在林水程眼里,卻仿佛理所應當。 傅落銀不知道是普通人家庭都會這樣,還是林水程一個人會這樣。他念高中時,聽說過有同齡人在家時,連水果都是母親洗干凈后切好了送到電腦邊的,桌上隨時有零食,夜里餓了加餐,這在他是不可想象的。 林水程給他炒了個蛋炒飯。 蛋炒飯當然是頂配的那種,里面加整理好的頂級龍蝦rou、牛rou粒、胡蘿卜丁和土豆絲,知道傅落銀當兵的飯量稍微大一點,又給他另外煎了一塊牛排。 廚房是開放式,客廳能望見林水程的身影,又俏又乖的樣子,認認真真。 傅落銀知道他以前是學化學的,林水程在化學實驗臺上做實驗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這個模樣。 說不出那里不對,就是欠.cao,越是這樣干凈乖巧,就越讓人想摧毀他。 傅落銀加了個餐,兩種意義上的加餐。 把蛋炒飯和林水程吃抹干凈后,他神清氣爽地出門了。 送走傅落銀,林水程又回床上躺了半個下午,打算今天就不去學校了。 傅落銀完全沒有短時間內搬走的意思,林水程覺得再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他窩在被子里,抱著首長翻手機,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應該搜索一點什么好。 如何趕走同租室友? 這是傅落銀的房子,他才是客。 以前他是自己租房住的,傅落銀大概看不慣他租住的居民樓很久了,以前在江南分部都是開房辦事,這次來本部,才命令地搬了進來。 或者需要分個手嗎? 不知道傅落銀會不會同意。 他目前對傅落銀沒有別的不滿,只是在床事上有些不好啟齒并難以協調,除此以外,傅落銀對他而言并沒有其他不好。 林水程在網上找了個分手模板文案,粘貼在短信輸入框中。 客客氣氣的一大段,中心思想是要分手。 林水程垂眼看著手機屏幕。 短信頁面,傅落銀的頭像框是他本人的照片,英俊鋒利。 林水程的手指在發送鍵上空停留了一會兒后,還是收回了手,刪除鍵長按,光標退回。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這時,碩導群里突然彈出一條全體通知。 王品緣:“@全體成員,明天聯盟軍方來參觀,大家做好加班接待準備,一切平常即可。安如意、林水程、呂健,你們組田洲生病休學,我讓徐夢夢補上,剩下幾個研一的后天報道,也讓他們進組學習一下。下周天開題答辯,抓緊時間。” 徐夢夢:“收到。” 呂健:“收到。” 歐倩:“收到。” 林水沉也跟著點了一下“ 1”,確認收到后,他忽而想到了什么,打開短信通訊頁面,找到傅落銀的手機號。 林水程:【最近幾天可能要加班,晚上都沒辦法回來。】 傅落銀這次回得挺快:【幾天?】 林水程:【不知道,看項目進度。】 傅落銀:【晚下班我讓人去接你,總不至于通宵加班吧?】 林水程因為撒謊,有點緊張:【有可能要通宵,你別等我了。】 另一邊沒回了。 林水程想了想后,告訴他:【我早上做好飯,晚上你回來熱一熱就可以吃。】 傅落銀:【再說。】 第二天,林水程早上做好飯,開著加溫桌后就去實驗室了。 馬上要正式開學,實驗室里的人越來越多,除了在實驗室跑數據,林水程每周還有四節大課要上,忙也是真的忙。 今年量子分析系只找了三個人,一個是林水程,一個是歐倩,另一個今天才來報道的男生孟亦。 王品緣把林水程這個組的人和所有研一新生叫過來開了個會:“這周一共兩個任務,一個是遞交給聯盟軍方的分子生物信息檢索的開題報告,我們院系答辯過后再往上申請調研批準,另一個是每個季度一次的全聯盟危險預警排查,后者是重中之重,決不能馬虎大意,明白嗎?去年我們檢測了地動數據、風向數據、洋流遷徙等綜合數據,成功預測了全球七十七起八級以上地震,其中四起在人口密集區;探測了上千個25m以上的海上兇波(rogue wave)波段,并證實了其與非線性薛定諤量子波動方程的貼合度,提前預測兇案、追查逃犯不計其數……每一次異常數據,都有可能跟無數條命息息相關,一定要給我打起精神來。” 學生們齊聲回答:“明白!” “你們組之前組長是田洲,現在請假了換一個,你們自己選一個組長出來。”王品緣說。 氣氛安靜下來,學生們彼此對視一眼。 組長是最亮眼的一個無疑,如果成果拿得出手,自然也會被所有人注意到。學術界最講究的就是履歷,組長是一個團隊的核心,他們這次項目選的是軍方直報出的幾個領域需求,如果進行得順利,前路不愁。 “徐夢夢?”王品緣看向她。 徐夢夢趕緊搖頭:“這個我不適合,我沒跟過大數據組,每天自己的都算不完的,會耽誤大家。” 林水程和安如意都對這個沒興趣,孟亦也不說話。 歐倩看了周圍一圈,也抿起嘴,輕聲說:“要不我試試吧,老師,我跟過幾次數院的季度排查,雖然專業方向不同,但是大致流程是知道的。” 王品緣思索了一下:“那也行。有事你們再聯系我。” 組長的事就這么定下來了。 開學第一周,所有人身上的人物一下子變得無比重。實驗室核心的量子計算機不斷運轉著,每個學生面對的是指數級的數據包,而他們的任務就是在海洋一樣的數據中撈出小魚來。 林水程的部分總是做得最快。他天生有一種數據上的直覺,別人要調試、轉換幾十次的算法,他經常一眼就能看出來。別人加班到凌晨兩點,他一下午就能做完。 但是就是這個情況下,所有人也慢慢發現了,林水程居然主動加班,不愿回家。 問他的時候,林水程說:“也沒其他的事。” 歐倩每天倒是焦頭爛額,幾乎寸步難行。然而,自從她發現林水程優哉游哉之后,有意無意地會給林水程分配更多的任務。 林水程很好說話,只要問他:“這個我算不出來,你能不能幫忙處理一下?實在對不起,我這里還有好多數據在跑,忙不過來了,江湖救急。”過不了一會兒,林水程就會把返還的數據發送給她,這樣次數多了,連其他組也會有人來找林水程幫忙。 林水程來者不拒,慢慢地也會加班到凌晨。 第三天晚上,徐夢夢好不容易做完自己的數據,看見實驗室空空蕩蕩,其他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林水程,于是走過去給林水程遞了一杯咖啡:“小師弟你怎么還沒做完?” 林水程說了聲謝謝,然后說:“還有二組和七組的沒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