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書名:掌柜假嬌媚 作者:蘇章峭人 文案: 【假風(fēng)情萬種女掌柜vs真清冷霸道少將軍】 聞名京城的嫁衣鋪,掌柜安兒出了名的嬌媚動人,一張巧嘴更占盡上風(fēng),是多少人趕著一見的香餑餑。 然而,一切都止步于唐忱班師回朝。 自打跟那位孤高的少年戰(zhàn)神杠上,安兒的各種嬌媚衿貴、妖嬈造作通通破功,再也撿不起來。 也自那時起,所有貪慕安兒美貌的人,不敢再接近半步。 于是開始有人傳言,掌柜安兒被小她三歲的少將軍唐忱看上了,要高嫁做將軍夫人啦!“不存在的好嗎,比我小的我壓根不會多看一眼。”女掌柜悠哉地躺在貴妃椅上,不屑一顧反駁道。 話音將落,卸去甲胄的唐忱便走進來,二話不說拎起酥筋軟骨的女掌柜。 “不看一眼?”他唇角輕勾,聲色低沉,“先前是誰說的望眼欲穿,思之如狂?” 內(nèi)容標簽:年下 天作之合 青梅竹馬 甜文 主角:唐忱(),姜檸 ┃ 配角:陸紹人,寧康 ┃ 其它: =========================== 第1章 退婚 槐序,夏也。 鳴蟬兒鬧聲喧天,吵得鹽鐵使司府不得安寧,前腳剛送走一位孫嬸子,后腳又迎來位黃媒婆。 “小桃,麻利些看茶。”姜夫人拈起帕子印了印額上細汗,縱是疲于應(yīng)付,面上也笑得端莊得體。 淺淡寒暄幾句,黃媒婆直奔主題:“夫人,老婆子我臉皮厚,說話也不拐那彎兒了。京城上下本矚著令府千金同輔國將軍府嫡孫的姻親,原是女大三抱金磚的大喜事,怎的近日聽聞謠言四起,說檸姐兒被懷化小將軍退婚了,不知……” 剛出了此事便在姜家夫人面前提及,無異于傷口撒鹽,不過這幾日忙于處理大小事務(wù),姜夫人倒也云淡風(fēng)輕許多:“確有此事。只怪阿檸這孩子福薄,攀不上將軍府的高枝。” 一番話正叫黃媒婆順路下坡:“夫人可不興妄自菲薄,檸姐兒在咱們京中是出了名的貌若天仙,又知書達理,可是十里八鄉(xiāng)多少男子求都求不來的好姑娘。退了婚,那是他懷化將軍不識明珠,父母之命指腹為婚,說解就解了,真是可惜了了。” 姜夫人低頭理了理裙衫,若有若無地嘆了口氣:“也罷,婚姻嫁娶講究一個你情我愿,既是唐忱這孩子心系國之大業(yè),不在兒女情長,也算朝廷之棟梁,乃天下百姓之大幸。” 黃媒婆連連應(yīng)和,心中卻盤算著如何能引出自己帶來的好些個媒事。畢竟是個利短的婦人,混跡市井,哪里有心思關(guān)心其中利害,直管收了各家垂涎姜大小姐美貌的公子哥兒們的好處,上門說親便是。 夫人也知她來意,亦不好駁了名門權(quán)貴們的面子,便無可無不可地聽著。 只是這黃媒婆比上一個孫嬸子還要不靠譜,曉得拿錢,什么人也往使司府里介紹。 林太守家小兒子,二不掛五的個混不吝,滿肚花花腸子,簡直沒個正形兒,顯然不是可托付的良人。趙寶儀家的外甥,都娶了三房妻,死的死傷的傷,檸姐兒嫁過去不是要給他克慘了么? 更有甚者,城南瘸了條腿李書生,憑兩首酸詩謀個一官半職也癩□□想吃天鵝rou,心倒不小,學(xué)些浪子惦記檸姐兒的樣貌。 不過都是給了些錢財,便讓媒人夸得天花亂墜,沒的說成有的,有的說成稀罕的。 姜夫人心有不滿,也未曾甩臉子,好聲好氣地謝絕了。 黃媒婆的碎嘴可歇不下來,舔臉笑著,嘴邊長著黑毛的大痣一上一下:“這些哥兒門第低,入不了貴府的眼也實屬正常。咱姜府那是鹽鐵總司,朝廷命官,如何能讓他們輕薄了去!”說完,悄摸瞅了眼姜夫人,試探著道:“我還有個頂好人家,可謂門當(dāng)戶對,便是周侍郎家。” 聞言,姜夫人的臉色變了又變,思了半天,猶疑不定:“也不曾聽說侍郎家有哪位適齡婚配的公子啊?” “誒喲~這可比嫁給甚公子富貴多了去了!~”黃媒婆細眼一瞇,手絹往姜夫人面前一甩,“不是別人要娶,是侍郎大人自己。” 姜夫人當(dāng)即便沉了臉,緊緊攥著衣擺盡力不發(fā)作。 “周匹夫年逾半百,阿檸不過二九年華,難不成老來忽逢第二春么?可笑至極!回去告訴他,想吃嫩草的,那是畜生!”屋中這廂陷入沉默的僵持,屋外傳來頗有中氣的男音,隨之進廳堂。 正是府中老爺,鹽鐵司使,姜勁梧。 還未及黃媒婆爭辯,姜勁梧橫眉冷眼,厲聲厲色道:“我只有一個寶貝女兒,如今是被他輔國將軍府退婚了不錯,但你記住,無論何時也輪不到這些紈绔子弟覬覦。你這糟老婆子也盡管少收些腌臜錢,昧良心的事更是別做。” 姜夫人得了自家官人撐腰,自是拍案而起:“不錯!亂牽姻緣可是要積孽遭報應(yīng)的。小桃,送客,今后說媒的姑子婆子一律給我擋在門外!” 黃婆子多年游走在達官顯貴府第中,多少有些本事,也有些顏面,何曾被這樣驅(qū)趕。一張黃臉拉下來,橫眼冷笑,挑著不中的話不管不顧往外吐:“定親時以為飛上高枝,結(jié)果摔得被誰都慘的人家我見多了,像你們這樣眼高手低的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姜勁梧濃眉間的不耐呼之欲出:“攆出去!” 幾個下人掄起笤帚硬是將她往門外掃,她仍是叫囂不放人過:“走著瞧吧,檸姐兒被將軍府退婚,說白了就是將軍府不穿的破鞋!現(xiàn)在還挑主人,我看以后有誰想穿它……” 難聽的話落在兩口子耳朵里何嘗好受,卻也只作充耳不聞。 姜家被他唐家退了親事,里外看來都是姜家去了條粗壯的大腿,為官做人自是應(yīng)當(dāng)小心謹慎些才是。 蹙緊眉頭,姜勁梧安撫地拍拍夫人的肩:“不必理會外人言語,阿檸現(xiàn)下可還好?” 夫人點點頭,念起女兒昨日告了身體不適早早睡下,到現(xiàn)在還不見人。忙吩咐婢女做些吃食,備了茶點去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兩口還沒定神,小桃又慌慌張張來報:“老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方才去請小姐,怎么也沒人應(yīng),奴才幾個開門一瞧不見人影,只有這一封書信在岸上。” 二人接來一看,相視無言。 姜母終是長嘆:“阿檸雖自小乖巧懂事,卻也是個有主意有自尊的,好端端地被退了親,她要自個兒出去耍完一番也由她去罷,她知輕重,想通了自然會回來的。” “話是不錯,可近日正逢唐忱班師回朝,圣上大擺洗塵宴,將軍府為表不計前嫌,一再邀請阿檸親自赴宴……現(xiàn)在姑娘不知去向,到時如何交代呢?”姜勁梧憂心忡忡。 姜母不料這茬,也慌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 “這可如何是好啊,安兒!”洗華滿面愁容,“我還有四件成衣要趕制,浣月又去相府給相夫人量身。放眼咱這長香琳瑯閣,只有你最靠得住,待會兒你替我去給明玥縣主送衣裳唄?” 被喚安兒的女子生得好一副美人骨,便是揣著青蔥玉手立在那兒,身段也有婀娜萬芳,細眉水眸。自是媚眼如絲,音調(diào)嬌軟:“你又知曉我靠得住了?” 洗華嬉笑說是,不許安兒反駁。 要說安兒,說是陸老板找來的幫傭,可瞧那眉眼間的妖冶,滿身矜貴氣質(zhì)卻更像個掌柜的。 因著相貌豐姿冶麗又笑容可掬,才來兩日,鋪子里的繡娘們都喜歡同她說話。其中要數(shù)洗華首當(dāng)其沖,黏著她攀談半天,連手頭的活計也忘個干凈。 女人家的閑話左右不過些小道消息。 昨兒黃媒婆才被姜府趕出來,今天街坊間便流傳起姜家小姐非懷化將軍不嫁,定要在將軍府這棵參天大樹上吊死不可的說法。 洗華邊打理明玥縣主的衣裳邊惋惜道:“怎么說姜家小姐也是名滿京城的貴女,和少年戰(zhàn)神懷化將軍更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誰料這樣好的親事都讓唐將軍推了,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安兒扇睫撲閃,眨眨明眸,語中盡是調(diào)侃:“誰知道呢?許是常年戍守邊疆,腦袋給關(guān)外的風(fēng)吹傻了罷。” 這話逗得洗華咯咯直笑:“聽聞近日將軍返京述職,可不能再說些大逆不道的話了。” 安兒伸手幫忙,櫻口中不屑嘟噥:“他從小辮子就翹得很,張牙舞爪的,我還能怕了他?” “哎?安兒你說什么?”洗華沒聽清。 安兒忙搖頭說沒有,洗華也沒在意,又道:“瞧你扮相,也還是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定親不曾?可有心上人?” 纖纖酥手一頓,安兒不自然地避開她好奇的視線,倉促間低了低頭:“嗨,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這不是被那殺千刀的負心漢拋棄了么……” 瞧洗華驚訝同情的神情,安兒趕緊催著她將衣物收拾妥當(dāng),捧起來便往外走說急著送去明玥縣主府上。 “安兒,慢著點兒!縣主的宅子,你可認得么?”洗華只當(dāng)提了她的傷心事,便也知趣不談。 安兒露出皓齒:“認得,小時候爹爹帶我去過兩趟,還記著呢。” 洗華像那丈二的和尚,百思不得其解:“你家是做甚么營生的,能客到縣主府去?” “家……家父不過是做些小生意罷了,沒甚特別之處。”自知說錯話的安兒提裙快步跨出店門,蘸了些顫兒的聲音,隨裊裊曼曼的腳步漸而飄遠。 惹得洗華只好扯著嗓子在后頭囑咐:“這是縣主的嫁衣,千萬當(dāng)心啊!” 搖搖頭重新埋首趕工的洗華也只是無奈一笑,出走的安兒卻暗自長舒一口氣。 在此焦頭爛額之際不辭而別,已極為不肖,斷不可暴露身份,給爹爹惹上更多麻煩。 其實也難怪,她三歲時看著唐忱呱呱墜地,萌成一團;五歲被告知這個咿呀學(xué)語的奶娃娃就是自己未來夫君,不知甚解;八歲見幼年的他飽覽兵書,心氣漸高;又過了一年,唐家虎爹便將他帶入軍營遠赴邊陲,走時沒曾留一句話。 依稀記得那年早冬,身量還不及她的男童跨坐下高頭大馬,已有英姿勃發(fā)。垂眸望一身粉羅裙的小姑娘,薄唇緊抿。倒是女娃乖巧懂事,稚嫩童音跌碎在蕭蕭寒風(fēng): “我等你。” 那時便極為寡言的唐忱終是輕輕頷首,一夾馬腹,提槍縱去,火紅披風(fēng)攜著氣流翻涌如赤浪,也浸濕了她的眼。 此后天涯兩端,各自生長。 前些年聽聞他在軍中嶄露頭角,升至三軍都尉;近些年又屢戰(zhàn)屢勝、大退北狄,皇上龍顏大悅,萬里加急傳去手諭,封懷化將軍,除此以外,一概不知。 他捱的刀受的傷,他開的疆?dāng)U的土,以及他的榮耀與輝煌,甚至他的容顏變化得如何,全然不知了。 姜檸抱著喜服孤身一人默默走在街邊,姣好的容貌引來無數(shù)艷羨的目光。 論起平日總是打堆兒的丫鬟小廝跟著伺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哪做過跑腿的活。 自嘆罷了,姜檸也不怨誰。下了面子是真,但她從前就知道唐忱胸懷遠志,對待感情便是塊木頭 。故而幼年雖時常往來,但兩位當(dāng)事人卻誰也沒提及婚約,仿佛這段媒妁之言根本不存在一般。 如此說來,唐忱退了她的婚,她也沒甚奇怪。只是他分明近日就回京,卻竟然趕在之前讓老將軍出面退親,豈不是給鹽鐵司使府難看? 就這樣見都不愿見她一面再退婚,連個適當(dāng)?shù)挠深^都不愿找? 她姜檸再怎么知書達理也是個姑娘家,自然是羞憤難當(dāng),連夜就跑出來,尋了舊友安置些時日。 揮揮手驅(qū)散煩悶,她也懶得時刻給自己找不痛快,轉(zhuǎn)而端起笑顏。 “還是想想怎么當(dāng)上長香琳瑯的掌柜罷。” 第2章 開價 姜檸也未想太多,念及明玥縣主為人和藹沒什么架子,又同她一樣喜歡甜食,便順道停在糕餅鋪子前,正打算買兩塊甜花糕帶去。 騰出一只手點點下唇,姜檸嘟嘴暗自言語:“不知明玥可還記得我。” 巳時,城門開,城門外浩浩蕩蕩傳來整齊劃一的行進聲,百姓眼中無不鼓動出歡欣向往。隨著時辰臨近,戌央街上東西兩頭的人群慢慢聚集。 愈來愈多,愈來愈擠,整條街上沸開激動人心的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