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節
直至鞭炮響完,黑色、鬼魅落地燒成一團,暗衛們方面面相覷,隱逸面色平靜,心底卻在暗暗罵娘: 又被這混蛋綁匪戲弄了! 他一邊暗自腹誹,一邊再度持劍在手,與手下謹慎踏進門去,見屋內空無一人,唯有床榻上幔帳低垂,里面隱約現出個睡著的倩影。 隱逸定睛看了一陣,自覺不敢僭越,便出門向隨后而來的慕云松稟報:“王爺,屋內床、上有個女子!” 慕云松垂眸望了望燃成灰燼的黑色斗篷:這個蘇先生,儼然將戲弄他當做了樂趣,幾次三番樂此不疲,實在是惡趣味得很! 但他如今也無可奈何,只得踏進門去,見床頭上猶搭著兩件女子的素白中衣,和一條淺櫻草色的肚兜,他再熟悉不過。 慕云松心中驀地升起一線希望,轉眸望著帳幔里的女子,近前幾步,伸手緩緩拉開了床簾。 果見一個女子正面朝內睡得香甜,光裸的雙肩隨著呼吸起伏。慕云松只得伸手將她扳正過來,卻在觸及她肩頭的瞬間,床、上的人兒顫了顫,轉過臉來睜開了眼。 突如其來地四目相對,床、上的人兒原本深吸了一口氣,打算大呼出聲,但在看清了來人相貌的瞬間,卻生生換了語氣,嬌滴滴道:“哎呀,非禮呀……” 慕云松的手頓在半空,著實的尷尬。 慕云松坐在屋內,手中握著那淺櫻草色的肚兜若有所思,便聞隱逸來報:“問清楚了,是這店老板的女兒,昨夜來這屋里送了趟熱水,便莫名其妙地睡了過去。” 慕云松聽罷不置可否,隱逸卻尷尬地咳了咳,道:“王爺,那姑娘……非說自己被非禮,正哭天搶地。” “要多少銀子,給她便是。” “可人家不要銀子。”隱逸覺得這話難以啟齒,“只口口聲聲要王爺負責。” 慕云松忽然便有些心煩意亂,“這點細枝末節的小事都處理不料,你這統領是如何當的?” 隱逸摸摸鼻子,苦笑道:“王爺,我只是個暗衛統領,您讓我出生入死我都沒二話,但對付女人,我實在是……” 慕云松這才想起,隱逸漂泊半生,如今還是光棍一條,只得無奈吩咐:“讓徐凱去處置便是。” 帶人候在院外策應的徐凱,深覺無辜躺槍,從店老板那里灰頭土臉地出來,便被隱逸好奇問道:“那姑娘,你如何處理的?” “還能如何處理。”徐凱望天,有種被人劫財劫色的傷感,“我給她留下一錠金子做信物,答應返回廣寧后,便派人來接她回府。” 隱逸恍然,忙不迭拱手道:“徐副將大義獻身,令人佩服佩服!” 第278回 最后的殺局 這話在徐凱聽來著實嘲諷,忍不住沖隱逸怒道:“你干得好事!” “怎么能是我干的好事?”剛剛勘察完畢,一無所獲收隊的隱逸,心中也是郁悶,嘀咕道:“分明是王爺……” 他剛脫口而出,便被徐凱拉了一把,立時噤聲。二人都明白,王爺當下心情差到極點,根本就是座一觸即發的火山,萬萬不能招惹。 但徐凱無辜,替王爺處理完爛桃花還要去復命,只得謹慎上前,低聲道:“王爺,那姑娘的事,屬下處理完了。” 對于自己的無辜接盤,徐凱本有滿肚子的委屈要說,但他家王爺不過略略頷首,根本心不在焉,他便只好按捺下來,由衷建議道:“王爺,咱們這幾日在沈陽城東奔西走,除了幾場虛驚外便一無所獲,如此下去,不是個辦法!” 連神經大條如他都看出來,那混蛋綁匪留下的線索無一條是真的,明顯把他們當猴耍,偏偏他家睿智的王爺渾然不覺,一旦聽到線索端倪,必立刻趕去,幾次三番折騰下來,連他們這些手下都覺得惱火。 徐凱言罷,不禁再度感慨:真真是紅顏禍水,色令智昏,陷入愛情中的男人,連智商都清零了! 偏偏他家王爺此時,不但智商低且執拗:“不是辦法也要找下去,只要有蘇柒的分毫線索,皆不能放過!” 便是此時,有暗衛來報,說城西一戶廢棄農家院中,依稀有王妃曾到過的跡象,慕云松二話不說,率手下奔城西而去。 他走后不久,空寂的客棧房門再度被推開一條縫,一襲白紗蒙面的夜羅剎謹慎向屋內打量了一番,確定無人,才一步踏了進來。 剛被北靖王搜過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她有膽子去而復來。 夜羅剎為自己的機智笑了笑,在屋內妝臺前坐下,伸手摘下了臉上的白紗。 鏡中現出一張充滿異域風情的臉,雖說依舊風姿綽約,但歲月不饒人,眼尾額上淡淡的紋路,依舊向她無情地昭示著,她葉羅莎已經為了那個人,將自己蹉跎了多年。 夜羅剎望著鏡中自己的臉出神了片刻,終輕嘆一聲,從懷中取出個小巧木匣,擺在桌上打開來,里面是各色膏脂,和易容的許多機巧工具。 不過須臾之間,鏡中那張異域風情的臉,已被蘇柒的容顏取代。夜羅剎對鏡端詳了一陣,忽而嘆道:“他對你,可真好。” 這些日子,她在暗中看著北靖王發瘋般地在沈陽城中四處奔走,但凡是他們留下的半點蛛絲馬跡,哪怕知道希望渺茫,北靖王也一次又一次地前去查探,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卻絲毫沒有放棄之意。 這一番深情,在夜羅剎看來都覺得頗為感人,只覺世間能對自己的女人有如此真情的男子,實在是鳳毛麟角。 “大師兄,若你當年,能有他一半的情意對我,也不枉我……”夜羅剎被勾起了回憶,自言自語了半句,又苦笑著搖頭嘆息,“罷了,你對我無情,我卻不能對你無意。”她抬手將頭發梳起,挽了個蘇柒慣挽的墮馬髻,再將自己上下打量一番,終對鏡中的“蘇柒”笑道:“過了今晚,你與他的孽緣,便是塵歸塵,土歸土了!” 蘇柒發覺,自從他們換了新的落腳點,那個妖女便不見了人影。 蘇先生對于他葉師妹的不知所蹤,顯然十分擔憂,在落腳的山洞內來回轉了七八十圈,越轉越焦慮,忍不住出聲道:“那死丫頭又跑哪去了?你們這兩個惹是生非的,真是一個也不省心!” 正躺在洞內一張石床上的蘇柒,深覺無辜躺槍:“你師妹跑了,關我什么事?”說罷,又繼續事不關己地閉目養神,好心建議道,“你若不放心,大可出去找一找她呀。” 蘇先生“切”了一聲:“你當我傻的?支走了我,你好逃跑?” 蘇柒毫不避諱地沖他翻個白眼:“你這是典型的小人之心!我干嘛要逃?你這幾日可見我有一點想逃的意思?” 蘇先生想了想,這丫頭連日來確是安分,無論他何時宣布轉移,她都一句不多問,乖乖跟著走,只是……她無辜被擄來,為何不想逃? 蘇柒顯然看破了蘇先生的疑惑,“你那師妹假扮我模樣,雖沒能要了王爺的性命,但刺殺王爺是不爭的事實。如今,北靖王府的暗衛正滿城地找我,我干嘛要逃出去自投羅網?倒不如跟著你安全!” 蘇先生想了想,覺得這丫頭說得頗有道理,他竟無力反駁,又聽她悠悠道:“倒是你那惹是生非的師妹,搞不好又在去刺殺王爺的路上,到時候被王爺抓了,你可別指望我幫忙撈人!” 經她這一提點,蘇先生也覺得,葉師妹的失蹤十有八九是又奔北靖王去了,不由愈發心焦:“不行,我得出去找找她!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