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
慕云梅見幾個手下皆木樁子似的杵著,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心里愈發火大,抬腳朝其中一個的屁股踹去:“一個兩個都傻了么?!還不去找馬車!” 不遠處,北靖王府的馬車上,思音被慕云松放下,便順勢嬌嬌弱弱地跪了下去,聲若鶯啼道:“思音多謝王爺憐愛……” 然她話未說完,已被眼前的男人一把拉起來,一個轉身抵在了廂壁上。 方才還柔情萬般的風流王爺,瞬間變了殺手般冷冽的氣場,一只手扣住她脈門,另一只手則緊緊捏住她下頜,力道之大讓她覺得自己的頜骨要被生生捏碎了一般。 “王爺,痛……”她被抵在廂壁上,痛得紅了眼圈,哀哀地求饒。 眼前的男人卻毫無憐香惜玉的意思,目光狠戾冷冽猶如夜里的狼,音調冷冷道:“說,你究竟是何人?扮成如此相貌,意欲何為?!” “王爺……奴家不懂您在說什么,”思音痛得兩行淚滾滾而下,渾身都在瑟瑟顫抖,“奴婢思音,就是個出身卑微的舞姬而已……啊!” 她驟然發出一聲凄厲尖叫,是慕云松手上加力,幾乎要將她痛得昏厥過去。她能聽到自己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嚓聲,背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徒勞地低聲哀求:“王爺饒命……” “不愿意說實話,嗯?”眼前的男人,那原本清糯悅耳的聲音變冰冷嘲諷,“本王雖身在朝堂,對江湖上的事也頗有了解,你以為區區易容之術,便能瞞得過我?” 他冰冷的指尖劃過她的臉頰,她卻覺得猶如游移的蛇般駭人,喘息道:“王爺在說什么,奴家實在不懂……” 尚未說完,便嘔出一口血來,是他用內力逼她內關xue,引得體內一陣氣血逆流,難受無比。 此刻的思音,臉色煞白唇角帶血,哪里還有半分千嬌百媚的模樣,她終于明白,眼前的男人一擲千金將她贖下,并非想要她的身子,而是想要她的命! “饒命……饒……”她眼前一片黑,只剩下最后一絲力氣,本能地求生。 慕云松還想繼續刑訊逼供,但眼前的女子已雙眼一闔,昏死過去。 他不敢掉以輕心,以手探了她的鼻息脈搏,方喚車外的侍衛用繩子將她綁了扔在車上,自己則跳下車去,在涼涼夜色中邊走邊思索。 這個憑空出現的思音,究竟是什么人? 在簪花館初見她時,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她扮做這般模樣,定是沖他慕云松而來。 他便索性將計就計,一擲千金將她買下,看看她究竟有何伎倆。 他本以為,思音應該是個江湖高手,亦或根本就是天鷹盟的人,是他慕云松的仇家派來行暗殺之事,但方才一番試探下來,卻覺那女子氣血孱弱,內力全無,儼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慕云松有些疑惑:將這樣的人派到他身邊,還易容成個已死之人的模樣,究竟意欲何為? 想至此,他又不禁駐足片刻,回頭朝簪花館的方向望了望。 今日演得這一幕,只怕要讓蘇柒那丫頭傷心死了。 慕云松覺得自己著實悲催:回回“逛秦樓”都能被那丫頭逮個正著,倒像是她在他身上安了雙眼睛似的。 罷了,待事情弄清楚,負荊登門好好向她解釋賠罪,大不了舍了面子不要,要打要罵,跪床頭當馬騎,任由她便是。 他正哀嘆著自己悲催的家庭地位,卻忽見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從他身邊經過時,車上卻探出慕云梅的頭來,焦急叫到:“大哥,蘇柒她昏過去了!” 慕云松頓時變了臉色,一躍上了馬車,見蘇柒正毫無意識地靠在慕云梅懷里,面頰通紅額頭guntang,不禁大急:“怎么回事兒?” 慕云梅低頭望著蘇柒,言簡意賅:“氣的。” 話音剛落,便覺懷里一空,人早已被大哥搶了去,小心安置在自己懷里,用冰涼的手掌撫在她額頭替她降溫。 慕云梅望著自家大哥眼眸中那濃得化不開的柔情,覺得自己瞬間又變回了局外人,不由暗嘆一聲,問道:“那個思音,可問出了什么?” “沒有。”慕云松眼皮都不抬,依舊一動不動望著蘇柒,“似是個不會武功的,我尚未下重手便昏厥過去,只好等她醒了再想他法。” 慕云梅想起方才初見思音時的震驚,不禁小心翼翼問道:“大哥你可想過,若她真是……” “不可能。”慕云松利落打斷,“她早就死了。” 慕云梅嘆道:“大哥你莫要忘了,她當年,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第205回 思音的伎倆 棲梧院里,慕云松正在書房來回踱步,見蔣神醫進來,忙示意他不必行禮,問道:“她情況如何?” “只是風寒未愈,又一時急火攻心,才會昏厥過去,倒是無甚大礙。”蔣神醫道,“幸而王妃年輕,體質頗好,只需吃幾副辛溫解表,宣肺散寒的方子,再寬心將養幾日便好。” 慕云松這才放下心來,又問:“另一個如何?” “至于那位姑娘么,”蔣神醫蹙眉捻須,“體性陰寒、氣血不足,確不似個習武之人,更不像是殺手。至于王爺所說的易容之事,老夫確未看出端倪。” “哦?”這讓慕云松頗覺意外,“蔣神醫認為,她并非易容成如此相貌?” “對江湖上的易容之術,老夫也略有了解,一般分為上中下三等:最下等者,不過是改變一個人的相貌特征,令其不易被識破認出。 中等者,乃是用膠皮等物做出一張人皮面具,貼于臉上喬裝改扮做另一個人,但這種面具質地纖薄,極易損壞,且細看能辨別端倪。 而易容術中上乘者,則是尋個與目標樣貌本就相似之人,由精通此道的醫者施術調整其五官,使其與目標之人愈發酷似,若再刻意模仿目標的音容舉止,便愈發的難辨真偽。 我方才查探那姑娘,臉上并無人皮面具,五官也沒有動刀縫合之跡象,故而認為,她的相貌乃是天然,不似易容。” 他一番話說完,慕云松的臉色卻又凝重了幾分,向蔣神醫道謝后,令下人帶他開方抓藥去。 慕云松則繼續在書房里來回踱步。 不似易容……難道世間,當真有生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或者…… 他想起慕云梅那句“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心中忽然一凜。 他正苦苦思索著可能性,卻聽門口一陣急促腳步聲伴著拐杖響,忙迎至門口,躬身攙扶著問道:“母親怎么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