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
慕云松盯著這針心念一動,憶起了他曾在東風鎮交過手的殺手悅娘。 不過瞬間,他驀地出手一把抓住了阿比旦藏毒針的手腕,用指尖扣住她的脈門,低聲卻不容置疑道:“我說不許動手,就毋庸置疑!” 阿比旦手腕吃痛,這才意識到這男人武功深不可測,只得乖順媚笑道:“是,一切聽王爺吩咐。” 第203回 千金為紅顏 另一邊,夏恪正跟蘇柒閑聊,問她廣寧城可有什么好逛的去處。 “廣寧城窮山惡水、百業蕭條、民風彪悍,”蘇柒恨恨地道,“實在沒什么好玩的!” “不對呀,”夏恪問道,“你昨日不還說,廣寧城在北靖王爺治下,邊境安定、百姓康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 “那是我夸大其詞,”蘇柒眼見慕云松伸手攥住了那美人兒雪白的皓腕,氣得快要將手里的茶杯都攥碎了,“北靖王此人,好大喜功愛慕虛榮,性子乖張脾氣古怪,最可氣是喜色成性且喜新厭舊,被他始亂終棄的姑娘不知有多少!” “當真?”夏恪不敢相信地瞪圓了眼,又望了望身旁的云公子:跟咱們了解的,大相徑庭啊! “自然是真的!”蘇柒越說越氣,越氣越順嘴:“他養了七八房的妻妾,生了三五個私生子還不夠,且常常流連于花街柳巷,夜夜眠化宿柳,將他家王妃聶大小姐給氣的,都不知所蹤了!” “不能吧!”夏恪簡直要震驚了,忍不住跟著她八卦,“聶大小姐不是……” 他一句話尚未說完,卻聽大廳里一陣掌聲雷動,戲臺上眾舞姬齊齊躬身致謝后,便捧著花鼓風情無限地退了下去,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扭腰擺胯、風情萬種地走上臺去。 “各位達官貴人、老爺公子大駕光臨,花娘我在此有禮了!” 蘇柒正一臉疑惑地思忖這人是誰,便見身旁的夏恪正嚼著花生米,似笑非笑地向她解釋:“沒見過世面吧?這是這家秦樓的老板。她一墊場子,下面就該上花魁了!” “原來如此!”蘇柒竟生出了幾分興趣,一時忘了自己今兒是干什么來的,抬頭望著戲臺上的婆子賣力地堆起滿臉的笑容,讓人感覺她臉上厚厚的脂粉都在簌簌往下掉。 “俗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日啊,各位就算來巧了!咱們簪花館呢,花重金請來了‘江南第一舞姬’思音姑娘,今兒可是在廣寧城第一回登臺!這思音姑娘的舞哇,是精妙絕倫、響譽江南,往近了說,堪比漢代的趙飛燕;往遠了說,堪比月宮里的嫦娥,那真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啊!” 她這一通夸贊,便聽臺下有人不耐煩地叫嚷:“你腆著張老臉在這兒啰嗦什么,快讓思音姑娘上來呀!” 婆子倒也不生氣,繼續笑嘻嘻道:“公子莫急,思音姑娘這就上場了!” 她說罷便識相地躬身退了下去,便見戲臺之上降下一方偌大的素色紗簾,紗簾之中亮起了幾盞紅色的燈籠。 瑩瑩燈火中映出一個纖長婀娜的身影,若隱若現、如幻似真。 紗簾后的佳人娉娉裊裊起身,隔著紗簾沖眾看官盈盈一福,隨即長舒廣袖,和著樂曲舞了一段《驚鴻》。 “皎若驚鴻、翩若游龍,”夏恪忍不住叩桌子贊到,“這思音姑娘還真是名不虛傳!”轉頭向云公子笑道,“是個難得的妙人兒。” 云公子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倒也看得仔細。 思音姑娘一曲《驚鴻》舞完,又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寶劍,舞了一段《蘭陵王》,一改方才柔弱無骨的嬌媚,舞得行云流水一般,英姿颯爽。 兩曲舞罷,思音收劍整衣,沖臺下頷首行禮,收獲了一片經久不衰的掌聲。臺下已有按捺不住的在交頭接耳地討論,若能得如此妙人兒共度良宵,真是此生無憾了。 那簌簌掉粉的婆子再度登臺,向臺下眾人笑道:“兩曲舞完,我看各位公子老爺,已對思音姑娘青睞有嘉。可巧我們思音姑娘正值妙齡,尚未梳攏,不喜歡江南那些黏黏膩膩的白面小生,偏就愛咱們塞北高大魁梧的粗壯漢子!” 她這話剛出口,臺下便有此起彼伏起哄的:“那是!南邊兒的男人都娘們兒似的,有什么本事!”“思音姑娘不如跟了哥哥我,讓你快活似神仙!” 聽著這許多污言穢語,蘇柒忍不住蹙眉,倒是一旁的夏恪望望思音,又故作嫌棄地打量了蘇柒一眼:“所謂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就是這道理了。” 蘇柒慍怒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目光卻不自覺向慕云松的方向投去。 那混蛋,不會也被這什么思音姑娘迷住了吧? 偏正看到慕云松向她的方向看來,二人目光碰觸,又瞬間各自避開。 慕云松眼見自家小娘子跟那夏三公子“打情罵俏”,連手都動上了,心里愈發的不是滋味兒,正尋思想個什么法子將她弄走,冷不防被身邊的阿比旦捻了顆葡萄送進嘴里,下意識地就咽了下去。 真真是酸徹心扉! 蘇柒這邊眼看著那混蛋與懷里的黑衣美人兒你儂我儂地喂葡萄,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隨手捏起桌上的花生往夏恪嘴里塞:“吃!” “唔……”夏恪剛要開口拒絕,卻被蘇柒惡狠狠地一把花生統統揉進了嘴里,“吃吃吃!多吃點兒!” 夏恪忍無可忍地拍開她作妖的手,低頭“呸呸”一陣,向她抗議道:“你發什么神經?喂花生好歹給剝個殼啊!” 他們兩下里正置著氣,大廳里已是喧鬧沸騰,眾人從婆子話里聽出了要競拍思音姑娘頭夜的意思,皆是心馳神往,許多富家公子哥兒已開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這陣仗看得婆子一陣眉開眼笑,依稀覺得臺下皆是白花花的銀子在沖她招手:“諸位貴客莫急,這清倌人梳籠,自然是老規矩,但思音姑娘沉魚落雁、國色天香,不是一般庸脂俗粉能比的,起價自然也高些,五十兩銀子!” 她話一出口,臺下便有暗暗倒抽冷氣之聲,連夏恪都嘖嘖道:“這婆子想錢想瘋了吧,真敢要啊!” 雖說起價高,卻架不住有錢的紈绔子弟愿意出,須臾便有人喊:“爺出六十兩!”“八十兩!”“一百兩!”“二百兩!” 蘇柒震驚了:原來秦樓舞姬,是個如此“有錢途”的職業! 夏恪正看得興起,卻聽云公子淡淡道:“一群庸人,無甚趣味,走罷!” 夏恪對這位云公子似乎絲毫不敢忤逆,剛要悻悻然起身,便聽一個著實財大氣粗的嗓門兒喊道:“本公子出五百兩!但是做買賣講究先驗貨后付錢,總得讓公子我看看思音姑娘的真容,值不值這五百兩銀子!” 他這話雖說銅臭味十足,卻道出了在場諸多男子的心聲,于是紛紛要求掀開素紗簾,一探思音姑娘的傾城之色。 婆子有些作難地回頭望了望思音,見她略略頷首,便又滿臉堆笑道:“各位貴客言之有理,且請睜大了眼睛,莫要錯過了轉世的西施、下凡的嫦娥!” 便見那素紗簾徐徐拉起,現出思音曼妙的身材,著一襲輕薄翩躚的水色紗裙,兩條修長潔白在裙裾下若隱若現。裹著白絹的纖腰盈盈一握,一頭青絲長發瀑布般披垂,雙目猶似一泓碧水,一顰一睞中流露著楚楚可憐,果然出塵脫俗。 臺下眾男子皆看得直了眼,唯有幾個人望著臺上天仙似的舞姬,卻是一副五雷轟頂般的神情。 慕云梅眨了眨眼,索性又揉了揉,旋即拽住慕云松衣袖:“大哥……不會吧……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