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
慕云歌憤恨道:“毀人姻緣者下地獄!我扎她都算輕的!” 錦樂手托香腮做個思忖狀:“我還有個疑問啊,你說你跟表兄青梅竹馬,本事要做夫妻的,那為何……”她嫌棄地將慕云歌打量一番,“你都這樣一把年紀了,你表兄還未娶你?” “……”慕云歌額角抽了抽,覺得身心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我娘說過,一個男子若真心喜歡一個女子,便恨不能早早地將她娶進門,日日跟她黏在一起。你表兄將你拖到了徐娘半老的年紀還沒娶你,可見并不怎么喜歡你。” “……”慕云歌脆弱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倒是我蘇柒jiejie,三下兩下就將你表兄勾引走了,那說明你表兄對她才是一見鐘情、再見傾心、三見不能自拔啊!”錦樂雙手捧心做個陶醉狀,“人家兩個郎情妾意如膠似漆,你這老女人卻在這里惡毒地扎小人兒,究竟是誰毀誰的姻緣?” “……”慕云歌深感自己快要崩潰了:小妖精你是蘇柒派來逼死我的吧? “哦,你方才說毀人姻緣者下地獄,這倒是真的。”錦樂若有所思道,“我聽我娘說過,人的姻緣都可在月老宮的三生石上,若有人拆散了三生石上的姻緣,待死后便要被打下蒸籠地獄,蒸得皮開rou綻,其后十世注孤生,半分姻緣也無。” 慕云歌打了個哆嗦,暗自思忖她表兄和蘇柒的名字會不會在那三生石上。 她被嚇得毛骨悚然,錦樂卻似說到了得意之處,說罷還不忘跟慕云歌交流:“你覺得如何?反正我不是很喜歡這個蒸籠地獄,覺得不如拔舌地獄來得干脆利落。 聽我娘說,所謂拔舌地獄者,專治那些生前說謊騙人、誹謗害人、挑撥離間之徒,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獄,由小鬼掰開來人的嘴,用鐵鉗夾住舌頭,卻非一下子拔下來,而是拉長,慢拽……直至那舌頭不堪重負,從舌根處生生拔下,嘖嘖,多么有畫面感……” 她正兀自沉浸其中,連束縛著慕云歌的尾巴也不覺松懈了,卻見慕云歌渾身戰栗,目眥盡裂,口中神經質地念叨:“不……我不要下拔舌地獄,我不要……” 她本不信這些鬼鬼神神、天堂地獄之類,奈何一只活生生的狐妖杵在眼前,生生將她的世界觀人生觀,徹底顛覆了! 見這半老徐娘屁股著了火似的彈起來,口中念念叨叨地沖出門去,錦樂滿意地拍了拍雙手:完勝,收兵! 她早想到北靖王府來尋蘇柒jiejie,奈何被她娘看的緊,今日好容易趁她娘去會情郎,她得以偷偷溜了出來,沒想到這北靖王府不但地大人多,且有這樣多的陰謀詭計愛恨情仇,簡直比話本子還精彩,有趣有趣! 她搖身變個小狐貍模樣,打算再四處去逛逛,順便去找蘇柒取取經,問她究竟是如何三兩下將男人勾搭到手的。 然錦樂心目中“勾引男人很厲害”的蘇柒jiejie,這兩日正頹得很。 “你能不能別戳了?那時我最喜歡的青花鈞瓷碟兒!” 何記飯莊里,采蓮心疼地看著一條清蒸黃花魚被蘇柒用筷子尖戳成了rou糜,忍無可忍地將自己的青花鈞瓷碟兒從她手里解救下來,順手扔給她個粗瓷大碗由她折騰,“這是怎么了呀?又跟王爺吵架鬧別扭了?” “沒有。”這還真不能算吵架鬧別扭,而是決裂,割袍斷義老死不相往來那種。 蘇柒低頭盯著那條被自己“凌遲處死”的黃花魚,將它想像成某無良王爺,倒也覺得有些解氣,又想想不能浪費食物,于是端起碗來往自己嘴里扒。 采蓮勸道:“我看人家王爺對你極好的,天天好吃好喝好玩的給你送著,人也三天兩頭往你這跑,你也別太不知足了。” 聽自己姐妹替他說好話,蘇柒不樂意了:“你那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表面上正經八百人模人樣的,其實就是個披著羊皮……不對,他也沒披著羊皮,就是個披著正人君子皮的色鬼!還是葷素不忌男女通吃那種!” 采蓮驚了:“有這么夸張?那是不能要了!”又撫慰地拍拍她肩膀,“沒事,大不了那個便宜王妃咱不做了,令覓良緣去,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嘛。” 蘇柒有些詫異:“你何時變得這么文縐縐的了?” 采蓮不好意思:“我哪里會念這些詩啊詞的,都是聽慕五爺說的。” “慕五爺常來?” “嗯。”采蓮垂頸含羞點了點頭,“畢竟,整個廣寧城都知道,何記飯莊是慕五爺罩著的,他便時常來走動走動,請朋友吃個飯什么的。” 蘇柒嗅出一絲端倪,盯著采蓮若有深意:“整個廣寧城還都傳說,慕五爺罩著何記飯莊,是因為看上了何記飯莊年輕貌美的內掌柜,莫非也是真的?” 第164回 明月照溝渠 “小娘余胡說些什么!”采蓮立時緋紅了一張臉,作勢要打,“人家慕五爺是什么身份,豈會看上我一個商賈之女?” 她口中如此說著,一雙明眸中的懷春羞澀卻是藏也藏不住,直看得蘇柒牙根兒直發酸: 慕五爺有沒有看上采蓮不好說,但采蓮看上了人家慕五爺卻是明明白白的。 蘇柒不禁犯愁:自己一人一鬼兩個閨蜜,竟看上了同一個男人,這可如何是好? 黃四娘也就罷了,畢竟她只能謀求慕五爺的身后事,但采蓮是年方二八待字閨中的少女…… 蘇柒暗嘆一口氣,謹慎地勸道:“倒不是門第高低的問題,而是……世家子弟多紈绔,我怕你吃虧。” 采蓮立時表示不忿:“慕五爺從上到下、從里到外哪里紈绔?”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蘇柒嘆道,“這些世家子弟,哪個不是高墻深院的脂粉堆里長大?看慣了妻妾爭寵勾心斗角,耳濡目染,也就覺得男人家里三妻四妾、外面相好無數都是理所當然。你便是剖出一片真心給他,他也未必當回事兒,玩玩膩了便棄之如蔽履,再找別的真心去了。” 蘇柒越說越氣憤,不由悲從中來:她也曾以為那位北靖王爺皎皎如月令人傾慕,卻不想有朝一日他扒開道貌岸然的外衣,內里是如此的齷齪不堪。 這正是,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行了,我曉得了!”采蓮望著蘇柒手里,被她蹂躪成了一堆渣子的饅頭,無奈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知道就好!”蘇柒氣哼哼地總結了一番,“世家多紈绔,富貴出人渣,慕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她話剛說完,便見門口一個清瘦頎長的身影僵了僵,險些被門檻絆一跤。 “五爺……”蘇柒立時尷尬,結結巴巴地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慕云梅有些哭笑不得:這姑娘為何每次跟他大哥置氣,都要將整個慕家都牽連進去? “五爺莫生氣哦!”采蓮趕緊幫著打圓場,“她就是跟王爺鬧別扭,正在氣頭上,口無遮攔的。” “無妨無妨。”慕云梅扯張凳子在蘇柒對面坐下,見采蓮有眼色地準備茶點去,遂壓低了嗓音,對蘇柒和顏悅色道:“我今兒就是來跟你說我大哥的事兒。昨天半夜,云歌突然發了瘋似的跑去見我母親,捶胸頓足地懺悔,說是她思慕我大哥而不得,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故而托人買了迷藥下在我大哥酒里,讓我大哥將她誤認做是你,想要……” “真的?”蘇柒想了想,難怪慕云歌要將約會地點設在她的云水閣,還故做她昔日的裝扮,“結果她就得逞了?”